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机会,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啊。
于是,记下来一天的晚间,酒楼最热闹、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德胜酒楼二楼一个雅间爆发了惊天的吵闹声。
几个男人洪亮的大嗓门响彻酒楼,依稀能听到什么不干净、吃坏人了,还说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会吃不下饭,说不得会被饿死。
吵闹声中,夹杂这酒楼掌柜和伙计低声下气的赔礼和央求声,却一点儿作用没有。吵闹不但没减弱,反而又高了几度。
德胜酒楼不算大,是个两层小楼。
这种动静发生在这里,不但二层雅间的客人被齐齐惊动,就是一楼大堂和隔间,也开始有人往楼上探头探脑。
相邻桌子的客人还有交流,相互打听楼上发生了什么。
二楼就更不用说了,这吵闹的环境,完全没心情喝酒聊天。
德胜酒楼虽不大,但装修和汤菜饭食的格调却很高。
在这里吃饭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钱有势,还没等雅间里的主子皱眉,身边伺候的小厮和随从就出来呵斥了:
“吵什么!吵什么!还能不能消停的吃个饭了?!你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酒楼掌柜和好几个伙计都在事发雅间,一叠声的给客人说好话。听到门外的呵斥,同样不敢怠慢。
掌柜连忙出来,对着好几家的随从、小厮打躬作揖:“对不住各位贵客,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哪知他出来,留在雅间里的几个伙计就更不顶用,里面传出客人的一声暴喝:“做梦的吧!把爷们儿几个害成这样,还妄想马上就好?!”
接着就是碗盘砸地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好不清脆。
几家的随从小厮终于有了好奇心,探头往里面看去,“怎么了这是?”
把买卖闹成这样,能报官拿人了吧?
屋里,一个大汉正拎着一个伙计的脖领子,转眼看见探头的一个小厮,好像找到了给他做主的人,热切说道:“小哥你来评评理,你看看这菜,还能吃不?”
另一人气愤道:“什么叫这饭还能吃不?应该说看了这样的饭食,你得担心以后还能吃下饭不!”
“啊?怎么了?”那小厮迈步,就要进去。
掌柜立马急了,跨前一步,连连拱手:“小哥小哥,小人会处理好的。里面碎瓷片多,小心扎到您。”
几个下人虽不是一家的,看到酒楼掌柜的举动,同时生出疑心。
其中一个用力扒拉开掌柜,怒道:“是你家的饭菜出差池,做出什么腌臜东西了吧?”
说着话,不管掌柜怎样纠结挣扎,大步便抢进屋里,顺着一个大汉的手指方向看去……
呕……随从差点儿把隔夜饭吐出来,低头猫腰,转身就往外钻。再多呆一会儿,他真就吐了。
路过酒楼掌柜时,掌柜还无力的伸了伸手,似乎想拉住那随从,却终究没敢把想法付诸实施。
他现在就是典型的欲哭无泪。
这屋里十个人,叫了一桌好酒好菜,眼看酒楼客满,他们桌上的酒菜也吃的差不多,这帮人才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刚才那随从干呕,便是因为看到一个见底的菜盘子里,有一个油乎乎的屎壳郎。
那东西混在见底的美味菜肴之中……看在眼里,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经营酒楼,无论掌柜还是伙计,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手疾眼快,忍着恶心把那讹人的腌臜东西吞进自己肚子里。
心理素质好的,还能装作津津有味的嚼巴嚼巴,说客官您看错了,那只是一块油渣,嗯,味道很不错。
但寻衅的十个汉子人高马大,凶悍异常,掌柜和伙计没一个人能接近那个盘子。更不用说拿来吞掉,根本就没机会。
酒楼掌柜也试过另一个解决办法,就是他家认栽,不但给客人免单,再做若干赔偿。
可这几个,明显不是单纯的吃霸王餐。他好几次提到免单、赔银子,这十个人也是不动心、不搭茬。
掌柜有点心寒,想到前几天找来的两拨人。一拨要合作酒楼,另一拨干脆就是不要脸面,提出要买酒楼招牌菜的方子。
[428.第426章 气苦]
酒楼掌柜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两拨人,不知哪伙人出手了。
这是打算把德胜酒楼搞塌糊了吧?
