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蔷薇带着小徒弟过去。
宁王又见孙蔷薇,习惯性想数落她两句,见她手上没缠着布,“伤好了?”
“托王爷的福,昨天痊愈了。”孙蔷薇把醋溜土豆丝奉上,“这个是洋人的土豆做的。王爷尝尝看。”
宁王很好奇这个可以炒着吃可以蒸着吃,也可以取粉做粉条子的土豆。夹一点放入口中,微酸中带有爽脆,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本王还以为跟黄豆一样做熟了是软的。”
“倘或做的时候不加醋,确实是那样。”
宁王颔首:“不错。对了,本王早上去后花园看到春笋快露头了,这个土豆和玉米是不是可以种下去了?”
孙蔷薇:“清明前后吧。”
宁王暗暗记下,“林承宗留下的那些土豆,可以吃的是不是只有这么多?”
孙蔷薇:“是的。不论王爷喜不喜欢都得再过几个月才能吃到。”
醋溜土豆丝的口感有别于宁王以前吃到的蔬菜,放了醋的缘故尤其开胃,宁王很喜欢,也希望几个月后能获得大丰收。孙蔷薇退下去,宁王就叫灵溪把赵福找来。
下午,赵福带人去后花园拾掇两块地,一块在东边一块在西边。一块用来种玉米,一块留着种土豆。
翌日上午地拾掇好,孙蔷薇也带着灵溪和夷白以及宁王拨给她的张红到了匾额铺。
孙蔷薇给匾额铺的伙计一串铜钱,请他帮忙寻几个会敲锣打鼓吹唢呐的。
张红奇怪:“姑娘找那些人做什么?”
自然是跟她去刑部衙门。
无声无息地把匾额送过去,谁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孙蔷薇解释一番,张红心服口服。灵溪更是禁不住说:“这么大阵仗不出一天就能传遍京城,不出三天就会传到陛下耳朵里。听说刑部尚书这一年来小病不断,可能最迟下个月刑部侍郎就会成为刑部尚书。”
夷白忍不住问:“林大人岂不要给姐姐立个长生牌?”
孙蔷薇笑了:“别胡说。”
张红听到“长生牌”三个字也忍不住笑了:“姑娘,我去寻几个壮汉,让他们帮咱们抬过去。这边离刑部有小二里路。”
孙蔷薇给他一把碎银子。
张红拿走一块:“这些足矣。”
待张红找来四个大汉,匾额铺的伙计也把孙蔷薇要的人找来了。
离刑部衙门约莫一里路,孙蔷薇才让那些人敲锣打鼓吹唢呐。古往今来的人都爱热闹,等孙蔷薇一行到刑部衙门,身后已经跟长长一串七八十口人。
今儿不是休沐日,刑部侍郎林大人在府衙处理公务,听到锣鼓声就让衙役出来看看。随后听到孙蔷薇带着两块匾额过来,立即让衙役小吏帮他更衣,然后带着所有人出去迎接。
刑部侍郎看到外面的阵仗吓了一跳,孙蔷薇看到他这么重视也吓了一跳,一时竟忘了跪下拜见刑部诸人。
刑部侍郎林大人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问:“姑娘这是做什么?”
孙蔷薇回过神,跪下道:“民女谢大人为民女抓到杀害家父的凶手,替民女夺回被恶人霸占的家产。”
林大人出乎意料又倍感欣慰:“姑娘快快请起,为民做主是本官的职责。”
孙蔷薇起来:“民女不知该如何感谢大人,请大人务必收下。”
很寻常的木头,匾额上的字也是用墨描绘的,并没有贴金箔,刑部侍郎林大人见她办事高调,送的东西却很低调,十分满意,立即让衙役接过去。
孙蔷薇不希望明日传出林大人帮她是看在宁王的面上,也没同他寒暄,再次致谢后就带着敲锣打鼓吹唢呐的诸人回去。
张红等人很懂官场潜规则,孙蔷薇送匾额的时候他们就躲在围观的人群中,直到再次回到匾额铺他们仨才露头。
六部衙门相邻,工部、户部等人出来看热闹没发现他们,几天后御史上奏此事,皇帝令刑部尚书静心养病,令林承宗暂代刑部尚书一职也没人不服,只是羡慕他运气好,怎么就没让他们遇到像孙蔷薇这么懂事的苦主呢。
宁王难得被太子殿下揪去上朝,正好赶上此事。下了朝到东宫蹭饭时也忍不住感慨:“孙蔷薇真会办事。”
太子挑眉,又是这个孙蔷薇。
那个叫流霞的宫女被处死,听赵福说就是跟孙蔷薇有关。林承宗前些日子上奏洋人的事,好像也是这个孙蔷薇最先发现的。
“孤听小五说,你府里有个会做民间小吃的厨娘,好像也叫孙蔷薇。”
宁王猛然转向他二哥:“小五怎么知道她叫孙蔷薇?”忽然想到一个人,“老三说的?”
