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指望不上他们。
【聂灵嫣】许奉天呢?
【崔晚】我再好好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必要时让凤凤远程指导。
【温如月】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不是说殷沉这人的武功强得可怕?那么,将他定罪后,谁能抓得了他?
【佘凤】……
【崔晚】这确实是个问题。
崔小宛将账本收好,揣进怀里,想起昨夜的事,叹了口气,转身出门,进了关押贼匪的厢房。
几人经过昨日的刺杀,对什么动静都敏感得很,听到推门声,皆是身子一颤,看到是崔小宛,反倒松了口气。
崔小宛将他们口中的布条都去了,斟酌片刻,也不知这事能如何委婉,索性直说。
“你们家人都已遇害,尸体全被沉进了河里。”
几个贼匪一愣,其中一人撇了嘴,“将军说这话也没个凭据。您再怎么诓我们,我们也不会招出幕后主使。只要不招,他们就还是安全的。”
崔小宛瞥他一眼,“你们被关在这,如何知道他们安不安全?昨日贺成叙都已派了杀手过来,你们还没清醒过来呢?”
“你……你知道是谁指使的我们?”
“知道,我不过要你们一份口供。”
崔小宛坐在桌边,眸光黯下来,“他们把尸体都处理了,还将尸体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了出来。”
“其中有一支银簪子,簪头是五瓣银叶,上边镶了一颗玛瑙,还挺好看的。”
“不可能!”
崔小宛继续说,“还有两枚戒指,其中一枚是从一位娘子身上找的,材质看着像白玉,另一枚是金色镂空……”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人拿头重重撞了一下身后的木杆,声音带着哭腔,“那是我家玉娘……”
“我儿子呢!我儿子还活着吗?他就五岁,头上扎个小辫,笑起来能看到虎牙。”
崔小宛摇摇头,“我找过了,整座宅邸没发现一个活口,只有满地血水,和沾血的绳索。”
几个汉子双目无神,有两三人低低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我当初……就不该让钱财迷了心窍,跟贺成叙做这勾当。”
为首那个贼人也是愣了半晌,眼神麻木看向崔小宛,突然又变得狠厉“你放我们出去,我去杀了那姓贺的!”
“想为他们报仇,便好好配合我。”
崔小宛看向那两个还在低低哭嚎的,等了一会儿,他们才渐渐止住哭声。
“洪灾过后,朝廷运了一批赈灾银过来,可是你们抢走的?”
“是,但我们只拿了其中一箱,剩下的都运到鸡鸣山脚,便没管了。姓贺的说会有人拿走那批箱子,让我们别多事。”
鸡鸣山……
崔小宛默默记下这点。
“其实那日将银子放到山脚后,我没忍住,偷偷返回去看过,但当我赶到那,却发现十几个箱子都没了。”
“出林子就一条路,我一路并未见到其他人。”
崔小宛眉梢拧了拧,“还有吗?”
几人都摇了摇头。
崔小宛见状,出门找几个兵士看着他们写下供书,自己骑马往鸡鸣山赶去。
到了山脚,她看了眼周遭环境。这里上下山就只有一条道,而鸡鸣山上只有鸡鸣寺这一座建筑,百来名巍军夜晚便是宿在寺里。
十几箱银子要藏在寺里,还要瞒过上百人,也得要那些僧人配合才行,难道说那些僧人也是同谋?
【佘凤】太冒险,他没理由跟那些僧人合作。
【聂灵嫣】会不会是随便找个地方先埋了,随后再偷偷挖出?
【温如月】我竟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
【佘凤】多此一举,贺成叙也没料到会有人返回去看。而且随便找地方埋了也有点危险,山上有野兽,万一给他刨出来,不就全都暴露了?
【崔晚】得,我还是上山看看。
【温如月】注意安全。
崔小宛将马拴在树干,步行上山,一路还不忘留意山路两边的地面,看有没有松过土的痕迹。
可惜到了鸡鸣寺山门,也没发觉周遭的土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山门处正好有两个兵士,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
“将军,您怎么上来了?可是有要事吩咐?”
