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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奸相他哥遗孀[重生] (钝书生)


  自己提出来的事,话赶到这儿,只得应下:“我并非要把大大小小的事宜全揽在手里,我只是……”
  冯玉贞叹一口气,略微败下阵来:“这些事日后多少告知我一声,别把我蒙在鼓里。还有团圆和吉祥,我一个人出门也没什么事,难不成以前自己出来少了吗?”
  崔净空只冷笑,哪怕叫两个丫鬟时刻盯梢,她都要寻着去找那个粗鄙的木匠,要是真放她一人出去,两个人怕是立马就就要抛下他双宿双飞。
  更何况之前只是顾不上罢了,那时秋闱近在眼前,又得以借此契机逼冯玉贞答应了同他一试,说是得意忘形也不为过,现在想想不经意间埋下了隐患。
  倘若早知道这个木匠如此碍事,早就应该在那个木兔子出现在砖房桌上时便快刀斩乱麻,把这个三番四次冒尖的刺头掐死在襁褓里。
  他眉眼已然阴沉下来,怀里的冯玉贞却看不到。青年跟她细细解释了一遍,他的话无疑很叫人信服:他因为秋闱一事与人交恶,唯恐他们见对他不好下手,连番失手的恼怒下,转而打起她的主意。
  言语中没有提起赵阳毅一个字,好像和他并无关系。冯玉贞将信将疑,回忆起话本里波云诡谲的朝堂,仰头忧心忡忡问他:“有谁会盯上我?倒是空哥儿你千万小心行事。”
  崔净空盯着她担忧的脸颊,面上看不出神情,半晌后才垂眸嗯了一声。他静静抱了一会儿,忽地开口道:“待我忙完这阵,嫂嫂可愿随我一同出府游玩?”
  冯玉贞没有旁的事,又想到能出府游玩一趟,自然并无不可。
  那天说开之后,除了两个丫鬟依旧寸步不离,其余府邸的事,从细枝末节的采买到诸户递上的请帖,逐渐都堆积到冯玉贞这里由她定夺。
  李畴大抵是被人敲打过,譬如那些目的、形式各异的请帖,冯玉贞刚上手,又不识字,不甚清楚如何处理,李畴便念给她听,依次为她阐明。
  好在现下加上奴仆人不算多,冯玉贞料理起来不算繁重,之后几天又抽空出府去银铺一趟。
  准备完毕,十月初三,崔净空生辰当天,偏偏他事务繁重,深夜才踩着一路月光归家。
  本以为冯玉贞已然睡下,结果推开门,人却在床边坐着,一旁红烛只余下半截,女人眼中带有疲色,显然是硬撑熬到了现在。
  崔净空机敏洞察到她身上的反常,譬如冯玉贞坐在床沿,并未更衣,而是穿着一身与白日不同,半新的湘妃色罗衫,发髻也没有散下,头上还戴着他送的华美银钗。
  冯玉贞见他总算回来,晃晃脑袋驱散困意,崔净空走到她身前,不待他开口问,女人先发制人,她绽开一抹笑意,道:“空哥儿,生辰吉乐。”
  崔净空只瞧见她的手向身后一掏摸,从被褥下拿出一块红布包裹的圆环状物件。她不紧不慢揭开,这方粗糙的红布之中,原来躺着一串长命锁。
  冯玉贞望向他,温声道:“手给我。”
  他恍然间察觉自己的脸从方才就绷得很紧,听见寡嫂这样说,竟然很乖顺地将自己的右手递过去,她拽着他的手腕,将长命锁套上去。
  “在我娘家那里,每个孩子百日后亲族就会为他打一把长命锁,寓意化煞消灾,祈求福寿。”
  冯玉贞考虑良久,只觉得送什么都不甚满意,大抵是那天梦中人的惨状叫她记忆犹深,干脆给他打一把长命锁,样式简朴,正面写着“长命百岁”,背后是麒麟祥瑞。
  暖色的烛光为她的眼睫镀上浅淡的暖光,女人脸上困倦,却还是冲他眉眼弯弯:“空哥儿,愿你此后向善,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崔净空本来是要觉得可笑的。他要笑冯玉贞的天真,分明自己都上了贼船,却还盼望着他回头是岸,此后向善。
  然而现下,他却只能拿那双乌沉的眼眸看向她,与其说是凝视,倒不如说是呆傻愣怔。
  左腕上的陈旧念珠尚未由冯玉贞取下,右腕上便被她套上一把新的锁。
  手臂垂下,长命锁便贴在手背,崔净空右手轻微一抖,突然有些怀疑:这把锁当真只是普通的物件吗?还是让灵抚寺那群和尚动过手脚,亦或是让人趁机下蛊投毒?
  倘若没有下蛊、并未涂毒,为何他胸口又热又涨,眼眶生出细微的酸涩,几乎令他口不能言?


