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拿过袁冬初的路引,仔细看过。
主要看上面的官府印信,确认路引没问题,金嬷嬷神色间带了些许恭敬。
虽然眼前这姑娘看起来刚过及笄,但能一手创办下诚运投递,来到曹家,那就是主家的客人,不是他们这些奴婢能怠慢的。
更何况,诚运投递还有鸿江船厂这么大个东家。就算是曹家家主面对鸿江船厂的卓大官人,也得重礼对待。
谁让曹家今不如昔了呢。
金嬷嬷站起身来,把刚才的话又重说了一遍,措辞却有不同:“此事我得禀报主母,烦请袁姑娘在此等候。”
说完,转向那个原本要去沏茶,却因金嬷嬷态度转变停下的中年仆妇,呵斥道:“怎么做事的?一点利落劲儿都没有!不是说让你给袁姑娘上茶吗,还不快去沏杯好茶来!”
虽然这事儿不怨自己,但中年仆妇半声也没敢辩解,腿脚麻利的就去沏茶了。
幸好她沏茶慢了些,否则,不是还得再跑一趟,换好茶过来吗?
金嬷嬷以为她得费一番口舌,当家主母刘夫人也得对投递行和文家的关系思量猜测好几轮儿。
哪知她奉上漆器的代购名录和几个小件的漆器实物,再把刚才的事情分说一遍,刘夫人只是和长媳孙氏对了个眼神儿,便吩咐她把人请来。
等人的空档,刘夫人婆媳三人才拿起漆器的代购名录和几样漆器实物,认真观看起来。
虽然心里惦记着文家和诚运投递那档子事儿,但漆器的精美,还是吸引了曹家几位女主人的注意力。
看过名录和几件漆器,刘夫人和两个儿媳都是啧啧称赞。
刘夫人暗暗打定主意,若投递行和文家的确没有勾连,这漆器他们曹家一准是要买的,而且还得买断两件。
嗯,可以再多花些银钱,要求诚运在曹家购买漆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暂停漆器的代购事宜。
主子重视,金嬷嬷自然不会耽搁。
不多会儿的功夫,门外便传来丫鬟的禀报:“金嬷嬷到了。”
这是袁冬初第一次以推销员的身份来见大户人家的女眷,也就是说,她现在类似于上门卖东西的商号掌柜。
不过,她也没太放低身姿。
进门之后,在金嬷嬷的指引下,袁冬初上前两步,从容行礼,见过刘夫人,见过曹家两位少奶奶。
曹家主母刘夫人对袁冬初倒也挺客气,当即就让丫鬟搬来锦凳。
袁冬初谢过之后坐下,静等曹家这几位发问。
她一点不担心会白跑一趟,翼阳李掌柜的漆器质量本就出色,再加上她时不时想起现代的什么样式,便及时捎信提点。
翼阳漆器的整体水平,可以说有了质的飞跃。
对于讲排场的世家大族来说,面对这样的漆器,不动心才奇怪。
她现在只需要安心接单,并打消曹家人的顾虑。
当然,顺道也借势一下曹家这杆顺风大旗。
袁冬初进门时,刘夫人还在翻看漆器的样品册子,斟酌着买断哪两个样式才好。话说,画册上的几个样式,她都挺喜欢。
曹家两位少奶奶则是继续端详那几个漆器小物件,琢磨着,这样的饰品,搭配怎样的衣裳更好看。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袁冬初有丝毫局促,刘夫人终于开口:“袁姑娘是吧?”
袁冬初微笑欠身:“是,小女姓袁,名冬初。”
“哦,”刘夫人做恍然状,“听过这个名字,你果然就是诚运投递的主事人吗?”
袁冬初客气道:“夫人过奖了,只不过当时有个小小想法,之后便是乡亲邻里的诸多帮衬,才做起来的小字号。”
一旁的曹家长媳孙氏笑了:“袁姑娘很会说话呢,能把大河两岸近千里的信件物品传递开来,谁敢说诚运投递是小字号?”
