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想再诈她一下,“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出卖你,前晚三殿下问我觉得是谁,我把于信仁名字说给他了。”
“……麻烦你不要用出卖这词,你我都不是一边的。”
崔小宛摇了摇头,这小崽子真是绝了。
她默默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去,揪着江书的衣领往墙上一摁,“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于信仁?”
江书也没想挣扎,伸手挠了挠头,“上次秋狩,就说了几句话。”
崔小宛一听这话,竖起眉毛,“那药是你给他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书眼神飘忽,看向别处。
崔小宛顿时来气,在他头上敲了几个爆栗,边敲边恶狠狠道:“是不是?说不说实话?老子没多少耐心!”
江书被这一下下敲得头晕目眩,忙按住崔小宛的手,“是是是,是我给的……给你下帐中欢有什么不好,既没让你在宴中出丑,还让你占了便宜。”
他突然来了兴趣,“哎崔晚你给我说说,那天到底怎么解决的。”
崔小宛松了手,沉了脸,回头继续往前走。
江书觉着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了上去。
“你可知被强迫,对一个女子来说就是灭顶之灾?那天若不是我还能控制住自己,到山涧降了火,遭殃的会是谁?”
虽说她也不可能去强迫女孩子,那天差点遭殃的是小郡王,但她一想到江书此举根本是枉顾他人的死活,心里就来气。
崔小宛一脸严肃,“你我立场不同,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也正常,战场之外,这样的手段未免太龌龊。”
江书听得一愣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他一心只想帮三殿下达到他的目标,三殿下得势,他们江家便也安稳了。
三殿下自己不会争,他跟在三殿下身边便也没在乎过什么手段光不光明龌不龌龊,能达到目的便好了。
从他五岁起便在三殿下身边当伴读,此类道理从未有人跟他讲过。
江书听了这番话,竟发现自己觉得崔将军说的有几分道理,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他看着崔将军挺拔如松的背影有些不自在,眼睛看向别处,“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手段好用便用了。”
走了几步,江书还觉得心里别扭,又补了句,“再说,那日不也没出事嘛……”
崔小宛没打算再理他,到了丰收街一处医馆,将郎中带回质子府,她便将江书一脚踹回门里,让兵士关了门。
成九河在旁一脸诧异,“将军,那小崽子惹您了?”
“没事,不用管。”
崔小宛摆了摆手,又嘱咐道:“一会儿那郎中出来,你们务必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必要的话,亵裤也一并检查了。”
“……属下领命。”
崔小宛交代完这事,正准备离开,鼻间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
循着这味道一路过去,竟到了许府门口。
今日许府太反常,大宅内安安静静,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崔小宛刚一接近大门,便确认了那股血腥味确实是从这里边散出来的。
她当即回头,想找人一起进去看看,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喊,“着火了,许府着火了!”
许府主屋升起滚滚黑烟,火舌熏天,围墙内却是一点人声也无。
作者有话说:
许奉天话说太多,暴露了一件事。
第59章
崔小宛往前一步, 突然又顿住。
许府一大早就没动静了,里边的人可能在天亮之前就已遇害。
质子府与许府只有一墙之隔,质子府周围全是她派去的兵士, 若是大白天潜入,应该也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隔壁的商户和住户纷纷提水救火, 成九河也调了几人出来一块帮忙。
崔小宛将成九河叫到一边, 神情严肃, “昨晚你在这附近,可见过可疑之人进那许府?”
成九河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夜那许奉天回来得挺晚,我还奇怪, 都到丑时了, 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我也没多留心,夜里让几个弟兄换了岗, 便回去歇息了。”
崔小宛回想起昨日在宣政殿外见到的那个小宫人, 以及殷公公和许奉天之间的眼神交流,疑心许奉天半夜出去, 便是去见殷公公。
她低着头, 眸光微动, “什么时候换的岗?”
“应当是寅时。”
三点多,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此时质子府外的兵士也困顿, 凶手可能就是趁这时潜进许府。
许府守卫众多, 也都是练家子,就算这人带了迷药,要悄无声息解决这么多人, 也有些难度。换作是她可办不到。
夜里就杀了人, 火却是刚刚才起的, 这人在许府待了好几个时辰,他在做什么?
