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从袖口拿了绣帕出来,隐隐传来一道女声:“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虽说针脚不太干净,可我整整做了十日。”
孟闻秋当即便将食指放在唇边,朝小桃摇摇头,她循声望去,隐约可见灌木丛后头有两道人影。
国内风气大胆,女子不必拘泥于身份,若是有欢喜的人便主动示好。
无意偷听墙角,可现在就像是被架在了炭火上,孟闻秋暗自叹气,幸好她和小桃是在阴影处,若是不出声便不会知道这大树后头有人。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罗小姐,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此话一出,孟闻秋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她确认了女子的声音是罗幼音,而那男子应当是方珩舟。
小桃也像是听到了惊天秘密,手里掐着帕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若是寻常女子被拒绝了,定会掩面哭着跑开,可罗幼音不是这样的性子,她依旧伸出手来,道:“方统领若是嫌弃,等我回府后再绣一个,这个,你先收下。”
孟闻秋忽然想起来,原书里面写,罗幼音终身未嫁,再结合方珩舟会早死的事来,仿佛一切都能串联在一起。
她轻轻拍了拍额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而那头的方珩舟退了一步,转身离去的时候,罗幼音忽然开口道:“我听说太后娘娘要给你定亲,是因为孟闻秋所以你才不收我的香囊?”
孟闻秋偷听墙角,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无奈。
而方珩舟去而复返,站在罗幼音跟前,道:“如果我说是,罗小姐会如何?”
罗幼音神色有些松动,手臂也微微垂了下来,她继续问道:“她哪里比我好?”
方珩舟没说话,单手覆于身后冷眼看着她,两人僵持着的同时,孟闻秋也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方珩舟不想娶她,定是故意给她树敌!
最终罗幼音先败下阵来,她收了手,只留下一句“来日方长”,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孟闻秋和小桃听见脚步声,正以为方珩舟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道:“谁在那里?”
孟闻秋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小桃吓得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口便被一个手刀敲晕倒在了地上。
而方珩舟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掐在孟闻秋细白的脖颈上。
作者有话说:
孟闻秋:刚刚还在拿我当挡箭牌,现在恨不得掐死我!!!q_q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依然是求收藏的一天!啵唧
第18章
孟闻秋被掐了喉咙,她下意识便扑棱着去抓方珩舟的衣摆,一双丹凤眼死死瞪着他。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方珩舟终于松了手。
孟闻秋大口喘着气,像只暴躁的花孔雀轻昂着头颅,咬牙切齿道:“方珩舟!你掐我做什么?”
真是个短命晦气的人!出手不留余地。
“怕你喊叫。”
方珩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桃,淡淡道:“一刻钟便能醒。”
???这话的意思是没把自己敲晕,还算是留了一分薄面?
孟闻秋轻抚着胸口,两颊还微微泛红,她恶狠狠地:“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孟小姐偷听在先。”方珩舟抬了抬眼皮,眼神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话提醒了孟闻秋蹲墙角的事实,可她又不是存心的,明明是他们两人大晚上的在这里……
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又想起方珩舟方才说的话,这人倒好,八字没一撇的事,已经开始拿她当挡箭牌。
孟闻秋眼睛微微眨了眨,这会儿心情倒好了许多,漏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她笑得明艳动人,开口道:“我倒是不知道方统领心里有我,只可惜,追求我的人,从长安城内排到了长安城外。”
她说着朝前走了两步,喜鹊珠花随着步伐轻轻晃了晃,在月色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腰间挂着的香囊散发出淡淡香气,围绕在两人四周。
孟闻秋伸出手指头抵在方珩舟胸口,殷红的指甲格外亮眼,她眉眼弯弯,红唇微启:“方统领,你要不直接问问我的意思?”
毕竟是顶流女明星,舞台演戏样样得心应手,翻脸如翻书,对着木头桩子都能演一出好戏来。
孟闻秋一颦一笑拿捏到位,就连语气动作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方珩舟身量高,又常年习武的缘由,孟闻秋站在他跟前仿佛被笼罩在阴影里,足足比他矮了一头。
可方珩舟面色不改,依旧气定神闲,他挑了挑眉头,伸手捏住孟闻秋的白皙的腕子:“有人过来了,孟小姐还不回去歇息?”
