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肖亦宁在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在手中扒拉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她又转了回来,站在门口探过头对司空礼文说道:“你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嗯。”
司空礼文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肖亦宁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看着肖亦宁的背影有多少次了。
现在他的内心是一片茫然。对肖亦宁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是除了感激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莫名情愫。
...
走在回程路上的肖亦宁脚步欢快,一只手拿着刚同王大娘买的食物,另一只手竟然还提有一只大红冠子的芦花鸡。
那大娘告诉肖亦宁她夫家姓王,别人都叫她王大娘。
肖亦宁走到她家刚说明来意,王大娘二话不说的就把吃的东西卖给了她。
当时她拿出铜钱正准备交给王大娘,突然看到正在院子里撒欢的一群鸡,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王大娘说想要买只鸡为她相公司空礼文补补身子。
本来也没多指望王大娘能卖给她,可那王大娘一听是要买给司空礼文吃的,顿时眼睛都亮了,不仅爽快的抓了鸡卖给她,甚至还热心肠的给了她一些煮鸡汤的配料。
把钱给了王大娘之后,肖亦宁禁不住又是一阵感慨。
这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能享受到别人的好意,连她这个长相平凡的普通人也跟着沾了光。
...
一回到屋子里,肖亦宁就忙开了。
待到两人用过晚饭后,她把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赛潘安,明天我们去青牛镇看大夫。”
“嗯。”
正准备睡觉,肖亦宁看着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炕,沉默了。
她不想睡地上,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司空礼文睡在地上。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想了一下,肖亦宁对司空礼文说道:“要不我们一人睡一边吧?”
“好。”
十几天的奔波劳累让爬上炕刚躺下的肖亦宁迅速地进入梦乡。
司空礼文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闪过一些画面,其中有肖亦宁,还有一些可能是以前的记忆。
耳畔这时传来肖亦宁均匀的呼吸声,他翻身转向肖亦宁。
月光穿过窄小的窗子,屋内一片朦胧,依稀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侧躺在他的不远处。
司空礼文静静地看着肖亦宁,黑暗中他望着肖亦宁的双眸中,似乎有一道光正在微微的闪烁着。
第八章 就医
天色微亮,此时的马岭村仍在熟睡当中,四周万籁俱静。
三个时辰换算过来就是大概六个小时,此番前往青牛镇宜早不宜晚。
羊肠小道上。
“咯吱,咯吱...”
车轮滚过土石,在车上躺着的司空礼文一个不慎,撞到了头。
“诶呦。”
司空礼文轻呼一声,手抚在痛处,稍微支起身体转头望向肖亦宁的背影。
肖亦宁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车把,正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那绳子因为用力而勒紧了她的手和肩膀。
看着肖亦宁那瘦弱的背影,司空礼文既心疼又自责。
他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车上,而肖亦宁却在前面辛辛苦苦的拉着车。
只是“轻轻”撞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再说了,这样撞到头也并不是第一次。
这样想罢,司空礼文将两只手交叠枕在后脑勺下,便又躺了下去。
...
一路走走停停,将近正午时分两人终于到了青牛镇。
青牛镇位于玉壶郡与巨云郡交界处,是两地之间重要的交通枢纽。
玉壶郡所产出的铁矿就是通过此地进入巨云郡。
因贸易往来频繁,人口越聚越多,青牛镇逐渐发展壮大,已不是玉壶郡其它城镇能比。
一进入青牛镇,肖亦宁四下打量着这个镇子。
这青牛镇上的人衣着虽不是人人华丽,但至少也是干净素雅,大方得体。
街道上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酒楼茶馆的门口,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行人熙熙攘攘,一辆接一辆的车马缓缓地从街道上驶过,其繁华程度堪比县城。
肖亦宁刚想找人问路,就看到右前方有一个医馆。
那医馆在这条街道上颇为显眼。
于是,肖亦宁便拉着司空礼文向着那医馆走去。
进入医馆当中,一位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坐堂大夫正在帮人看诊。
里面的人看到肖亦宁和司空礼文后,其中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向他们走了过来,示意可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等一等。
...
