而后其中两人各站到柜子的一边,打开柜门,另外两人站到柜子前头,四人神情严肃庄重的从里头取出、一个木头架子?
“啐,啥玩意木头架子?你没见那上头裹着衣裳呢,那是木头人!”
不过那是什么衣裳?瞧着黑黢黢的,皮衣?还隐隐泛着光泽,虽然没什么花样,但瞧着就有一种金戈铁马的英武气魄。
可惜他们站在店门外,中间又隔着镖师,还隔着一层透明的落地玻璃,看不太清楚。
“那那个呢,那该是木头架子了吧,一个木马?越来越晕乎了,这到底是要卖什么啊?”
只见另有四个小厮,同样的装扮,同样的白手套,从另一个大柜子里搬出一匹木马,又郑重的取出各样物件给木马安上。
“你们瞧那木马,我的天爷,也太真了,马蹄铁都安上了,都是真东西啊!”
“我的娘欸,马蹄铁算什么,你们看,马铁甲都安上了!那可是马铁甲!战场上才用的东西!”
我的天爷哟,这银白色的亮光,这也太闪了,太闪了!这到底是要卖什么啊!
在众人瞧得看得好奇得心里直犯痒痒的时候,终于,四个小厮装点好了木马,把它搬到了店铺中间的一个不高但很大的圆台上头固定,而后,另外四个小厮把木头人也搬了过来,将它安置在马鞍之上。
嘶!好些人顿时瞧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回真正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了!
但还不止如此,金缕记承袭了从红福记一贯延续的注重细节。
只见一个又一个箱子被送入店内,几个小厮忙而不乱的从其中取出一顶黑皮攒顶镶一圈黑色长毛的皮帽,而后搭着高凳,戴到木头人头上,再然后是一双黑色皮手套、一条黑色窄皮带、一杆红缨长枪、一双镶祥云暗纹的黑色高筒皮靴。
而后便见木头人脚踩马镫,一手长枪,一手缰绳,宽肩窄腰,身子微微后仰,做勒马凌空状,而马儿昂首扬尾,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鬃毛飘扬,似乎是在嘶鸣。
这、这分明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啊!
头一回,他们这些个男人被男性的英气之美杀到了。
看客们好一会儿合不上嘴。
“我的天爷哟,这到底是要卖什么?我买!我买还不行吗!”一个戴着金扳指,有些肥胖矮硕的富家公子一拍大腿道。
这简直就是他梦里的样子啊!
是的,玉格毕竟名声在外,是以围观金缕记的除了普通百姓外,还有许多个有些小钱又有些小势的公子哥。
除此之外,红福记和芙蓉记的客人也都有收到帖子,虽然金缕记这次发布的东西大多不适合女客用,但女客家里有父亲、有夫君、有儿子,那些就是金缕记的主要客户。
所以红福记和芙蓉记都送了帖子,毕竟金缕记这批新品,货量都少得很,要是晚了,那估计就得等上小半年了,她们提前通知了,也算是会员福利。
所以,围观的人里头,还有许多府上的管事,被派出来瞧瞧金缕记到底什么名堂的。
但哪怕已经有人心动了,金缕记的开箱和布置却还没有结束。
只见又一个比人还高的大箱子被抬进店内,这回这个也是木头人,但是和前头一个不同,它身上的皮衣是葛灰色的,虽然形制大差不差,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等它的场景全部布置出来后,众人再次失语。
原来男子的儒雅和英武是可以并存的!
只见这位穿葛灰色皮衣的木头人挺拔的立于一个幄帐之前,一手执卷,呈大步朝马上的将军走去的姿势。
这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军师啊!
一个头戴镶玉瓜皮帽,穿着文人长衫的男子的呼吸悄悄急促了起来。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多少读书人的梦!
但还有细节。
只见几个小厮分别取出一顶红色和白色的猩猩毡斗篷,分别系到将军和军师的身上,合适的颜色、挺括的面料,又把各自的气质突显了十分。
明明都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样式,但就是把武人和文人身上最有魅力的一处都表现了出来,这分明只是木头人啊。
瞧着里头终于布置好了,已然心动的客人们忍不住了,催促站在两侧的镖师道:“已经好了吧,可以进去买了吧?”
镖师的脚下未动,身子没有让开,只恭敬客气的微微低头道:“客官稍等,还有些贵重物品没有布置好。”
“还有什么,这不都好了吗?”有人心急道。
后头已经没有箱子了呀。
但也有人想了起来,“前头的那些小锦盒,里头装的什么还没打开!”
