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太后 (雁于飞87)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雁于飞87
- 入库:04.10
说话的时候,村里的百姓已经听到动静赶过来看热闹,被侍卫拦在外头,皇帝招手:“让他们进来慢慢说。”
这是皇帝第一次真正接触百姓,也是这些百姓第一次接触到皇帝,这是废话。
这些一辈子没见过大世面的庄稼人,脸上并不干净,行礼并不端正,说话甚至在打颤,还有的甚至激动得哭出来。
他善言抚慰,询问他们的生活情况。这些明显生计艰苦的人却几乎众口一词: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而且有奔头!——田赋这么些年都是一个标准,没有涨过,地主贪官想要加租子,或者将地租给地主赚差价,被告了马上就处理了;被征召去做工,还给钱!以前要命的天花等毛病也能治了;水旱荒年,朝廷赈济及时,不用担心饿死。都是有手有脚的,只要勤快,将来的日子会更好,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他们说的乐呵呵的,眼中盛满期待:“皇上是个好皇上啊,我们都赶上了太平日子了。瞧,去年才下旨免了一年的田赋,今年的田赋又免了。听说北方打胜仗啦,当年欺负咱们的鞑子都被一锅端了,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吧?”
看到这些质朴的笑脸,皇帝的内心不能说没有一丝波澜。他想到母后和老师们常说的一句话:“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然后,他不能不在心里承认:对普通老百姓的生计,他了解太少。尽管每年有亲耕,皇后有亲蚕,尽管经常能在大臣的奏疏中看到百姓,尽管每年各省都会呈报地方年鉴,尽管有数字,但都太标准化了,他甚至懒得去看。
当年在京郊狩猎游乐期间,其实他也曾接近百姓;当然不是存心,只是带人打猎,跑的远了,到了村子里,踩踏了庄稼,被人当做京城富豪子弟去报官。好在戴荃机警,塞了一锭银子,那家人欢欢喜喜的,连忙磕头。皇帝看他们衣服破败,又去他们家里看了,比张老汉家倒还好一些,但对当时的他来说也是很新鲜的。以为他家过得不好,哪知那老头也和张老汉一样的辞令——已经好过多啦,税都少了,今年这么大的天灾,米价也没涨多少,这都是太后她老人家英明啊。
当时他是不相信的,如今有些相信了: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
当年在西苑种植麦子瓜果,除了开先因为好奇动过手,后面更多时候是他在旁边看宫人动手,后来母亲迟迟不还政,索性连戏也不演了,搬去东宫后就再也不闻不问,甚至皇后将独自种的瓜果送来,也被他扔到地上。
那些光荣正确的感叹,有多少只是为了迎合母亲、迎合朝野的期待说的?
亿兆生灵,这是一个极为宽泛、也极为宏大的命题;但今天,在张老汉家,变得如此具体。
这些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才是大明真正的基石。他们过得好,大明就国泰民安;他们过得不好甚至竖旗造反,就要地动山摇甚至天地翻覆。
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第365章 孔府的破落
从泰山上下来继续往前走几天,就到了曲阜,孔圣人的老家。
虽然早在十年前,朝廷削除了衍圣公的爵位,甚至在更早之前,将孔子的名号改为大成先师,但这并不影响孔子的地位。
如今,皇帝亲自莅临曲阜,祭祀孔子,既是对孔家的安抚,更是对天下读书人的表态:朝廷尊孔崇儒的原则没有变。
既然是孔夫子的老家,自然有关他老人家的遗迹也就特别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孔庙、孔府、孔林,世称“三孔”。三孔尤其孔庙、孔府在历史上多次扩建,尤其弘治十二年,孔庙被雷击,孝宗皇帝下旨重修,耗资白银150万余两,历时五年方才完成。如今虽然都已经出现,但自是不如的,当然规模也相当不小。
孔庙始建于前478年,经过历代扩建,成为占地14公顷的庞大建筑群,气势宏伟、巨碑林立。元朝追谥孔子为“圣文宣王”,所以将孔庙修建与王宫之制相同。
十年前废除王号,王府才有的角楼等装饰都要去掉,当时朝臣们曾经极力抗议,甚至有儒生跑到孔庙外面日夜嚎哭,汪舜华也很坚持:“最推崇孔子的年代,反而是最糟蹋儒学的元朝。封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王的元武宗,不仅是篡夺皇位的乱臣,而且嗜酒好色,滥封官爵,皇太子乳母都能封为夫人呢;至于王、公之类的封赠如同儿戏,这个‘大成至圣文宣王’的尊号,不要也罢。”
——我就说怎么“九儒十丐”的年代,皇帝老儿怎么突然想起来加封孔子为王,这一查,原来如此;清朝好歹还两手抓两手硬呢,这就纯粹糊弄人的,你们也信!
