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些个家丁中,就有一人转身回了府内。剩余的几人中,那名看起来最年轻的家丁便跟着他来到了马车之外。
一青衫人从马车上下了来。
那年轻家丁立即弯下腰,且礼貌地说道:“大人,请跟我来。”
“嗯。”青衫人自带高傲气质,缓缓开口,“烦请带路。”
几人在年轻家丁的带领下徐徐入了江家。
...
“大人,这边请。”
“大人,请走这边。”
“...”
峰回路转,廊腰缦回。他们走了好些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会客厅外。
“大人,请稍等片刻,我家老爷随后就到。”
年轻家丁把青衫人等人带到里面,就退了出去。
不消多久。
一外表富态的中年人领着几名丫鬟仆人进到厅内。
此中年人正是江家现任家主江远丰。
他一见那青衫人,双手随即拱起,笑容满面地客套起来,“杨大人大驾光临,令舍下蓬荜生辉。江某有失远迎,望大人见谅。”
“江老爷,您客气了。”青衫人站起来回了一礼,他直起身板,打着官腔,语调不紧不慢,“您这府宅明堂开阔,依山傍水,能藏风而不致有荡散之患。如此风水宝地,我看整个江陵城中没有人及得上。这不,我不想来沾沾光都不行。”
青衫人是江陵郡才调过来不久的郡守,姓杨名伯先。
在很多人的眼里,江陵这里可是一块超级“大肥肉”。因此,为了这个肥缺,杨伯先费了不少劲。
“哈哈哈,杨大人说笑了,府址只是先人偶然所选,至于风水学说什么的,则不足以信也。”江远丰神态谦和地笑道。
既而,他转过头吩咐,“上茶!”
“是,老爷。”
一丫鬟返身退下。
江远丰快步走到厅内的主位,伸出右手招呼,“杨大人,还快请坐。”
“好。”杨伯先微微笑,“多谢江老爷。”
...
一阵寒暄过后。
江远丰目露精光,略带防备地询问道:“不知杨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何贵干?”
江家家大业大,少不了有小人在背后眼红使坏。
杨伯先作为才调过来不久的江陵城郡守,江远丰之前与他并无多少交集。他突然登门背后的真实意图,不得不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没有重要的事,我可不敢麻烦江老爷。”杨伯先露出一副你赚大了的神情,神秘兮兮,“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江老爷如何做了。”
言毕,他捧起丫鬟端上来的香茗,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江远丰,慢慢地抿了一口。
“哦?”江远丰好似感了兴趣,凤眼微眯,“杨大人您请说,江某愿闻其详。”
杨伯先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样子,压低声音,“江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他用手指了指上面,“上头那位大人最近很是头痛,手底下的人太多,吃穿用度方面颇有些捉襟见肘。他看中了江家的潜质,想要与您合作。这要是搭上那位大人...江家从此以后定能一飞冲天。只希望到那一天来临之际,还请江老爷不要忘了我这个中间的牵线人。”
那位大人?合作?
这杨伯先还真敢说。
那位神神秘秘的大人先不说,什么合作?无非是要钱、要资源,还有——站队。
江远丰面皮抖了两抖,暗想着该如何开口。
见他没有回答,杨伯先端起架子,咳了一声,“江老爷,据我所知,尽管江家这些年在对外贸易中投了不少钱,可是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但只要能够得到那位大人的支持,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商人重利。面对这个诱惑,他不信江远丰不动心。
听杨伯先说完,江远丰略加思索一番过后,敷衍道:“杨大人太高看我江某人了,江某乃一介普通商贾,何德何能,高攀上那位大人?”
说他不动心是假。
只是他明白那位大人的“大船”一旦登上,再想下来就难了。
本以为江远丰同意是十拿九稳的事,岂料到他竟会拒绝。杨伯先脸色一变,正色道:“江老爷,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您可千万要好好把握。”
“杨大人,您有所不知,就那“对外贸易”让江家亏损到伤了元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江家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江家了。您说的这个事,江某只能望洋兴叹。”江远丰干笑一声,面露颓丧,可惜道:“唉,您还是找别人去吧。”
呸,老狐狸,我信你个鬼!
