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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太后 (雁于飞87)


  因为母亲的斥责,月华没有再轻生,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以谩骂王家父子为事,一再撰文,含沙射影,肆意攻击。
  京城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即便有些是天知地知,也难保有心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考场外,王承裕为程月华解围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场的考生都看到了;王恕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再说,女举人实在太显眼,大家都想整点新闻,于是很快传出是程月华想嫁王家不得,因爱生恨,于是故意报复。
  因为和事实相差不远,王夫人张氏也相信了,跑到程家劝母亲李莹早点让女儿成婚。
  李莹打发走了客人,却要来劝女儿;甚至连祖母都惊动了。
  程月华知道,自己必须给个说法了。
  尚书府外并不缺求婚的人,但是月华向来以才貌自诩,如今又碰到这样的事,不找个压过王承裕的才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当满城议论程小姐对联招亲的时候,月华不是没有期待:如果承裕能来呢?
  没有等到承裕,等来了伦文叙。
  文叙出身寒微,相貌也说不上英俊,月华对他说不上满意,但他用才学通过了父亲的考核,当父亲吩咐晚膳的时候,月华知道,此生已定。
  李莹对女儿说:“伦公子才学横溢,并不亚于王承裕;再说,你父亲有言在先。”
  月华很明白父母的意思,低了头:“全凭父母安排。”
  但是直到步入洞房,月华也不是完全死心的;甚至在文叙踏进洞房准备揭盖头的时候,还冒出一句:“月朗晴空,今夜必然无雨;”
  那一刻,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考验,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好在文叙有急智,马上对出了下联:“风寒露冷,明早必定成霜。”
  但他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有点犹豫:“十七年前未谋面;”
  月华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摩挲着手指,挤出一个笑,对出下联:“二三更后便知心。”
  眼睛有点涩,但是很快眼前一亮。
  喝过交杯酒,众人退去,文叙这才试探着摸她的手。
  月华能感觉到,文叙的手抖得厉害。
  他小心翼翼,带着讨好:“我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
  月华强迫自己露出微笑。
  新婚燕尔,月华不让自己去想其他;尤其文叙幼年贫寒,和自己的生活习惯大不相同,她尽量避免自己流露出轻视和不满。
  好在文叙已经入监,白天回监里读书,晚上才回家继续攻读,说不了一会儿话便歇下了;难得休沐日还被父亲唤过去考察学问。
  闲的没事,月华还是感觉到意难平,忍不住奋笔疾书,骂人。
  文叙不知道这些,只会称赞她的文笔,小心翼翼的说着你看这个情节是不是这样更好,那个词是不是可以考虑用另一个?
  李莹一再提醒她,月华也提醒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只有把日子过好,才能让别人的笑话成为笑话。
  好在很快她怀孕生子,那段时间文叙一边是读书,一边悉心照顾她。他还有三个弟弟,长兄如父,还是有点经验的,只是这点经验在程小姐眼里都不靠谱,只是看着他忙前忙后左支右拙的样子实在滑稽,月华笑出来:“傻气。”
  但还是要给点鼓励:“辛苦你了。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了。”
  文叙握住她的手在脸上摩挲:“娘子怀胎十月,才是辛苦。”
  他摸摸月华的肚子:“儿子,你娘怀你很辛苦,一定要听话。”
  月华笑:“这话说得,若是个女儿,便不辛苦、可以不听话了?”
  文叙有点急眼:“娘子说什么呢?不过男孩女孩,都是咱们的孩子,都好。”
  儿子出生次年,文叙高中探花,众人都来道贺,月华在心里悄悄说服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酒尽人散,又说起家里的事,从前夫妻俩寄居在程府东厢房,连婚礼伦家都没能参加,彩礼什么的也无从措办。文叙托人寄了家书报喜,月华作为媳妇,从妆奁里取了五十两银子寄给二老;文叙红了眼睛:“娘子高义,学生感激不尽。”
  如今伦家父母年事已高,有这么个出色的儿子,还在老家务农并不妥当;下面三个弟弟,当大哥的也挂念。
  尽管知道生活习惯不同,月华还是表态:“既然如此,就把爹娘和弟弟们接到北京来,也好膝前尽孝;弟弟们也好读书上进,谋个前程。”
  文叙大喜,起身深深一礼:“娘子高义,下官没齿不忘。”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寄居程府,也住不下;文叙的本意是出去租房子,好多同僚都是这样做的,好在这么些年来月华笔耕不辍,加上陪嫁,攒了三百多两银子,除去家人的路费,还可以买处三进的四合院子,当然地段不会太好。
  文叙激动地无以复加,抱着她又亲又啃,赌天发誓。
  次年,伦家老小进京。对于程月华,二老自然是欢喜得紧,尽管口音不同,不大能够听懂他们的话,但是太孺人牵着她的手抹泪,伦显也捻着胡须笑,尤其抱着孙子,都是喜极而泣:“没想到我家居然有今天!”
