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詹易说着就要去拉孟怜玉的手,孟怜玉连连后退,小腿都贴到了栏杆上,她吓得丢了三魂,急忙喊道:“传心殿宴会马上就要开席,你要做什么!”
冯詹易没摸到手,脸上隐隐有些怒气:“你不过就是妾生的,装什么大家闺秀?你娘不知廉耻爬上你爹的床,这才有了你这个贱人!”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捏到孟怜玉的衣角,孟怜玉却咬紧了唇瓣,眼睛一闭便跳入了池塘里。
鱼儿被跌落的孟怜玉吓得四处逃窜,站在凉亭中的冯詹易也傻了眼,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小姐,他可没想过要人命。
冯詹易愣了愣神,刚要转头让小厮下去救人,却见一个人影已经跳了下去,孟怜玉在水里扑腾着,这时已经失了大半意识,那人抓住她的手臂,朝岸边游去。
毕竟人命关天,冯詹易这时心底也有些发憷,赶紧让小厮去拉他一把。
半搂着孟怜玉的男子是江逸亭,他姣好的面容此时铁青一片。
冯詹易见他们俩并无大碍,嘴硬道:“你跳下去做什么?总归是死不了的。”
江逸亭看他这幅模样也恼得很,却又没法子说出口,他方才刚到传心殿门口,看见一个小丫头从侧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头是一壶茶水和一盘点心,他多看了一眼,记得这是孟家的丫头。
他让心腹小太监跟着去瞧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小太监便跑回话,说是看见冯家少爷的小厮把人拉走了。
江逸亭以为冯詹易是看上了那个丫头,可冯家和孟家本就势同水火,今日毕竟刚到皇庄,若是闹出什么事来,可就难堪了。
冯詹易就是蠢笨的,他思虑半晌让小太监去禀报皇后娘娘,他自己便出了传心殿。
哪知道,冯詹易这个狗胆包天的,竟然是看上了孟家这个庶女。
孟怜玉这时渐渐清醒过来,她整个身子都还靠在江逸亭身上,她惊呼一声,急忙将他推开。
身上已经湿透,她羞得无处可躲,双手抱在胸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地上。
冯詹易见此,也全然没了兴致,甩了衣袖便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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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酉时,孟闻秋和孟行章才赶到传心殿。
孟闻秋穿了一条锦绣梅花娇花裙,额间也画着梅花样式的花钿,头发上带了喜鹊珠花,美目流盼,好些姑娘只浅浅看上一眼,便会自惭形秽。
步履间裙摆摇曳生姿,面若桃花粉腮如霜,绝色艳艳。
孟行章生得也极为好看,朗眉星目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随性,他衣着湖绿色的长衫,手上还拿了一把折扇,倒是风流倜傥。
他们兄妹的到来,无疑惊起一阵波澜。
因着皇后娘娘早有吩咐,所以殿内已经有舞女在翩翩起舞,孟闻秋见徐云蓁身旁没有孟怜玉的身影,便施施然与她一同坐在了案几前。
左侧是御史大夫的女儿罗幼音,她见了孟闻秋冷哼一声,便低头不语。
徐云蓁一直想着孟怜玉,便没注意到这一茬,她这时已经有些着急了,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她低声道:“怜玉不知跑去何处,已有一刻钟了。”
“让人出去找过了么?”
“此事不宜声张,我让我身边两个丫头去找了,她们还未回来。”
孟闻秋眉头紧锁,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猛地抬头朝对面坐席望去,恰好看见落座的冯詹易。
这时从右侧来了一位年长的宫女,她朝徐云蓁和孟闻秋行礼之后,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姑姑,方才孟家二小姐不慎失足落入水中,娘娘已经派人将二小姐送回院子了。”
徐云蓁连忙问道:“可有大碍?”
“二小姐就是呛了水,娘娘怕她染上风寒,已经让太医去把脉了。”
徐云蓁是家中大嫂,又是她将孟怜玉带出来的,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也顾不得问问她怎么会落水,又是怎么被皇后娘娘的人发现的。
她朝孟闻秋道:“我还是不放心,我回去瞧瞧怜玉,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她身子不适。”
因着宴会上人多,所以悄然退去的徐云蓁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孟闻秋捧着一碗冰凉的甜汤,正在思忖孟怜玉这事的古怪,身旁便有一人坐了下来。
叶之筠坐下也没说话,先是拿了糕点往嘴里塞,又唤了小宫女来换一副碗筷。
孟闻秋侧头看她,问道:“饿了?”