再说了,瘦死的骆驼终究还是比马大的。
杨伯先不断地在心里腹诽。
“那好吧,既然江老爷执意如此,本人就不叨扰了。”他显得有些失望,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告辞!”
一转过头,杨伯先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暗道:“江远丰,本郡守话已说尽,你还是如此的不上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杨大人,请慢走。恕不远送。”
江远丰也跟着站了起来,望着杨伯先的背影有点忧心忡忡。
按那杨伯先方才拂袖离去的神情,江家怕是要风雨欲来。
他忍不住摇头又叹气,“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京城。
一柱檀香,清淡幽芳。
古色古香的屋内,烟雾缭绕,一身着华服之人手捧一册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一黑衣人从外面进了来,低下头,面对那华服之人半跪在地上。
“禀大人。”
黑衣人的心情忐忑不安,毕竟他要禀报的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何事?”
那人起手翻了一页书,随意地应了一声。
黑衣人鼓起勇气,“那江远丰,他不肯答应。”
“哦?”那人慢吞吞地回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是。”
待黑衣人走后。
“哼!”那人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江远丰?”
第八十章 真不喜欢我?
雨丝漫天,声声清脆。
江修拿起一张大饼左看右看。
这饼的卖相着实不怎么好。
他慢悠悠地将那饼拿到嘴边,咬下一口,两道俊眉立马皱起,一边吃一边嫌弃地嘟囔,“肖亦宁,你买的这是什么鬼?又干又硬,真是难以下咽。”
江修的心情很不好。
干巴巴的大饼既不好看也不好吃,极度委屈了他江公子的胃。
“还好意思挑剔?”肖亦宁心中默念,转过头给了江修一记白眼,没好气道:“不好吃吗?那给我。”
“我就说说,说说也不行吗?”
江修认怂了,毕竟能填饱肚子总比饿着肚子强。深怕肖亦宁是动真格的,他拿着大饼的手紧了紧。
恨恨地咬下一口大饼,江修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这外边的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说说也不行,江修,你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犯得着这样吗?”
路难行,途中又碰上急风骤雨,两人被困在这个无人的小破庙中寸步难移。连日来的不顺皆迁怒于他,肖亦宁的情绪爆发了。
...
屋外。
雨水连绵,轻叩瓦背。滴滴雨珠串起,在屋檐下形成一幕水帘,晶莹剔透。
屋内。
肖亦宁觉着自己方才的语气好似重了点,便缓了一口气,重新说道:“我们现在是靠两条腿在赶路诶,都是你...上次在酒馆里跟兴义帮的那群人动手,打坏了酒馆里的不少东西,被那掌柜的揪住赔了不少钱。”
虽说赔钱的事不能只怪江修,她自己也有责任。
道理她都懂,可还是忍不住生他的气。
“如果在兴义帮那群人刚进酒馆惹乱子时就走人的话,我们的马也不会被趁乱偷走。”
“赔得只剩下一点钱,而那点钱,又要吃用,在物价恁高的芜州城中哪还能买得到马...唉...希望在下个城镇时,至少也要买到一匹劣马代步,这样也好过开11路。”
“走得双脚都快断了。”
肖亦宁捶打着自己的小腿肚,仿佛祥林嫂附身,情不自禁,絮絮叨叨个没完。
这期间江修就只是平静地吃着手里的大饼,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江修!”
肖亦宁见江修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的样子,忍不住叫了一句。
“我在听。”
江修依旧在吃着自己的饼。
细嚼慢咽,吃相文雅。
“喔,我就知道你是见色起意。重色轻友,你是看上那小纯了!”说着说着,肖亦宁忽然作恍然大悟状,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比划几下后,又收了回来,托住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修,“诶,小纯不是要跟着你的嘛,这难道不是正如你所愿?你干嘛还把她打发走了?”
“可惜啊,那么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
她把手放下来,拍着膝盖,一边摇头一边替江修惋惜。
“肖亦宁,你有完没完?我耳朵都要起茧了。”江修抬起双手互相拍了拍,待那指尖的碎屑都拍掉后,才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无奈道:“说那么多,你嘴巴不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