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否帮我保密?”
“帮啊,肯定帮。”
青羽悠悠拖着长音,小郡王魂都被勾走了,这点忙算什么。
崔小宛略过青羽,看向聂容昭。
聂容昭一路没说话,这会儿也只是眉头微蹙,点点头。
过了片刻,他又抬眸看向崔小宛,“你在做什么?”
许奉天是于相的门生,也相当于是殷公公的人,这他早都知道,此时出事,不是殷公公要灭口,便是仇家找上门,不管是哪种可能,崔将军此举都太过冒险。
她想扳倒殷公公,还崔家清白,恢复身份,今后便可不再提心吊胆。
这些不可能告诉他们。
“你们帮我保密就是了。”
聂容昭也不再问,将她领到丰收街一家医馆门前,让青羽把人交还给她。
“医馆里就只有一位康郎中,这位是个哑巴,为人孤僻,并无亲朋,只要没人拿纸笔逼着他,应该不会多事。”
崔小宛眉毛轻微一动,“这你都知道?”
许奉天的伤不能再耽误了,她说完这句,直接拎着人上前敲门,过了半晌,门开了。
“这人快死了,救救他。”
康郎中开了门,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蒙面人,肩上扛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布满伤口,他眼神微变,犹豫了一下,把人请了进来。
许奉天在床底下的密室肯定也放了伤药,他身上的伤都已经简单处理过。
康郎中帮他止了血,重新上了药,又看向他的脚,摇了摇头。
崔小宛觉得他应该是想说许奉天这脚没治了。
不过她的目的是让许奉天当人证,能说话就行,脚还能不能走,她其实也并不在意。
门上还开着一条小缝,崔小宛起身过去将门掩好,关上之前,特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
聂容昭和青羽已经走了,四个人进来太引人注目,他们走了也正好省得她忧心。
只是,聂容昭为什么会来管这桩闲事?
她没来得及深思,康郎中就收起药罐和纱布,朝她比了个手势:十。
崔小宛直接掏出一锭银两给他,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康郎中又比了个手势,崔小宛没看懂。
她干脆直接精确范围:“明天能醒吗?”
康郎中点点头。
崔小宛安心下来,把许奉天带到苦水巷那座旧宅,又连夜把张玉喜带了过来,一是让她照顾一下伤号,二是让她顺带监视这滑头。
谢少茗留下的那座旧宅位置隐蔽,正好用来藏这许奉天,只是旧宅也有秘密,虽说许奉天双脚已废没法四处走动,但崔小宛不想冒险,让张玉喜来看着他最好。
【崔晚】许奉天应该是救过来了,至于机关,只能等明天他醒了才能问清。
【佘凤】嗯。
【崔晚】你还没睡?
佘凤今夜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让宫人把起居注给她,她又开始反反复复翻看穿越前一日的记录。
这一看又让她瞧出不对劲来,当日原身竟有大半的时间在碧清宫的池子旁观鱼。
佘凤敛了眉,指着这一处,“这起居注缺了一段,没记全。”
负责起居注的林宫人眼神闪动,瞧着外屋的嬷嬷和其他宫人都在打盹,压低了声音。
“没记漏,殷公公先前就吩咐过,不该记的,不记,这您早都知晓了。”
???
佘凤瞧着这人对她也没多少敬畏,礼数都是浮于表面,说出这话,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她试探道:“本宫要见殷公公。”
林宫人点点头,“奴明日便去请示,还请皇后今夜先好好歇息。”
果然。
原身是殷公公的一枚棋子,小门小户出身,在宫中能安安稳稳度过几年,应该也是得了殷公公的助力。
殷公公熟悉原身,比魏临还熟悉,白日有那番话,应当也是察觉出什么了。
她不知道身边有几人是殷公公的眼线,可能都是也说不准。所幸她也从未信任过这些人。
第二日,林宫人将佘凤引到初华宫,在那待了片刻。
这处宫殿荒草丛生,阴气森森,没有妃嫔会住这。佘凤之前就听那帮妃嫔八卦过,这是个冷宫,先帝在位时便荒废了。
殷公公要是想在这将她结果了,她也不会意外。
林宫人将她领到这之后便退下了,少顷,身后传来个又尖又细的声音。
“老奴给皇后请安。”
果然如崔小宛说的,这殷沉武艺高强,连脚步声都没有。
佘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回过头淡淡道:“此处又没其他人,殷公公何须行礼?”
