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这都还开始自称起“本王”了,阮烟罗默默腹诽,十分善良地没有选择戳穿方才楚行南在院中舞剑舞得虎虎生威的事,只是她坏心眼儿地道:“可是罗罗原本就在院子里,是王爷痴迷舞剑,没有注意到罗罗罢了。”
所以她...都看到了?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阮烟罗看到了楚行南羞窘交迫的神色,强装的镇定面具险些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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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王府后,师浔光一听说阮烟罗有孕的消息便匆匆赶来,顺带赏了她一副翡翠蝶纹金丝珰。
而清柿园听了这消息好几日没什么动静,只是冯执素抚弄琵琶的频率更高了,除却青天白日乐声绕梁,夜里也是琵琶凄凄,百转千回。
娜珠尔则是消停了好几日,阮烟罗猜测她这是自闭了。
毕竟人娜珠尔从刚开始便是冲着要让阮烟罗粉身碎骨、彻底失宠来的,结果马场走这一遭,她非但没让楚行南和阮烟罗的感情彻底崩裂,反而托她的福,查出了阮烟罗的身孕,还让王爷的注意力全栓阮烟罗身上了。
虽说府里上下都看得出楚行南不知为何似乎是在与阮烟罗置气,迟迟没有踏足停云居,可明眼人都见这段日子什么灵芝人参、金银珠宝流水似的都进了阮烟罗的停云居,阵仗可比当初冯执素宣称有孕时大得多了,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法比!
是以府中众人都明白,就算王爷一时与阮娘子置气,可这位阮娘子啊,绝对是怠慢不得的。
就连师浔光有意寻来些补气的珍草奇葩,都要先经过太医的检验。
没错,这又是楚行南向圣上专门求来的恩旨,从现在开始直到阮烟罗生产,太医署每日都要有太医令来王府轮值。
如今无论什么,凡是要进停云居的,都需经过守卫的细细盘查,否则便是权贵也不能轻易放行。
原本流云见主子回来后与王爷瞧着生疏许多,随后主君又一日未曾来过停云居,她心中真可谓是极煎熬的,可这些日子见过这般阵仗,她也好似被喂了一颗定心丸。
“可是主子,王爷到底为何要与您置气啊?”
只见阮烟罗慢慢捧起茶盏小抿了两口碧螺春,随后神秘地笑笑,“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流云:真的吗?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流水般地过去了,直到半月后一日,冯执素流产的消息如油釜溅水,瞬间打破了王府为数不多的、岁月静好的表面图景。
阮烟罗扶着流云赶到清柿园时,现场除了娜珠尔都到了。
楚行南、师浔光分坐两侧,而身子羸弱的冯执素则是坐在榻上,满脸泪意,哭嚎着,“孩子——我的孩子啊!”
见阮烟罗缓缓走入内厢,冯执素更是癫狂一般从榻上扑将出来,“是你!是你克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你给我的孩子偿命啊!”
好在冯执素没爬几步就被人架起回到了床上,阮烟罗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楚行南忍了又忍,放在大腿上的手掌几乎要僵成一个圈,最终师浔光终于先开口了,“阮妹妹怎么来了,这里病气重,当心过给了你和腹中的孩子。”
“无碍。”阮烟罗微微摇了摇头,莞尔回道。
“自己不知死活,还要连带着无辜的孩子一起。”楚行南冷哼一声。
阮烟罗:......
娜珠尔这回终于是姗姗来迟地进了内厢,“刚回王府就听说了这样不幸的消息,冯娘子可千万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
“毕竟孩子以后还会有,可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娜珠尔说这话时,意有所指地斜斜冷睇了眼阮烟罗。
阮烟罗目不斜视,装作没听懂娜珠尔的言外之意。
只有师浔光蹙眉训斥,“娜珠尔你胡说些什么呢,冯妹妹没了孩子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做甚还要说这些话来往她心口上扎刀?!”
娜珠尔不服气地辩驳,“偏你说话是好心安慰,我说便是恶言诅咒了?我看有些人表面菩萨心肠,实则心里头听了这消息不知有多高兴呢!”
