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忍?!
几个人步伐突地加快,紧跟在刘三儿身旁的两人冲在最前面,抡起手中棍棒,冲着顾天成和星辉砸了下去。
周围吃瓜群众轰然的议论声响起,一边还小幅度的指指点点,多是猜测两个外乡人会被打的多惨。
顾天成没有自虐倾向,当然不会设一个让自己挨打的局。
他原本的计划,由他带着星辉出面闹事,等对方叫来一伙地痞朋友,有所准备的星耀喊衙役过来,把这伙人一锅端了。
刘三儿之前的行为,算得上扰乱市场、欺行霸市。找来那许多人斗殴,给个聚众滋扰街市民生什么的罪名便是。
顾天成的意思,能被刘三儿找来的,当然就是他的同行,也是混子。
把这些人送到衙门,打一顿板子,再由官方恐吓一番,短时间他们是没胆子再做什么的。
多来上这么几次,津州地痞闲汉的格局就不一样了。一帮人的气势被打压,说不定就有机会让另外的人崛起。
至于崔三望那里,他一直嚣张,是因为拿准了知府不愿得罪国丈府。若说他真敢纠集手下和津州府衙硬抗,却也没可能。
最多也就是找贺之进提一提国丈,看能不能压住贺之进。同时给国丈通风报信,说明情况,添油加醋的告个黑状什么的。
但在衙役来之前,还得顾天成和星辉自己支撑一下才行。
眼见得对方扑上来,顾天成拎着长凳闪身,避开棍棒的同时,也抡开了长凳,大力横扫出去。
他身边的星辉滑溜的很,他倒是闪了,却没退,而是一猫腰,就扎进对方人堆里,随便抱了一人的腰,就往前顶去。
顾天成抽过去的长凳被人挡住了,另有两人举着棍子再次上前。
星辉那里虽然顶的一人趔趄后退,很是扰乱了对方两三人,但也被人撕住了拳脚相加。
眼看着顾天成两人就吃亏了,围观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嘈杂的人声中有几个声音高叫:
“衙门来人了!”
“衙门的官爷来了!”
“官差啊,好几个呢……”
刘三儿等人听到官差来了,心下还颇觉奇怪。通常情况下,衙门里的人都是绕着他们走的。
他们在哪儿,官差肯定会避开,否则也尴尬不是?
但今天,衙役怎么会主动上前?
大概人们看错了吧?亦或是有人起哄?
一边倒的打斗依然在继续。
[624.第620章 眼神儿都不对了]
刘三儿等人胆气很足,觉着自己等人有后台,没人敢对他们怎样。
但接下来,身后就真的响起好几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住手!都住手没听到吗?!”
紧接着就有人轮着棍子上来乱打。
“TM谁啊?不要命了是不?!”刘三儿中的一人肩背挨了一棍子,当下就恼了,立即回身就要动手。
结果看到眼前的几个人,当即愣住了。
好久了,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果真是官差来了啊……
这怎么办?
按说,地痞流氓是一定要怕官差的。
但他们不一样啊,他们是听码头堂口招呼。
码头崔老大暗示过了,只要不是真的违逆朝廷,做事不要太嚣张太难看,衙门一定不管他们。
人们都知道码头崔三望是有大靠山的,具体是谁不清楚。
事实证明,崔三望没瞎说,他们这些年在津州街市晃荡,的确没见哪个官差来吆喝他们。
但现在人家来了,这怎么办?给不给官差面子?
不给面子算不算违逆朝廷?
一人看见府衙的衙役发愣,其余人也都是这样的情况。有人袭击他们背后,当然得回头。
回头看见动手的是衙役,同样也是无措。
反抗衙役,是不是相当于反抗朝廷?
几个衙役中气十足的一边喝骂,一边又是棍子又是用手扒拉的,便把人数悬殊的两方分开了。
这时的顾天成和星辉看起来挺惨的,尤其星辉,被人撕住了打,不但鼻青脸肿,衣服也撕破了好几处,怎一个惨字了得!
“怎么回事?!”衙役班头站在中间,拧着眉喝问。
刘三儿几个眼神闪烁,这怎么回答?