叶之筠含糊不清道:“没吃午膳,饿得慌。”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刺耳又尖细的声音,像是掐着喉咙在喊:“太后驾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立刻噤声,那些舞女停下舞步,都在旁侧跪了下来。
而在座的官员、家眷和后宫妃嫔们站起身来,男子行作揖礼,女子行万福礼,都低垂着眉眼。
太后被皇上和皇后搀扶着,她衣着鸾鸟纹样宫装,耳坠上挂着一对青玉石,脸上看不清喜怒。
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盘了起来,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皇上着赤黄色的圆领衣袍,腰间挂着沉甸甸的玉佩香囊,衣袖和衣襟上都绣着活灵活现的龙纹。
皇上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应该是过于操劳的原因,看起来年岁竟和保养得宜的太后差不多。
皇后娘娘生得不算艳丽,却仪态端庄、贤淑温婉,她双手托着太后的手臂,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几人快走到传心殿的主位,太后才道:“都起吧,不必拘礼。”
有又小宫女端菜上来,玉盘珍馐如同流水一般,炙鸡、鲤鱼刽、蟹酿橙、羊舌签、鹤子羹、鸳鸯炸肚、糖饼、糍糕、荔枝糖水、鹿梨浆……
孟闻秋看得眼花缭乱,食欲大振。
太后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右侧是皇上左侧是皇后,虽说一直就知道太后是把持朝政之人,可哪有视觉冲击来得清楚。
众人坐下后,太后又挥了挥衣袖,嘴里说着一些客套的话,孟闻秋抬眼看见爹爹和方珩舟从侧门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相邻的位置。
叶之筠也看见了,低头便道:“你爹应当很满意方珩舟吧?”
孟闻秋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愣了神,叶之筠却没再顺着这话说,反而问道:“你大嫂去哪里了?”
“孟怜玉身子不适,嫂嫂去瞧瞧。”
叶之筠嘲讽道:“你嫂嫂又不是太医,还不如让她爹去!”
场上的舞女又继续跳起来,还上来五个手拿琵琶的歌女,瞬间便将叶之筠的声音淹没了。
罗幼音独自一人坐着,她脊背挺得笔直,耳朵里钻进了叶之筠的话,当即便嗤之以鼻,侧头说了一句:“背后议人,你可有半分风度?”
几人都是朝中勋贵之女,谁不了解谁的脾性呢,叶之筠也不跟她计较,慢吞吞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你爹是御史大夫,在朝堂上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怎么,你也学去了?可惜啊,你入不了朝堂。”
罗幼音咬着牙齿,好半晌伸了一根手指出来:“你……你……”
孟闻秋拉了拉叶之筠的衣摆,摇摇头,叶之筠这才停了嘴。
不过她转头又道:“我倒是没想到,有一日你还会劝和。”
孟闻秋是发现了,叶之筠这姑娘嘴上不饶人,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她咽了一口茶水,没打算答话。
孟闻秋盯着对面的孟行章,正和那些公子哥一杯酒一杯酒喝得不亦乐乎,这才开宴多久,他脸上都有些泛红。
叶之筠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颇有些嫌弃的意思:“你家二哥再这样下去,当心变成冯詹易那副模样。”
“差得远了。”
宴会开始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太后象征性吃了几口,便提前离去了。
她走后,皇上也借口有政务处理,一抹赤黄色消失在门外。
皇室宴席便是如此,掌权之人出来露个脸,觉得无趣便会先行离开。
上头只剩下皇后主持大局,孟闻秋吃饱了喝饱了,这会儿有些疲乏发困,眼睛开开合合,最后她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到底没敢用力。
叶之筠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出声道:“要不你先回吧?”
“我消消食儿去,不回来了。”
孟闻秋眼睛落在罗幼音坐过的案几上,疑惑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叶之筠努努嘴:“谁知道呢。”
小姐们若是中途退席更衣,再寻常不过,孟闻秋没再多问,带着女婢从容出了传心殿的大门。
小桃要去唤轿夫,孟闻秋却摆了摆手:“我们走回去吧,我今日像是积食了。”
午间吃了烤的肉,方才又吃了好些美食,要是现下直接回小院儿,肯定不大舒坦。
出了传心殿,顺着右手边那条小道走着,道上都挂了灯笼,有带着佩剑的士兵来回巡视,小桃这才放下心来。
孟闻秋走几步又觉得有些累,前头大树下有一块大石头,孟闻秋又怕脏了裙子,迟疑着没敢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