袁冬初也是一笑,实话实说道:“诚运投递才开张一年多,还看不出什么。更何况,靠给人送信送物赚些蝇头小利,小号着实不敢妄自尊大。”
孙氏一怔,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因为袁冬初的实诚回答,她对这个女孩子好感大增。
初步的试探,算是过了曹家婆媳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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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第533章 当下就急了]
经过初步的试探,袁冬初算是过了曹家婆媳这一关。
刘夫人切入正题:“坊市之间有些隐隐的传言,说诚运和津州文家合作了,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袁冬初略有些困惑的说道:“我们也正奇怪怎么会有这事儿呢。昨日,我们大当家去府衙报备诚运在津州的投递行,衙门便说津州已经有了诚运投递,便是诚运和文家合作的。”
曹家婆媳三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连金嬷嬷和两个在场的丫鬟也是目不转睛。
只见袁冬初迎着刘夫人的目光,断然说道:“此事绝无可能!我和我们诚运的大当家从未与津州的什么人合作过,想来是府衙那位大人误会了。”
曹家二奶奶蒋氏没忍住,冷哼一声,说道:“哪里有什么误会?只怕是那文家狼子野心,见河运和投递行有利可图,想吞你们的生意呢。”
不待袁冬初说话,刘夫人的面色便沉了沉,皱眉看着袁冬初,问道:“既然你们的投递行不能开张,你怎敢来我这里兜售这么贵的漆器物品?”
着恼的意思丝毫不加掩饰。
袁冬初一点儿没被吓住,坦然说道:“文家合作的事,应该是误会……”
刘夫人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明显就不是误会,身为投递行的主事人,居然没来由的心存侥幸。如此没成算,还能沿大河还开了那么多家投递分号,全凭侥幸吗?
袁冬初表示理解刘夫人的心情,她解释道:“不是误会也没关系啊,这天下,难道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不成?
“我们大当家和京城姜公子已经约好在津州相见,说不定姜、陈两位公子已经到了津州,只不过投递行还没开业,两位公子暂时没打听到我们落脚的地方……”
“京城的?姜、陈两位公子?哪家的?”刘夫人没忍住,没等袁冬初说完,便插话问道。
曹家世代在津州居住,距离京城咫尺的距离,对京城权贵一向很熟悉。
新朝建立之后,曹家虽然架子未倒,但因津州文家的崛起,却也算是在夹缝中生存,行事很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对京城的势力也格外上心。
这时的刘夫人,眼中有了很浓的期盼之色,若是她以为的那个姜公子就太好了。说不定曹家能通过诚运投递,和姜家拉上点关系。
到那时,曹家也就更不惧文家这个暴发户了。
袁冬初笑道:“就是尚书姜大人的幼子,名叫成华的公子。嗯,还有陈公子,也会一同前来。”
若不是刘夫人的养气功夫到家,她这时便要站起来了。
“是礼部尚书的公子,和参知政事陈大人的侄儿吗?”刘夫人急声问道。
“正是这两位。”袁冬初正色道,“所以说,那文家到底有多嚣张?难道他们连朝廷二品大员也不怕,居然敢在距离京城不过方寸之地的津州巧取豪夺不成?”
她面上义愤填膺,心下却暗赞世家大族果然不一样。
能知道姜成华是礼部尚书的公子已经很不容易。实在没想到,他们连某位朝廷政要的侄儿也能了解清楚。
曹家这消息、这渠道,简直够厉害了。
当然,能如此准确的掌握姜成华和陈子更的信息,估计和这两位在京城的纨绔程度也有关系。
袁冬初这番话,让刘夫人很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诚运投递,不愧是朝廷认可的信局。不但有鸿江船厂这样的合伙人,诚运的当家人居然还能和京城贵公子有交情。
听这位袁姑娘话里的意思,诚运来津州开办投递行,通过书信就能邀请礼部尚书的公子前来助兴。
这得是多好的交情呢!
诚运投递有如此靠山,来津州后,第一单很有潜力的大生意,就选了曹家。
这么新颖独特的漆器,大气精美,乃刘夫人平生仅见。曹家正在为结交京城新贵苦恼,如此稀罕的漆器,就是最好的敲门砖了。
只不过这些都是姓袁的姑娘一面之词,具体情形如何却是不知。
刘夫人貌似很关切的问道:“如今文家打通了衙门,而京城两位公子也不知何时到来,不知贵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事情很明显,无论衙门还是文家,都是欺负诚运是外乡人,朝堂上没有靠山。所以,文家想在其中狠狠捞一把油水,说不定还想把诚运投递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