“下一位。”
“轮到我们了...”
肖亦宁一听到刚才的那问诊之人,称之为胡大夫的坐堂大夫传唤病人,就赶紧扶着司空礼文坐到了看病的凳子上。
那胡大夫望向司空礼文,又让司空礼文把伤口露出来给他检查。
然后他一手把脉,一手抚须,嘴里还不住地发出“啧啧”声,摇头晃脑,“怎么那么久才来?”
肖亦宁一听这话顿时就被吓懵了,她神情紧张,“大,大夫...怎么了,那个,还有救吗?”
对比肖亦宁的心慌意乱,反观司空礼文倒像个没事人一样。
“没什么大的问题,他的伤再晚一点都要自己好了。之前伤口处理得还不错,待老朽医科圣手施展一番,包他好得更快,不留隐患。”胡大夫颇为自信,指着医馆的后面,“把他扶到里面的房间。”
肖亦宁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这胡大夫太“顽皮”。
...
司空礼文把裤脚高高挽起,平躺在床上,胡大夫正专心致志地为他做着推拿针灸。
“仔细看。”胡大夫说道:“回去之后,每天敷药之前只需要这样按按就行。”
“哦。”
肖亦宁不敢分心,一直在旁边全神贯注努力地的默记着胡大夫帮司空礼文按治的过程。
治疗结束,出到医馆大堂的胡大夫坐下开始提笔写药方。
写好之后招来了之前的那个年轻人将开好的药方交给了他。
不一会儿,那年轻人就提着两个药包走出来。
胡大夫将药包交给肖亦宁,“一包内服,一包外敷。切记!”
...
从医馆出来后,肖亦宁摸摸手中仅剩的十几个铜板,愁眉不展,“快没钱了,不知道还能买多少吃的。”
司空礼文见她眉毛愁得都拧在了一起,便从身上拿起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她,言笑晏晏,“我们拿去当掉。”
那个玉佩精致漂亮,不似凡品。
肖亦宁摇头,“你的这个玉佩不能拿去典当,它会暴露你的行踪,到时候你的仇家肯定会寻过来。”
司空礼文哑然失笑,“哪有那么严重。”
肖亦宁态度认真,“小心一点总没错,等你记忆恢复了再说吧。”
“嗯。”
司空礼文暗自欢喜,这种被在意的感觉真好。
“我们现在去买些吃的回去。”
“好。”
...
一回到他们住的地方,肖亦宁赶紧熬好了药端给司空礼文喝。
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司空礼文勉为其难的抿了一口。
“很苦。”
他推开碗,不肯再喝。
俊脸上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肖亦宁一看,急了,伸手捏起司空礼文的鼻子死命地把药灌了下去。
终于喝完了药,司空礼文拍着胸口不停地咳嗽着,脸被呛得通红,“咳,咳,肖亦宁你想呛死我!”
肖亦宁见他很难受的样子,知道自己过分了。心中有愧,只好道歉,“赛潘安,对不起。”
司空礼文见她局促不安,脸红愧疚的样子,遂起了心思,故作严肃道:“肖亦宁,你是想谋杀亲夫。”
“什么“亲夫”,我们两个之间可是清清白白,你别乱诋毁我的名节。”
肖亦宁听了虽内心窃喜,心跳加快,但女性的矜持还是让她禁不住辩解。
司空礼文见她一下子撇得干干净净,眼中的神采慢慢的黯淡下来。
“就这么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司空礼文的心开始痛了。
他强颜欢笑,故意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肖亦宁你睁大眼睛看看我?”
“什么啊?”
肖亦宁尽量睁大她那不算大的眼睛。
“本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难道没有对我起过心思?”
司空礼文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
肖亦宁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深邃,好似一汪深泉般摄人心魄。
空气瞬间凝固,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嗯。”
司空礼文太好看了,看得肖亦宁心头小鹿乱撞。赶紧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肖亦宁深怕自己再晚一秒,就会迷恋上司空礼文不可自拔。
肖亦宁挺喜欢司空礼文的。
司空礼文的笑容明媚温暖,对待人事谦和有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我去把碗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