“将军若有要事,就让成校尉通知我们了,肯定是来看看我们这段时日有没有落下操练。将军放心,我们都勤快得很。”
崔小宛随口道:“我来看看你们伙食如何,住的环境又如何。”
两个兵士对视一眼,原来是来关心他们的。
崔小宛说完这句,抬步往里走去,两个兵士跟在身边,路上还不忘向她介绍寺里各院的功能。
“这是我们平日住的厢房,八个弟兄一个屋,挤一挤也能睡。”
……
“这是寺里的膳堂,鸡鸣寺的斋菜比外头荤菜还好吃,据说贺大人每年都会到寺里捐香火钱。”
崔小宛眉梢微挑,“贺大人每年都捐了多少?”
“不确定,但不是个小数目。”
崔小宛挠挠下巴,陷入沉思。
还真是越听越可疑。
三人转了大半个鸡鸣寺,只剩最后一个地方没去。
“这里是僧人宿处……”
“他们平日是不是不让你们进这院落?”
小兵士有些疑惑,“没说不让,也有弟兄进去过。”
崔小宛揉了揉眉心,索性直接问他:“寺里可有什么地方是你们去不得的。”
“我知道了。”
另一人飞快答道:“鸡鸣寺后头有一处房屋,我们就没去过,其实也没不让人去,就是门上有锁,进不去。”
“带我过去。”
崔小宛跟着那个兵士来到一处小屋前。
这座小屋与鸡鸣寺并不相连,离寺庙约有一里远,一个小和尚正在旁边拔着杂草,见到他们,只点了下头,便继续忙活了。
小屋门上挂了把锁,崔小宛盯着那锁看了片刻,让其中一个兵士去找了块大石头过来。
“将军,要大石头做什么?”
崔小宛没回答,接过他手中的大石头直往锁上砸。
“几位施主还请住手!这是佛堂!”
小和尚说完这句,见崔小宛没有停下的意思,扔下杂草倒退几步,一溜烟没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拽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回来,伸手指着三人。
“住持,就是他们!”
两个兵士也有些不解,但他们相信将军此举定有他的道理,便拦在住持跟前,不让他过去干扰将军。
住持一把年纪,挤不过这两个青壮年,一时有些无奈,“这位施主,你与这佛堂有何仇怨?”
崔小宛停下来看他,“你们鸡鸣寺里不是有一个佛堂?怎地还需要第二个?”
住持捻着胡须,说话慢吞吞,“这是贺家的佛堂。贺家捐了许多香火钱,鸡鸣寺被他的诚心打动,应他的要求在寺庙后边又修葺了一座佛堂,只有贺家人才能进。”
崔小宛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住持和小和尚都松了口气,以为崔小宛终于要停手,没成想又见她高高举起手上的石头。
“哐”!
锁头应声而落。
崔小宛扔了石头推门进去,打眼便看到十几口大箱子,一一打开,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两个兵士跟在后边,看到此景有些咋舌,一人捡了一块银锭查看。
“这……这不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吗?这应当是上一批赈灾银!”
住持也在门口张望着,皱眉蹙眼,语气还是慢条斯理,“原来将军是在查赈灾银丢失案,老衲需得先说一句,鸡鸣寺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事与我们无关。”
“有没有关的,先跟我们回去录个口供吧。”
“录口供?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
住持缓缓说出这句,还未点头答应,就被两个兵士一左一右架着下山了。
崔小宛喊了其余兵士过来,将这些物证一并搬下山,送到衙门去,摆在贺成叙跟前。
贺成叙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即晃了晃身子,有些站不稳。
他将崔小宛拉到一边,低声道:“崔将军,此事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回头我找人将您那份银钱送到晸京,您看如何?”
一旁的衙差得了吩咐,拿了笔墨纸砚上来,铺在案上。
崔小宛睨着他,指指桌上的东西,“认罪书,写吧。”
贺成叙盯着桌上的宣纸,一动不动。
崔小宛将大横刀抽出,直接戳在案上,一刀贯穿桌板。
“别逼我动武。”
贺成叙只得坐下来,依着崔小宛的吩咐,将自己的罪状一一写下,包括中饱私囊,勾结匪盗,杀人性命。
写完,又被逼着在上边签字画押。
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都脱了力,倚在靠背上。
不碍事,殷公公一定会替他脱罪,变州衙门也都是他的人。
崔小宛将认罪书抽过来,看了一遍,塞进袖子里。
这事她没有处决权,还是先赶回去回禀狗皇帝比较妥当。
缴获的赈灾银,一部分入了变州衙门的库房,一部分发给参与修筑水坝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