  程月华去厨房安排,留下他们一家老小说话;果然回来的时候,知道是月华出钱买了宅子,也是她一力赞成接家人到京,都是一脸感激,太孺人抹着眼泪说:“我家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因为心存感激,不止文叙,月华明显能够感到整个伦家都在围着她转。别说立规矩这些,伦家老小都是广东人,她是河间人,倒是长在北京,口味不同,连口音都不同,但二老总是尽量迁就她;比如看家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尤其还有带刺的,觉得不妥当,还是种些菜蔬瓜果更好,结果一听,多是从宫里出来的,有赏花会得的赏,也有亲朋故旧家得的赏,扦插成功的,甚至还有一株以程月华的名字命名的月季,是文叙赴西苑赏花时凭借诗文拿到的冠名权,结果皇帝一见他,就笑出来:“你媳妇是我朝第一个女举人,就用她的名字吧。”
  二老恭恭敬敬的赏花,连施肥、浇水、除草都要亲力亲为。
  尤其很快她怀了老二,太孺人亲自伺候月子,比起母亲,似乎也不差。
  文叙的父亲伦显虽然撑过船、摆过渡,但其实会读书,文叙进私塾前,是他教儿子念书。他对月华写书其实不那么赞成,更希望媳妇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但是听儿子说月华的职务是皇帝和太后亲自定的,立刻不说话了;太孺人也夸奖媳妇有才华,写得好。
  伦显和程敏政谈经论道说不了太多,确实水平有差距,但是对改革的感受很深,敏政也愿意听他说起从前。月华本来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只是没想到那年重阳节,两家老人带着去潭柘寺上香,他们夫妻先出来安排车马,没想到遇到了承裕父子。
  晚上歇息的时候,文叙注意到月华若有所思,笑着问她在想什么,月华看着他,突然说了句:“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他。”
  文叙一怔:“什么?”
  他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王承裕?你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月华闭了眼睛,没有说话。
  文叙在国子监,并不是聋子瞎子。即便没有当场看到,士子们口耳相传,其实多多少少都听说了,只是耳听为虚,当时既然通过对联成婚,妻子不说,他也就不问。
  不是没有问过:“为什么要写白娘子?”
  但是月华说:“听人家讲了个故事,觉得有意思,就写了。”
  “《叹息桥》呢?”
  “当然来自《孔雀东南飞》,没看出来啊?”
  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耳鬓厮磨:“月华,有你真好。”
  但是那天亲耳听到这话,他几乎五雷轰顶:“你喜欢他?”
  月华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过当时见了一面,一时动心,我都快把他忘了。”
  文叙逼视着她:“你真的把他忘了吗?你文里的那些老夫子,是不是王学士,那些或是负心的、或是殉情的,是不是都是他?——你没忘,你一直记着他!那我算什么?孩子们算什么?”
  宅子太小,怕吵到爹娘孩子,文叙压低了声音,眼泪掉了下来:“我真傻,我骗了自己这么多年,我早该知道,你是不得已才嫁了我!这么多年,却还对他念念不忘。”
  月华感觉百口莫辩:“我跟他就一面之缘。”
  文叙毫不退让:“如果只是一面之缘,你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父子口诛笔伐?——当时你对联招婿,是不是也是为了招他?”
  “胡说什么?当时他已经成婚了!”
  “呵,你连这个都知道,如果不是他成婚,你也不会嫁给我是吧?”
  文叙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成婚这么些年,他们连脸都没红过——不管有什么事,不管有理没理,都是文叙让步,哄着让着,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月华又羞又恼,到底知道是自己失言,抱住他的头:“好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要是于心有愧,也就不会跟你说了;早知道你会怪我,就不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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