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袁冬初一行人送走,廖清溪舒了口气。
合作的事情算是定下了,墨水和蘸水笔一样,都是袁冬初用他们所谓的技术占去五成股,其余五成由廖家分期补银子进去。
至于生意经营之后的再投入,到时候两方再作商议。
“诚运这几个小家伙,真个难缠。”廖清溪叹息。
卓远图却是笑了笑,还不是廖家想在生意中得到更多吗?
若像鸿江船厂一样,诚运投递投入三成股,不参与经营,多清净?
他却觉着,诚运几个小家伙很不错呢。
…………
顾天成接到刘三虎手下急吼吼的口信,只有寥寥两句话,便再也问不出其他。
好在传话虽紧急,却只是让他去通州见姜成华,顾天成好歹没怎么担心。
袁冬初在通州坐镇,既然是通州捎来的口信,定然就是袁冬初的意思。就算是急事,应该不涉及袁冬初的安危。
即使如此,因袁冬初的口信看起来很急、还有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顾天成当然不会怠慢。
早上接到口信,顾天成当日便麻利的把手头事务安排下去,午后便选了船北上。
因赶路着急,搭乘船只中途有修整,顾天成等不及,转乘过两次,一点儿没敢耽搁。
在袁冬初传话半月之后,他登上了通州码头。
为了办事时多一个帮手,顾天成还带了周山同来。
码头上有诚运日常安排的伙计,职责是照应包裹转运交接事宜。
顾天成、周山和星辉三人,只是和投递行伙计打了个招呼,并不用伙计安排,径自寻了马车,直奔通州总号。
三人进到总号后院,并未见到袁冬初和潘再水,倒是把后院做事的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大当家这么突兀的来了。
“顾当家?”张二柱连忙迎过来,打招呼的语气,都满是不确定。
顾天成一看这情况,不用说,给他口信的事,张二柱并不知道。
张二柱是通州总号的二把手,连二把手都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和投递行无关?
好在除了张二柱语气中的不确定,其他一切都好。投递行看起来欣欣向荣,不但没一点儿纷乱,反而兴盛的很。
接下来便是进门,扫去风尘,稍事歇息之后,顾天成问了问投递行的事。
张二柱果然一问三不知:
什么姜成华……没见!压根没听说姜成华在通州出现过。
本应该在通州的小满……不是说牧良镇事情也多,通州经营已经正常,小满便回去了吗?
顾天成脑子多快啊,小满一准儿没回牧良镇,这个他很清楚。
再联系了口信内容,最大的可能,小满是去京城联系姜成华,让他来通州了。
袁冬初和潘再水的去向,张二柱倒是知道的清楚:和廖家大老爷谈生意去了。
什么生意?
蘸水笔啊!
张二柱情绪立即高涨起来。
蘸水笔是个什么东东?顾天成愣了愣,感觉里面的信息量挺大。
算了,还是先听投递行包裹暴涨的处理、和现在的经营情况。
听张二柱好一番吹嘘袁冬初手段高超,顾天成感觉很有共同语言。他也觉着自家媳妇的本事不是吹的。
之后,他才问起蘸水笔是怎么个意思。
张二柱当下便眉飞色舞的一通介绍:
袁冬初用羽毛笔写单,差点儿引起围观;
羽毛笔引起卓大官人的注意,询问羽毛笔是否能代替毛笔?
见好处就想伸手的廖大老爷,也想染指蘸水笔生意。
张二柱满脸都是不屑:“廖家的确是大族,但若论做生意、办实事,他家大老爷绝对比不上袁姑娘。顾当家你就等好消息吧!”