第49章 东窗事发
  冯玉贞等了许久,不见对方任何的回话亦或是反应。小叔子一味沉默,他的两片薄唇只是闭合着,抿成一条僵直的线条。
  这张常常将冯玉贞堵得哑口无言、亦或是面红耳赤的嘴,好似在被她套上长命锁的顷刻间失语了,再没法张开,吐露些适意、得体的话。
  是不喜欢吗?她心里打鼓,惴惴然地想,日后他将位高权重,奇珍异宝在其眼里同瓦砾碎石一般。这串长命锁放到梦里的崔相面前,大抵连当他的足下泥都不够格。
  过了一会儿,青年才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变化,听着十分沉着:“嫂嫂是如何得知我的生辰年月的?”
  冯玉贞抬眼望他,回道:“我听大伯母提了一次,便记在了心里。空哥儿可是不待见这个?”
  崔净空又不说话了。
  她强打起精神,这几日小叔子回府都是天黑后再等一盏茶的功夫,早晚差不了多少时候,所以今晚也是按照以往的点,估摸着时候揉面下锅的长寿面。
  端在桌上,却因久等不至,早就凉了。可惜如今时候太迟,只得明早为他再煮一碗补上。
  现下屋室内阒无人声,两人拉长的黑影于白墙之上寂寂相对而立,冯玉贞眼皮沉重,快要彻底耷拉下来的时候,大腿上却倏地一沉,有什么东西掂量着力道轻轻放下来。
  冯玉贞下意识抬手抚上去,困意驱散大半,他瞧见青年墨黑的发顶,他不知何时俯下身,大抵是席地坐在她脚边,两手环住她的小腿,将头枕在女人放在床沿的腿上。
  青年将下巴颏儿搁在她的膝头,冯玉贞腿上始终不长肉,两条细细瘦瘦的腿上膝骨突立,他的下巴抵在硬骨之上,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感。
  总而言之是痛的——
  和方才那股他压了又压,险些迸裂出胸口的强烈情感源于一处,这种几近疼痛的感受和从前贴近寡嫂时的愉悦截然不同。
  崔净空并不惧怕疼痛,法玄咒诅生出的疼痛只能在这具血肉之躯上肆虐,因而越是痛苦他越是不屑,概因讥讽法玄纵使以身为咒,崔净空的魂灵仍然落拓自在,犯下罪行累累,任谁也无法束缚。
  可是现在,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只望见冯玉贞这张疲色的脸,疼痛再次叩击魂灵,这种不可违逆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的斩获了他。
  “怎么了?”
  女人白净的面容泛起关切的柔情,那虚长的两岁也忽然有了实感,成了一条宽阔而荡漾的大河,淹过他的身体。
  这种年长者的温情令他痴迷地盯着,她的手指穿过茂密的发鬓,轻抚在青年侧脸之上,声音像是从鼻腔里轻哼出来,哄孩子入睡一般:“可是饿了?我给你下碗面吃罢。”
  “不饿。”
  他忽而垂下眼,纠缠着寡嫂日夜狂欢的那两天都没这副踌躇情态。
  纷纷的情欲在这个夜晚被剥离出这具躯壳,他曾经用唇舌吻过全身、手掌无数次游走在身下的人,现在却只是想抱一抱她。
  “嫂嫂,我很欢喜。”
  腿上忽然冒出这样没头没尾冒出来一句。冯玉贞手下一顿,屋里沉寂片刻,她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了,歇息吧。”
  继而动了动被青年抱着发僵的小腿,她正要弯腰脱掉绣鞋,却被崔净空代劳,冯玉贞的足尖略略点地,她在床上伸出手,将床下的青年引上了床榻。
  土地饱尝甘霖,变得潮湿而柔软,湿热的女体好似掰成了一张弓,青年搭在她绷紧的弦上。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屋内两人耳鬓厮磨,暖意融融。
  第二天起早,冯玉贞擀了一碗长寿面。她已经有些时日不曾下厨了,府上雇有厨子负责三餐,她偶尔想要动手来,只会被几人劝回去。
  独今日特殊,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汤面,唯一特殊的是只有一根面条,吃的时候从头到尾不能咬断,图的就是一个连绵不绝的好兆头。
  崔净空吃完,道了一声谢,随即起身,只说自己有要事去办,脚下生风似的走了。
  冯玉贞呷一口热汤,秋意渐浓的清晨,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生热。碗口磕在唇边,她望着崔净空消失在马车里的背影出神,只觉得有些蹊跷。
  他昨晚和今早都不甚正常,那双往日只要两人独处,便很少落在别处的眼睛,却好似刻意躲闪。
  昨晚上闹得不算过分,一回就歇了,只是崔净空把她搂得太紧,肩背都有些许不适。
  她在庭院转了两圈,一夜秋雨之后,那些盆栽大多都须发凋零,枯黄萎靡。自从田泰跟着崔净空之后,这些盆栽便很少被人细心摆置,两个丫鬟不离她身边,李畴也没空顾及。
  日后天气也凉了,放在院子里估计要被冻死,于是她和团圆吉祥三个人打算一块把这些枯萎的盆栽搬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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