孔府始建于宋代,是孔子嫡系子孙居住之地,西与孔庙毗邻,历史上经过李东阳、严嵩、乾隆三次大规模建设,成为占地16公顷,有九进院落的衍圣公府。
这回李东阳没把女儿嫁进衍圣公府,但是汪太后的妹妹嫁进来了。汪家是京里有名的暴发户,什么都要最好的,横看竖看孔府觉得狭小了;因此当年成婚前,孔家还是劳师动众扩建孔府、整修花园,从各地名山搬来奇石怪岩,从各地园林移植名花奇草。
只是好景不长,很快孔弘绪犯事夺爵,汪夫人自尽,这诺大的孔府也就没有了根基,也就败落下来。
孔林亦称“至圣林”,是孔子及其家族的专用墓地,后代能见到的林墙周长7千米。
孔家败落了,但儒学并没有败落,反而愈发昌盛。因此孔府虽然破败,但孔庙维护的很好;孔弘绪是孔家的罪人不能进入祖坟,他的夫人汪氏却被汪太后下令葬在了孔林。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惩罚。
如今皇帝身率王公群臣来到孔庙拈香,山东和曲阜当地的官员自是陪着;孔弘绪的弟弟孔弘泰也带着孔家人迎接圣驾。
从唐代起,曲阜县令由衍圣公兼任;明代以后,由衍圣公保举孔氏族人担任。只是建极四年,汪太后革除了此前的县令,从此曲阜县令和其他地方的县令一样,由中央在进士中选任。
如今的曲阜县令是林俊,历史上著名的贤臣。汪舜华对他有印象,说有次他把皇帝得罪狠了,准备砍头,怀恩给他求情,被宪宗用墨砚砸了脑袋,骂道:“你帮林俊骂我。”派人把他轰出去。
她没有记错。林俊字待用,号见素、云庄,莆田人,历史上官至工部尚书、刑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追赠少保,谥贞肃。他为人刚直敢谏,廉正忠诚,嫉恶如仇,爱才如渴,以礼进退,始终一节。
在金声玉振坊下辇,王公大臣自然也下马下轿。进了圣时门,豁然洞开,古柏森森,绿荫匝地,芳草如茵。过了壁水桥,走过弘道门、大中门,远远地看见奎文阁,东西各有一所独立的院落,名曰“斋宿”,祭祀孔子前祭祀人员在此戒斋沐浴。东院是衍圣公的斋宿所。如今皇帝要去祭祀,也要在此驻跸沐浴更衣,然后重新起驾,看到御碑亭,是唐宋以来,历朝皇帝对孔子追谥加封拜庙亲祭、派官致祭和整修庙宇的记录。
进了大成门,就看到了大成殿。这是孔庙的主殿,重檐九脊,黄瓦飞甍,周绕回廊,和故宫太和殿、岱庙宋天贶殿并称为东方三大殿。大殿结构简洁整齐,重檐飞翘,斗栱交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藻井枋檩饰以云龙图案,金箔贴裹,祥云缭绕,群龙竞飞。
皇帝虔诚的瞻仰在看到孔子塑像的那一刻染上了阴霾。高大的孔子坐像,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穿十二章服,手捧镇圭,一如天子礼制。两侧为四配,再外为十二哲,均头戴九旒冠,身穿九章服,手执躬圭,一如王公礼制。塑像都置于木制贴金神龛内,孔子像单龛,两柱各雕一条降龙,绕柱盘旋,姿态生动。
皇帝依照典制拈香,但心里是有点不痛快的:毕竟是皇帝,不愿意任何人凌驾在自己之上;那高大的塑像,那与皇帝齐平的服章,让他感到不舒服。
但是在这种地方,不舒服也没办法,默默的看王公儒臣们去祭祀四配十二哲以及两庑的配享人员。
只是听着孔弘泰略带谄媚的呱噪,马上想到当年孔家的定罪——孔弘绪杀人偿命,但削除衍圣公爵的罪名,却用的是“大不敬”。
十恶不赦的罪名,孔圣人的后人也不能豁免。
汪舜华援引刘健的弹劾:“孔弘绪曾经放言:‘天下只三家人家:我家与江西张、凤阳朱而已。江西张,道士气;凤阳朱,暴发人家,小家气。’”
好嘛,天下只有这三家算人,你们对人家掏心挖肺,人家拿你当人了吗?都不是人了怎么替他说话?
下面心说“人家”不是这样理解的。
如果说藐视众生,大家还能打个哈哈,但另外一件事就真的没法遮掩:自来帝王赐的封号或者东西都应该高高供奉,顶礼膜拜;但孔家则不然,孔家的家庙中供奉的牌位和孔子墓表,题写的仍然是元朝赐的“大成至圣文宣王”,而不是汪太后追封的“大成先师”。
汪舜华大怒:“孔家既不屑我凤阳朱的封赐,就不要接受我朱家的供奉了!我暴发人家,配不上高贵的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