袁冬初还没回来,张二柱已经下了定论。
听得顾天成连连点头,张二柱果然是实诚人,懂得实话实说。
羽毛笔他是知道的,收集鹅毛和制作羽毛笔的过程,他也曾帮过忙。
那东西他不习惯,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哄媳妇开心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顺手的小玩意儿,居然被袁冬初折腾出一个抢手的生意。
能让卓远图和廖清溪同时上心,那铜制笔尖的蘸水笔,一定得不俗才行啊。
要说他这媳妇,时不时的就会搞出些大事情。
上次他去南边设置投递分号,袁冬初留在牧良镇,便把注音符号弄成了大动静,直接让秦家受到朝廷和皇帝的关注。
如今的秦家已经非同寻常,眼见得家族兴盛在即。
而袁冬初这次来通州,本是处理投递行难题的。没想到一个不小心,仅凭几根羽毛,又和通州廖家合作生意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二柱聊着,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屋外院门处似乎有了动静。
一个小伙计很识眼色,一见回来的是袁冬初,立即撒丫子飞奔,进来禀告:袁姑娘、潘掌柜和秦公子回来了。
“是吗?”顾天成立即起身,往门口迎过去。
陪坐的周山、张二柱紧随其后。
三个人走到厅堂门口,袁冬初等人已经站在了台阶下。
潘再水正待开口,却及时看见顾天成眼里压根没他,人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袁冬初呢。
顾天成自己也没想到,一眼看见袁冬初,四目相对的时候,会愣了那么一瞬间。
这一瞬间,身边的人和事似乎都不存在,两人的眼里只有彼此。
人家小两口含情脉脉的交流情绪,潘再水、周山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都在思量:要不要干脆消失,把时间和空间都让给这两人呢?
这种安静居然还延续了一会儿,还是陈嬷嬷老道一些,她在袁冬初身后,重重的咳嗽一声。
职责所在嘛,她得维护袁冬初不失态,不能让袁冬初做出被人诟病的事情。
而袁冬初也随着这一声咳嗽,霍然回神,颇有些不自然的掩下尴尬,招呼道:“这么快就来了啊?挺辛苦吧?”
要说还是人家顾天成脸皮厚。
虽然他也是被那声咳嗽惊醒,却一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当即眉开眼笑的跨过门槛,一边走下台阶,侧身让开门口方向,一边回应道:“哪有什么辛苦?坐船而已,辛苦的自如是船,我每日在船舱里、甲板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消闲着呢。
“倒是冬初你,廖清溪那老狐……嗯嗯,廖大老爷那么精明,谈事情很耗费心力吧?”
周山等人都不忍直视了,这旁若无人的对话,简直没法儿听啊。
于是,这几个很自觉地没跟上去,而是拖拖拉拉在门外磨蹭着,潘再水还和周山客气的见礼寒暄,询问路上是否辛苦,次来是否有紧要事情。
周山也是坏心眼儿,声音还略高了些,说道:“我哪有什么辛苦,辛苦的船。我们在船上,不是舱房里躺着,就是甲板上坐着,舒坦着呢。”
袁冬初终于也是听不下去,用手肘拐了顾天成一下,狠狠丢给他一个白眼。
然后回头招呼:“都进来说话啊,在门口磨蹭个什么劲儿。”
[350.第349章 机缘]
听到袁冬初招呼,周山等四个人这才唧唧歪歪的进了门,各自找地方坐下。
顾天成心里其实是着急的,但看了看在场众人,给他捎话的事还没搞清楚之前,这件事不好当众提起。
于是,先问的还是合作蘸水笔的事,袁冬初只略作解释,倒是潘再水和秦向儒,不时地补充反倒很详细。
尤其潘再水,心花怒放的不行。
他一个贫民小子,不但有一天能和廖家掌事人面对面坐着谈合作,而且事情的走向,完全按照自己一方的意思进行。
他之所以没当场表现出得意,得益于他早早就跟着顾天成做事,又当了这段时间的掌柜,心思深沉了很多。
但这时,房间里都是自己人,自然得畅所欲言一番。
顾天成和周山也是听得惊讶不已,赚钱不赚钱的,先放在其次。和廖家谈合作,能占去上风,这就很重要了。
更想不到的是,袁冬初仅凭之前鼓捣的几根鹅毛,就从廖家套出千两银子。空手套白狼的支撑起两个生意,自家还稳稳地占了五成股。
本事大了啊!
袁冬初还却郑重其事的解释:
这些银子不是一次性拿出,制作蘸水笔,要分两期投入。
墨水的不确定还要多些,需要先进行研制。有了明确进展,下一步投入才会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