方珩舟耳朵比旁人灵敏许多,猜测应该是从席间出来的大人,好酒贪杯,所以步伐有些沉重。
孟闻秋脸色一白,反手扯住方珩舟的袖口:“你得把小桃给我送回去。”
这时候她也听见了脚步声,估摸着有两三人。
孟闻秋话音刚落,只见方珩舟眉头微皱,他一只手环住孟闻秋的腰际,另一只手拉住小桃的胳膊,孟闻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三人已经躲在了灌木丛中。
小桃不过是换了地儿呼呼大睡,而孟闻秋确是被方珩舟禁锢在怀里,两人衣衫紧贴在一起,她刚想说话,转头又对上方珩舟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
他贴着孟闻秋耳朵低声道:“别出声。”
若隐若现的交谈声传来:“殿下,您说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当然……让我当替罪羔羊。”
孟闻秋抿了抿唇,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张口殿下闭口殿下的,这人不是书中男主江逸亭还能是谁?
她眼带深意看了一眼方珩舟。
“殿下!明明今日是救了那孟家二小姐,才不至于让冯少爷犯了错事,皇后娘娘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孟闻秋有点紧张,连续听了两次墙角,还都是劲爆的内容,手心都蒙上了一层薄汗。
孟闻秋低着头,看了一眼腰腹间骨节分明的手指,鬼使神差地,她缓缓抬起右腿,将自己的珠花绣鞋轻轻落在方珩舟青色的官靴上,慢慢把脚的重量放了上去,然后又放松了腰上的力量。
方珩舟倒不觉得痛,他盯着孟闻秋嘴角那抹笑容,未动。
“到底是孟家的二小姐,应该是个识大体的,若是她不追究,那皇后娘娘就算想栽赃也没法子。”
“可……可冯家少爷那样下流,那二小姐……”
“二小姐?什么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出,就算她说出口了,谁会替她做主?”
声音越走越远了,孟闻秋正在消化方才听见的话,想想孟怜玉落水的事,看来是因为冯詹易这个色鬼。
所以是江逸亭把她救起来的?
“你该回去了。”
“没想到,方统领也不是什么坦荡之人,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方珩舟将扶在她腰际的手松开,盯着自己脚上那只绣鞋:“孟小姐还真是睚眦必报。”
孟闻秋听这话,抬起后脚跟用前脚掌又狠狠碾了碾:“好,这回咱们两不相欠。”
孟闻秋刚想潇洒地转身离去,又想起来小桃这个拖油瓶……
方珩舟伸手把她腰间的香囊拽了下来,在接受到如刀一般的眼神之前,他把香囊放到小桃鼻尖。
片刻后,小桃连打了两个喷嚏悠悠转醒,她看见方珩舟那张脸下意识就去摸脑袋。
孟闻秋轻咳一声:“该回了。”
小桃晕晕乎乎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孟闻秋身后,她觉得小姐这回走路都要比平日里快了一些。
方珩舟目送她们离去,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他用手指摩挲着丝线,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才将香囊收在袖中,隐入了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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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闻秋刚回到院子里,正准备梳洗的时候,徐云蓁闻声来了。
她见孟闻秋脸色不大好,便皱眉问道:“怎么,席间有何事?”
“没……我吃得太撑了,和小桃一路走回来的,这会儿腿脚还酸得很。”她半倚在了玫瑰椅上。
徐云蓁看她的确疲乏,便赶紧道:“二妹妹染了风寒,我爹说她惊吓过度。”
孟闻秋并不意外,冯詹易肯定朝孟怜玉动手动脚了,以他那暴躁的性子,兴许还说了羞辱的话。
徐云蓁继续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清醒,我问她怎么会落到池塘里去,她说是想看鱼儿,然后没留神崴了脚才落下去的。”
孟闻秋一顿,江逸亭还真没说错,孟怜玉嘴硬,就算是在嫂嫂面前,也没把冯詹易抖露出来。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闹大了冯家一不做二不休,将孟怜玉抬去给冯詹易做妾,自然不是孟怜玉想要的结果。
若是闹得小,可冯詹易名声本就坏,到底孟怜玉是女儿身,到那时背后受到指指点点的也只有她。
所以隐瞒才是最好的法子。
孟闻秋想了想,轻轻摇头:“兴许真是崴脚了呢?”
“她向来小心谨慎,这说辞我倒是不信的。况且,光是落水又怎会惊吓过度?那池塘水可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