【佘凤】找东西。
【佘凤】这样东西可能对他没什么用处,但有威胁,所以找不到,便一把火烧了,顺便将他自己的痕迹也烧了。
【温如月】我怀疑是殷公公。
【聂灵嫣】我也投他一票。
【佘凤】我也。
【聂灵嫣】全票通过,殷公公出局。
【崔晚】你以为玩狼人杀呢?
【佘凤】我去探他一探。
佘凤当即吩咐管事嬷嬷去碧清宫的小厨房弄点甜汤。
管事嬷嬷犹豫了一下,“娘娘,甜汤是昨夜熬的了,奴再去重新做一些。”
“现在天凉,放一夜也不碍事。”
再重新熬一锅,只怕殷沉去完隔壁湛州城都该回到宫里了。
佘凤说完这话,看着宫人将甜汤装好放进食盒,拎起食盒便往御书房去。
到了门口,见殷公公正守在外边,手拿拂尘,面上跟抹了一斤面粉似的,惨白惨白的。
放火之人才走,殷公公速度不可能那么快,但也不能将他排除。
说不准是派了其他人动的手。
殷公公看到佘凤,上前行了礼,神情倨傲,仿佛他才是皇帝。
“皇后娘娘,皇上在里边批阅奏折,您这食盒老奴替您送进去吧。”
佘凤拎着食盒的手往后一缩,“这是本宫亲手做的东西,自然也得亲自送进去,殷公公让道吧。”
“皇上批阅奏折时不喜旁人打扰,皇后娘娘不要让老奴难办了。”
殷公公说这话时,有些皮笑肉不笑,那几个字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吐出来的。
佘凤看着他的脸,有些怀疑,她若再想硬闯,殷公公会直接将她也掐死,就跟之前那个小宫人一样。
这些天观察下来,殷公公表面上对后宫妃嫔还是客客气气的,佘凤猜,正常情况下他也不敢乱来。
但万一呢?惹恼了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本就是来试探一下殷沉的动向,无意与他硬碰硬,心里刚生出退意,里头便传来魏临的声音——
“让皇后进来。”
佘凤捏紧了食盒的提手,将一众宫人留在外头,自己进去了。
魏临放下手中奏折,拿手指按着太阳穴,面露疲色,“御书房为朕与大臣商议政事之地,皇后今日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臣妾想着许久未见皇上了,便来御书房碰碰运气。”
佘凤将食盒搁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炖盅,“皇上又头疼了?殷公公昨夜可替您按过头上穴位了?”
魏临没想太多,闭着眼睛答道:“昨夜殷沉有事,是另一个宫人服侍朕就寝,他的手艺没有殷公公好。”
殷公公昨夜果然不在宫中。
自打上次佘凤闯去魏临宫中,魏临也许久没去碧清宫了。
佘凤难得清静,若不是今天想来试探一下,她也不会主动找他。
魏临却以为是皇后服软了,心中一动,拉过佘凤的手腕,叹了口气,“皇后今后别再跟殷公公起冲突了,别让朕难办。”
他方才还听到佘凤跟殷沉在门外争锋相对,殷沉的语气已有了威胁的意味。
“臣妾知道。”
佘凤坐在一旁随口应着,低头把玩了几下璎珞上的珠玉。
已经打探到消息,也没必要在御书房耗着,她坐直了身子,开口道:“那臣妾也不打扰皇上了。”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魏临观她神情,以为她在生闷气,便捏紧了她的手腕,“朕并非大罗金仙,有些事也无能为力,不一定护得住身边的人。”
佘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魏临不是什么大罗金仙,也没指望他能护住她,这人到底给自己什么定位?他以为整个后宫都在盲目崇拜他吗?
不过这话一说,佘凤倒更加确定一件事,魏临在惧怕殷沉,不止惧怕他的武功,更惧怕殷沉手中的秘密。
她不想在这问题上与他纠缠太久,想起张淑妃平日说的应付魏临的法子,低了头,幽幽道:“皇上心里有臣妾便好,至于其他的,臣妾都明白。”
魏临点点头,将佘凤带来的甜汤一饮而尽,“皇后辛苦了,以后这吃食交给宫人去做便好。”
不知为什么,他吃着觉着有些不新鲜,甜丸子像放了一夜的。
“臣妾谢皇上体恤,便不打扰皇上,先告退了。”
不得不说,张淑妃这万能回复模板就是好用,既得体大方,又省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