雅间里还在吵闹,另有两家的随从,也探头看了见底菜盘子里的污物,同样也是扭头就走。
掌柜没心思阻拦,而且也拦不住,今天的生意彻底黄了。
不但今天的生意黄了,接下来好多天,酒楼的生意都会受影响。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是刚才派出去的一个小伙计,希望赵博财能尽快得到消息赶来。
不指望赵博财力挽狂澜吧,至少他能尾随这几人,找到幕后指使人是谁,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也能让他在东家那里少担些责任。
只是动了几个念头的时间,二楼其他雅间乱哄哄的也有了动静,都是椅子拖动,客人起身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或大或小的怒骂。
接着,二楼雅间无一幸免,客人们都是脸色不善的出来。
讲究一些的,无视了掌柜和伙计,径直穿过过道,下楼走了。
粗鲁不讲究的,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还踢踹着身边的物什。
有两人走过掌柜身边,完全不顾掌柜点头哈腰的赔笑告罪,一脚踹过去,掌柜一个趔趄,连退了两步,好歹靠在了墙上,才算站稳了。
空无一人的雅间,或者桌上有一锭银子丢下,但大多数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一片狼藉。
这些离开的客人,虽然没亲眼看见,只从下人隐晦的提醒,他们就能想到那盘菜底子有多恶心。
人们也都知道,那什么屎壳郎的,十有八九是那桌客人的栽赃。
但恶心就是恶心,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没胃口继续留在这家酒楼。并且也没心情再去其他地方,一想到酒楼和饭菜,就能想起那什么的……呕,好恶心!
算了,回吧,今天不吃东西了,饿一顿死不了人。
掌柜不敢阻拦客人离开,更不敢有任何抱怨,只能诚惶诚恐的恭送。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不但二楼雅间的客人清空,连一层大堂和隔间客人也听了个大概。
楼下的客人大多没那么豪富,多数人不但不结账,还有叫嚷着,让酒楼给个说法。
言下之意,不但不结账,还要倒找银子。
好在跑去找赵博财的伙计回来了,再看伙计身后,赵博财没来,但另有六个汉子,一个个或高或矮、吊着膀子,干脆就是横着晃进来的。
一个胡子拉擦的高壮汉子站在当地,把大堂中客人扫了一眼,才粗着嗓门问道:“怎么着?听说有人闹事?哪个皮肉痒了?”
一楼吃饭的客人比不上二楼雅间尊贵,多数都是有几个银子,却没有通天人脉和靠山的。
现在真遇到地痞恶霸,只有缩脖子的能耐。
更何况这些人只是听到楼上吵吵,根据断断续续听到的只言片语,各自猜测。
就算楼上客人吃出不洁之物,也是别人和酒楼的事,和他们无关。况且,这事儿真不真的,还不一定呢。
这时,酒楼方面有出来了镇场子的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之前叫嚣着,要说法的人都没了声息。
酒楼掌柜见好就收,当下就是抱拳,团团作揖道:“小号今日遇到点事,扰了各位的雅兴,实在对不住各位。
“这样,各位客官继续用饭便是,今日的花销,都由小号承担。打扰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掌柜姿态放得很低,说话也足够客气。但他身后几个地痞看向众人的眼神,却是大大的不善。
既然已经免单,而且大家差不多都是酒至半酣、饭也吃的七七八八。眼看着场面不对,便不再多说,各自招呼同伴离开。
楼下这帮客人才开始行动,楼上栏杆处,几个大汉晃了出来。
领头那人冷笑一声,喝道:“你这酒楼的饭食恶心了爷爷,以为把客人应付走,事情就能完了?”
说话的同时,几个菜盘子带着汤水,噼里啪啦的落向一楼地面。一时间,碎瓷片和汤菜残渍迸射,溅的到处都是。
掌柜身后那几个地痞立即出声喝骂。
一楼客人原本不着急,走的挺磨蹭,没准儿还想看看酒楼的热闹。
眼下情形,却是酒楼要上演全武行,这些人生怕自己被波及,一个个闪的极快。
转眼间,酒楼一层大堂,就只剩了酒楼掌柜和伙计,还有和楼上大汉对峙的六个地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