“那是你三哥。”太子瞪他一眼,“听说你很紧张她?小五找你要都不给?”
宁王心说谁紧张她,冷不丁想到他太子哥很少关心在乎这些琐事。他给他的那些小吃方子,他连看都没看,“您,太子哥,您别是也想招她入宫?”?
第25章
◎我说没用,父皇只听四哥的。◎
太子笑了。
宁王慌了:“太子哥,哥,她不行。”又见他笑的别有深意,“不是弟弟紧张她不舍得,那就是个棒槌。”
“此话怎讲?”太子了解他一手带大的弟弟,虽说跟女人不是很亲近,也不会这样刻薄。
宁王有预感,孙蔷薇那日当街骂他皇帝老子糊涂蛋这事或早或晚都会被人捅出来。盖因孙蔷薇得罪了韩国公,她外祖家认识许多酸秀才,而酸儒最擅长鸡蛋里挑骨头,最爱用搬弄是非彰显自己。
宁王从他看到孙蔷薇当街喊救命,腿软险些撞到他身上说起。
太子一听宁王闪身躲开,任由孙蔷薇摔的脸朝地就忍不住扶额,他弟弟别真是个断袖。
宁王见太子不忍直视他的模样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孙蔷薇兴许是想到被孙家那些畜生抓回去生不如死,倒不如以下犯上被推去菜市场斩首,所以就当街大骂父皇,希望惹怒弟弟,弟弟把她送去刑部或都察院。”
太子设身处地想一想:“倘或是孤也会这么做。后来呢?”
宁王:“孙蔷薇如愿了。弟弟听到她骂老头子就令孙家那些人放开她。孙蔷薇有了开口的机会,弟弟才知道她也是逼不得已——父亲被杀,母亲跟着父亲去了,家产被霸占,她还被孙家那些人许配给户部员外郎七八十岁的叔父。”
太子陡然变脸,“混账!”
“是很混账。天子脚下他们就敢如此大逆不道。后面的事太子哥想必也听林承宗和御史说过?但他们不知道孙蔷薇到弟弟府上第二天跟府里的采买去菜市场,韩国公府的奴才欺负弟弟府上的人,孙蔷薇看不惯,以一敌五,攻下三路,下手可谓又狠又毒。”
太子错愕:“她她是个姑娘家吗?”
“是的。”宁王说出来倍感丢人,这样的女子叫他碰上也是老天开眼了,“弟弟哪敢把她给小五。何况她生于市井不懂宫规,哪天犯了事觉得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拉几个垫背的。”
太子爷微微点头,看着宁王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竟会替别人考虑?是不是预示着再也不用担心他断袖分桃,“不担心此事叫御史知道,御史上奏父皇孙蔷薇当街辱骂父皇是你逼的?”
“弟弟正是担心这点才把此事告诉太子哥。”
太子故意说:“这件事孤也没有别的法子为她开脱。当街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有的。待玉米和土豆种出来,老头子看到亩产的时候太子哥提一句就行了。”
太子细想想,他皇帝爹最是关心粮食,倒是有可能赦免她。可懒得用脑的人连这事都想到了,要说没点别的他是不信。太子十分想问问他,又担心适得其反,“此事这么巧,那些洋人是不是孙蔷薇找来的?”
宁王:“洋人拿杂粮当神药卖的那天街上不止她一人,除了灵溪和赵福,忠义侯府的段三也在。据弟弟所知当日提出出府的也是弟弟身边的灵溪。”
“天要留她一条命?”太子自然知道不是她所为。她有那么大能耐也不会被孙家人逼的当街喊救命。
宁王:“太子哥答应了?”
“此事你也可以自己禀告父皇。”
宁王摇头:“老头子一向喜欢跟弟弟对着来,即使很想赦她无罪,为了刁难弟弟也会故意令人把孙蔷薇抓起来。”
太子挑眉,竟连这点也考虑到?看来回头可以告诉太子妃,无需再给他挑宁王妃:“还不是你喜欢气父皇。叫父皇听见你喊他老头子又得收拾你。”话音落下见太子妃过来,就带宁王进去用饭。
饭毕也没放宁王离开,而是带他去詹事府。
宁王心底一百个不乐意,可知道太子是为他着想,还是老老实实跟过去。得知刑部侍郎还未定,宁王主动提出去刑部历练。
太子更想他去户部,可一想到他的脾气,先去刑部练练手磨磨性子也未尝不可。随后令人宣刑部尚书林承宗。
林承宗一时竟不知该高兴宁王占了刑部侍郎一职,他的刑部尚书稳了,还是该哭他摊上这么个祖宗。
此事传到宁王府,孙蔷薇很高兴,替京城百姓和天下人高兴,宁王嫉恶如仇,看到糊涂的案子一定会打回去令底下人重新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