好吧,众人耐着性子再等等。
只是这一回拿出来的东西,他们离得远远的,却是瞧不大清楚了。
“看着像是怀表,又不像是怀表,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那些小厮的态度,取每一个锦盒之前,都要在下头先垫上一层黑色的丝绸棉垫,好似他们拿的是什么价值千金的易碎品。
瞧着八个像怀表又不像怀表的东西一一摆放好,客人们再次催促道:“好了吧好了吧,可以进去了吧?”
要不是看在那两身衣裳的份上,那样叫人惊艳,叫人动魄而神往的布景上,哼,他们早转身走了。
镖师们往旁边错开一步,恭敬的抱拳躬身道:“当然,只是小店还有一个忠告要给诸位客人。”
“你说,”有那脾气火爆的已经有些怒了,“满京城里,就数你们家规矩最多!”
比如那芙蓉记,都说里头奢华不凡,他们也想去见识见识的,可却连大门都进不去,男子想要入内,除非包场,可芙蓉记若是包下一日得一千两银子,在里头的消费还得另算,这些个规矩属实让不少人生恼。
镖师歉意的鞠了鞠躬,“实在是东西都贵极、极贵,所以小店的忠告便是别买,太贵。”
原本怒了的那人顿时更怒,“你这是瞧不起我?爷今儿还就非要买一个给你瞧瞧,闪开!”
一众公子哥气势汹汹的往里进,但进了店铺之后,又不自觉的放轻了步子,行动举止间也带上了些拘谨。
实在是、这店铺里头地板之上,通铺着灰褐色的羊毛垫,这么面阔五间的铺面,这得用了多少羊毛垫,就这么放在底下任人践踏。
还有更贵的,他们走近里头才发现,那不小的圆台上头还铺着白色的长羊毛垫子,那马儿的两只后蹄没在里头,就像是踩在雪上一般,更添了几分战场的萧瑟意境。
呼,进来之前就知道必定不便宜,这会儿再看,这份不便宜又在他们心里往上攀了好几个层次。
但公子哥嘛,话都放出去了怎么能空手而归。
几人也把心里的阈值往上狠提了提。
然后他们谨慎的看向那些个像怀表又不像怀表的小物件。
被借过来撑场子主持场面的石头,眉头几不可见的往下落了落,这真是什么运气,他们怎么直奔着最贵的来了。
“诸位客官,这是店里的手表,每一款皆是限量出售,全京城,乃至全天下都只有四块,以保证它们的稀缺,和对客人尊贵身份的尊重。”
这话说得几人都挺开心,毕竟富家公子嘛,派头很重要。
正想低头挑一个款式试试,一看价签,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只见橱窗里一共有八款手表,其中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两,最贵的高达五千两银子。
“你这、你这是什么手表?你这是金子做的吧?”一富家公子瞪着眼,点着橱窗问道,就是金子做的,这么小一只,也不敢卖五千两银子。
“回爷的话,”石头恭敬的回道,从右往左依次介绍道:“这一款表盘是银子做的,售价一百两银子的;这一款表盘是金子做的,售价一千两的;这两款的表盘分别是蓝色珐琅和绿色翡翠,分别售价五百两和一千五百两。”
几个富家公子瞠目,还真是金子,还真不止是金子。
石头接着介绍道:“这两款的表盘分别是白色和粉色的珍珠贝母,更适合女客人佩戴,售价一千两;最后这两款黑色的,分别用的墨玉和碧玺,名文韵和武威,皆售价五千两银子。”
石头笑道:“这两款也是和咱们这季推出的服饰最搭的两款。”
这是搭不搭配不配的事儿吗,是这价!抢钱都没有这么狠的。
几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石头似无所觉,接着介绍道:“咱们的东家,几位客官或许也听说过,是玉格玉大人,御前一等侍卫,如今又管着内务府,所以咱们店里的手表,从表带的剪裁到宝石的切割,一应都是从内务府请了最好的师傅亲自操刀的,不满各位,这些个宝石其实也都是内务府里,各地进贡的上品、精品,乃至于绝品,您们看,和外头那些。”
“呵,”石头微微的笑了一声,“小的就不多说了。”
“所以价格上头,”石头笑了笑,“我们东家说了,能看得起看得中手表的,不会是寻常人物,所以,小的也不多解释价格了,诸位请看。”
石头将最便宜的银表取出,翻过表盘,双手捧给几人看,只见表盘背面写着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