说刘三儿没给钱拿了肉摊一条肉,被人拦下。然后不服气,找了更多人来报复?
不能这么说啊。
刘三儿还犹豫呢,衙役班头已经指着顾天成,喝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班头看起来一脸不爽,心下却是要笑疯了。
就是这姓顾的小子,当时在府衙大打出手,多么嚣张?
看现在,多狼狈。青了一只眼,嘴角渗着血,发髻都要散了,一只手扶着老腰,龇牙咧嘴的直吸气。
但他不能笑啊,这位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不过,只要是有眼力劲儿的,就都能看出,这位小爷和京城那两位一样重要。
他们知府大人的公子,已经和这位吃过好几次饭了,都是在津州数一数二的酒楼招待的。
加上这次,师爷交代,不论什么情况,只要是津州范围内的人和事,一定按顾小爷的意思来,更不能让这位小爷出事。
他们办事的,当然要多问一句:“咱这里紧邻京城,万一来了更大的人物呢?”
师爷也不含糊,说道:“万一有津州以外的大人物或大势力掺和,那就想办法拖时间,赶紧回来报信。
这时的顾天成扶着腰,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倒地的样子,勉力抬手,指着刘三儿,控诉道:“这个人,他不给摊贩银钱,拿了肉摊上一条肉就走,摊主却一句话不敢说。”
“哦。”班头眼神不善的看一眼刘三儿。
以前他见了这些人都当没看到一样,这次才真正像个官差一样的看地痞流氓了。
嗯,有点儿成就感。
刘三儿立即就急眼了。
好几年了,他也是第一次被官差这样看。
回想更久之前,他们看到官差,那是得谄笑着奉承。
“你胡说,那条肉我是一早定下的!”刘三儿横着眼睛,看了屠户一眼。
屠户就是一哆嗦。
顾天成却是没搭理这两人,继续说道:“我让他放回去,给屠户认错……”
班头和几个衙役面色都是古怪,你让人把肉放回去也就算了,可小爷您让混子给摊主认错就过分了啊。
这要是认了错,人家还能是混子吗?以后还能在街市上混饭吃吗?
顾天成还那儿说呢:“……让他洗心革面……永不再犯……”
巴拉巴拉一通简洁扼要的讲述,期间,刘三儿数次打断,说顾天成是为了诚运寻私仇,都被顾天成无视。
最后,他还指了指被人们忽略良久、滚在地上的那条肉:“证物就在那儿……”
他又划拉一大圈:“……这么多人都看着,是从他手里飞出去的……”
班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屠户,再看一圈周围。
刘三儿说的私仇这事儿,班头衙役其实很相信的。从前天开始,针对诚运货运的消息就在津州疯传。
这么快的散播速度,只能是特意安排。
散播流言的生力军就是坊市之间的这些混子。
这些混不吝的,都不用掩藏自己的身份,差不多就是直接说:谁敢用诚运的船,地痞混子们就和谁势不两立,津州码头就找谁的麻烦。
这么明显的恶意,哪个货主还会趟这摊浑水硬要用诚运?津州码头又不是没货船了。
至于刘三儿白拿肉摊东西,这也是事实。拿东西给钱,那还能是混子吗?
但站出来给顾天成作证的人……怕是没有,没看屠户那抖抖嗦嗦的样子吗,就是被刘三儿一眼看过去吓的。
周围的人就更不用提,事不关己,谁会因为外人惹上当地的青皮混子?
班头也狠狠的瞪着屠户,喝道:“你摊子上的事情,想好了再说啊。若陈述不实,那是作伪证,要吃官司的!”
屠户激灵就是一个冷颤,衙门里的人这是往绝路上逼他啊。
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小民,敢据实说刘三儿横行乡里吗?
若真这样说了,他还能用这祖传的手艺赚钱养活一家老小吗?
却见班头转过头去,对刘三儿等人冷声说道:“你们平日里都是做的什么勾当,别以为爷们儿不知道,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而已。现在有人检举,爷们儿捧衙门的饭碗,说不得就得管上一管了。”
这两句话说的,不但刘三儿等人大感不妙,就是围观的人也看出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