殷公公扯了扯嘴角,脸上掉了些许玉面粉下来,“娘娘是终于记起来了?还是猜出来了?”
佘凤敛眉,“记起来如何,猜出来又如何?反正本宫是替殷公公办事……”
“别装了,你早都死过一回。”
殷公公一阵怪笑,“老奴应该问,现在在皇后躯体里的,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佘凤定了定神, 殷公公能有这样的猜测,应该是早就看出端倪,而她没有原身的记忆, 无法解释这些异常。
殷公公权势滔天,行事乖张, 有一万种方法能杀了她, 但他暂时没动手, 说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本宫确实没有原来的记忆,但也不是殷公公口中所说的孤魂野鬼。如今坐稳皇后之位的是本宫,能替殷公公做事便成,何必追究从何处来。”
殷公公面上神色未变, “你倒是聪明, 怪不得能在短短几天便迅速通读大巍的文字。”
【聂灵嫣】妈耶他到底什么来头,连这都知道……
【佘凤】可能我刚穿过来让宫人替我读起居注的事, 引起他怀疑了。
佘凤没否认, 默了片刻又道:“殷公公是觉着我从西垠来?”
这句话殷沉没答,在原地踱了几步, 回头看她, “皇上若是宿在碧清宫, 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你随时告知杂家便可。”
妃嫔侍寝时, 里屋不会有人伺候, 殷沉的眼线便也无法触及。他必须百分百确认魏临没有别的心思,将宫里宫外,后宫前朝的一切完全掌控。
“另外, 若是杂家有什么吩咐……”
“你说什么, 我做什么。”
佘凤接下这句话, 心里松了口气,短时间内,殷沉是不会动她了。
既然话已挑明,她索性再冒一点险,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殷公公如何得知本宫已经不是原来的本宫?”
殷沉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寒意,“因为娘娘那日就该死了。”
他从袖口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到佘凤面前,“吃下它,我就告诉你。”
佘凤心里虽抗拒,但还是接过来,放进嘴里。
原想先含着,可刚一塞进去,殷公公就伸手在她下巴一点,迫使她咽了下去。
“这药娘娘原本就服过了。”殷沉心情似乎不错,还有闲情逸致向佘凤说起原身的事。
殷沉是在佘凤原身即将与魏临完婚时找上她的,佘家只是小门小户,佘凤父亲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吏,殷沉找上她,说能帮她扫清宫中障碍,保她父亲一路青云直上,前提是依他吩咐行事。
原身应下来,也服了殷沉给的药丸,在宫中战战兢兢,每日事无巨细向殷沉汇报她身周的情况。
殷沉一直感慨佘凤原身对他言听计从,令人省心,可太听话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原身太木讷,魏临压根提不起兴趣。
这样一来原身也没多少用处了。
如今换成现在的佘凤,落落大方,识时务,又能勾得住魏临,对殷公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殷公公总不会是因为她没有用处才对她下杀手?”
皇后入宫三年,若是因为这点便要死,早就薨了。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殷沉淡淡瞥她一眼,“她若是像你这般聪明,我也不必杀了她。”
佘凤没猜错,毒药是下在葡萄酒里的,只不过只有一半,另一半殷沉早就做成药丸让原身服下去了。
这两样药在一起才会变成毒,因此也不必担心其他人误服。
待人毒发身亡后,两种药很快便能互相消解了。
听到这,佘凤抽了口凉气。看来以后的饮食就算有宫人试吃,她也不敢轻易下口了。
【温如月】要不……我做点易存储的干粮,你放在碧清宫,饿了就吃点?
【聂灵嫣】皇后做到这份上,也是凄凉……
殷沉突然扬了眉,有些得意,“你可知我是如何确认你死过一回的?”
“因为我行为反常?”
譬如突然翻看起居注,又譬如突然对不曾涉猎的领域有了见解。
殷沉摇摇头,“这只是其一。”
“原本我还觉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娘娘并未喝下毒酒。于是又试探了几回,将药下在娘娘的吃食,以及醒酒汤里。”
两种药将人毒死之后能互相消解,佘凤喝过醒酒汤,对碧清宫的吃食也从未设防,几次都不死,便是体内的药之前早就消解了。
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