“娜珠尔你!”师浔光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在牙尖嘴利的娜珠尔面前,俨然一副弱势者的模样。
“行了,要吵出去吵。”楚行南终于开口了,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差。
“无缘无故,孩子怎么会掉呢,郎中怎么说?”阮烟罗见状,十分贴心抛了个思路给楚行南。
“只说是气血双亏,可不应该啊。”师浔光忍着委屈继续回道,“这段日子送到冯妹妹院子里的中药、膳食一应都是经过郎中察验的,即便是寻常准备的吃食,也不该补得个气血双亏啊。”
阮烟罗坐在位置上定了定神,乌溜溜的瞳仁在凤眼当中转过一遭,登时便有主意上心头,确认郎中不在场后,阮烟罗轻声道:“从前有些姨娘为了打掉对方腹中的孩子,常会寻一些阴私腌臜的手段,这些手段大多见不得光,也极为隐蔽,寻常郎中若是诊断不出,又怕被怪罪、担责,便会胡诌个由头说是身子亏损或是胎儿天生有异、难产,这样既解决了疑惑又不会被主家怪罪。”
“如今冯娘子落胎这事儿来得蹊跷,或许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阮烟罗此话一出,房内顿时鸦雀无声,其实在场的人对冯执素流产这事儿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疑窦,可像阮烟罗这般大喇喇地在楚行南面前说出来的,她是第一个。
无怪乎阮烟罗此番如此大胆冒头,毕竟这伤害冯执素腹中胎儿的幕后黑手一日不除,那她与她腹中的孩子便也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可过。
“那依阮娘子之见,该怎么查呢?”娜珠尔说这话时不无嘲讽。
毕竟这阮氏不过楚国边陲小门小户出身,纵然幼时见到过宅院里头的斗争懂得些内幕,可要放到王府这戏台上来讲,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师浔光闻言也有些困惑,“是啊,按道理王府的排查这么仔细,不该有漏网之鱼才是。”
“王府的排查是很仔细没错,罗罗自然也是很相信王爷手底下的人的。”阮烟罗照常先给楚行南戴一顶高帽子。
试图破冰。
楚行南没吭声。
破冰失败。
阮烟罗也不气馁,继续道:“可问题是,倘若凶手存在,那这手段难道只等使在入口之物上?倘若这凶手存在,可王府的排查是从得知冯娘子有孕之后,但若凶手在之前便运筹帷幄动了心思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按照阮烟罗的思路来排查所需成本太大,如今冯执素流产已成定局,王爷对此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师浔光想的也不过是大概查一查,大不了在日后的份例上再多补偿些清柿园的。
阮烟罗这话一出,师浔光抬眼悄悄瞥了眼楚行南,想先看看他的意思再做打算。
谁料楚行南虽然从刚开始情绪波动表现得便并不强烈,可还是大手一挥,“查,给本王放开了手脚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就算他不查,宫里头那位听说了这个消息,也绝对会派上心腹来王府中查的。
双管齐下,不愁查不出这幕后黑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府中竟然真的会有人恶毒大胆至害人性命!
平时对着后院的斗心勾角他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过去,毕竟整日囿于院落也是枯燥无味,可这一次,倘若东窗事发再晚些,让这幕后黑手将矛头对准了阮烟罗,那么后果他不可想象。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有奖问答凶手到底是谁!!!!前文有过伏笔有过提醒!看看哪位劳斯先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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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希望完结的时候绿茶可以收藏过千,信女愿余生荤素搭配呜呜!
第59章
这几天白日里阮烟罗睡得格外多,是以这天夜里她难得的失眠了。
窗外忽然传来“簌簌”的动静,随后有狸奴打窗沿而过,“喵呜”一声惊起了院中飞雀。
楚行南这几日也照旧未曾踏足过她的停云居,不过阮烟罗闲着也是闲着,便学了埙曲儿打发时间,偶尔打发流云去楚行南的书房外晃悠一圈。
这下他总能察觉到我和好的诚意了吧。阮烟罗心说,抱着被子翻过身时忽然感到一阵凉风袭来。
这些日子暮夏晚风寒凉,流云出门前一应都是要为她检查过窗牖的,今日阮烟罗也是看着流云关好了窗才出去的。
怎么会有风呢?
阮烟罗侧睡着,昏昏沉沉的夜光当中,阮烟罗黑白分明的一双凤眼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下一刻她的帘帐便被破开,利器的寒芒在一瞬间映过窗外寒凉的月光,最后尽数倾落在阮烟罗怔愣的神情上。
“阮四!我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冯执素尖叫着,病容狰狞,双手扶紧了匕首直直往床榻上的阮烟罗捅去。
她似乎没想到阮烟罗这时候还醒着,是以当阮烟罗一掀被子将她整个人都反裹了进去后她失了分寸,双腿在挣扎间一蹬就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阮烟罗却没有放松警惕,她急忙从枕头下面掏出了系统11给她变来的匕首,连滚带爬地跑下了床榻,往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