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我的属下从青山县来报,说林伯父有了消息,现下正与他们呆在一处,处理完一些事项便能回京来。”
“真的?”
“这……可是真的?”
纾意十分惊喜,眼中璨璨,险些大声喊了出来。
“寻了这三年,可算有消息了。”她心境澎湃,又落下泪来,“阿娘要是知道,指不定有多高兴,我明日一早便去。”
“还不能说,”卫琅从怀中取出她赠的汗巾为纾意拭泪,“来报说林伯父当时正被歹人追杀,幸而得救,且三年前落水一事另有蹊跷,京中时事繁杂,不宜现下回来。”
“追杀?”她握住卫琅的小臂,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林伯父无碍,那些歹人也被生擒,真相不日便能水落石出,过些时日我请林伯父写封家书,也好安了你的心。”纾意鬓发沾了泪,正贴在她腮旁,卫琅仔细替她整理好。
她垂着脑袋,开口道:“阿娘派出去的家仆曾打听到父亲的行踪,可等人追过去又不见人,怎知父亲在外受这样的苦楚。”
“伯父落水一事另有内情,他孤身一人在外,又有歹人,听着有人来寻他自然是谨慎为要,”他柔声安慰,“此次也是赶巧才能遇上,絮絮不必自责,应当追究那些歹人才是。”
“是,卫琅,多谢你。”纾意神色真挚,看着他的双眼致谢。
卫琅只笑笑:“自当如此,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两下无言,他今日穿着一身扁青的袍子,乌发半束,其中还有些许湿气,若说是沐浴完随意穿着,可细细看来,到处都有些精心设计的痕迹。那百花露的香味氤氲,明明是平日用惯了的,现下却又陌生起来。
卫琅在月下侧身看她,眉眼间别有一段风流蕴藉。
他喉头微动,哑声道:“我今日来还有第二件事。”
卫琅离她坐的秋千更近了些,再探指揽过秋千系绳,亲亲热热地凑了过去。他一双眼睫挑着月光,似笑非笑,醇厚嗓音在纾意耳中流淌。
“前些日子娘子将我独自抛在坊市里,旁人都是成群结队,独我一人立在一边。”
“这账还未和娘子算呢。”
第60章
她不是都写过信了吗?还赠了亲手绣的汗巾, 怎的还要提。
卫琅看着她小心翼翼往后腾挪,直至贴上秋千后头那跟系绳,他仍要带着一腔子坏心眼儿, 笑着悄声道:“那夜敢踮起脚来亲我, 怎的现下又不愿与我亲近了?”
温热男子躯体热烘烘的,他仍用指拨弄着秋千系绳,颤动一直传至纾意裙下的坐板,她忍不住垂眸不去看他, 再探手抵住卫琅愈近的胸膛, 却又被他攥住手紧紧按在心头。
“你那夜愿亲近我,便是心里有我, ”他容色如玉, 未尝有半点调笑之意,“前一次是蜻蜓点水, 现下左右无人,絮絮可愿再尝一尝我的滋味?”
他半个身子都倾至纾意这半边的秋千,只需她稍稍向前,便能再尝他唇间的滋味。试与不试都握在她手上,卫琅垂着眼睫,心头却紧张万分,他正等着自家娘子花一般的唇瓣贴来, 好一解相思之苦。
纾意只觉自己像是中了蛊, 小猫一般蹭上那温热而柔软的唇,愣过几瞬后才离开。
软, 热, 还有耳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卫琅心头悸动, 却故作冷静道:“这便亲完了?”
“嗯。”她点点头, 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
“只有这样?”
“是呀。”纾意摸不着头脑,亲吻不就是这样子吗?
他笑着抬手托住纾意小巧的下颌,哑声道:“我来教你。”
她从这样的绮色中挣扎着清醒,连忙踉踉跄跄从秋千上起身,提裙往寝屋跑去。
“怎的又跑了?唉,方才就不该为你穿鞋。”卫琅不曾去追,斜倚在秋千上看她,眼中满是流淌的甜意。
纾意回首俏生生地瞪他,却不留神被脚下草叶绊了一跤,险些跌出去。
他坐在秋千上,见此十分无赖地笑出了声,动静也大了起来。
“你小声些!”她焦急地将纤指抵在唇前比划,生怕吵醒了缀玉连珠,见卫琅不停,便又提裙去秋千处捂他的嘴。
“好好好,我小声些。”卫琅覆上她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压低了笑意,再去揽她柔软腰肢,想让纾意坐在自己膝头。
她却拧过卫琅腰间软肉,说了句要歇息了,红着耳尖走向自己大开的卧棂窗,想着再爬回去,可窗沿太高,且卫琅还在后头看着,这爬窗的模样如何都不大好看。
走正门又怕惊着缀玉联珠,她只得满面绯红地招卫琅来,想让他再将自己抱进窗里去。
他笑嘻嘻地起身,知道纾意现下有求于他,便背着手慢吞吞地走近,再垂首等她亲口相告。
“我进不了内寝,你、你帮帮我。”她耳尖也红了,只敢悄声对他说。
卫琅凑近了些,又道:“可我要收些辛苦银子呀。”
“怎么?”她不明就里,眸中仍有些天真神色。
他不再管那些乘人之危或是旁的什么,只将人揽在怀中,大掌托住纾意的后脑,坚定而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好像在品尝什么鲜花烹制的乳酪点心,绵软芬芳,他细细吮过,再想去碰内里藏着的蜜糖。
卫琅想起从前二人吃樱桃。
天青的卷边阔盘儿,盛着娇艳的樱桃,尖尖的,堆叠作一处甜蜜小山。
她捻起一枚往口里送,汁水丰沛,味甜而美,在井水中湃过的凉爽瞬时在唇齿间迸发,实在是摄人心魄的美味。
樱桃堆了一盘,卫琅偏钟意她衔着的那颗。
他先用指尖摩挲,那樱桃熟得狠了,透着诱人的殷红,水润软弹,仿佛稍稍用力就会碰破了似的。
接着再以口唇相凑,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的樱桃,是连一旁的乳酪都比不上的。
他以唇感受着那樱桃的纹路和肌理,曲线流畅,线条起伏与他处处契合紧贴,这样的樱桃,世间也只有这一颗了,他处处小心,一分一毫地纳入口中,再将那樱桃汁子涓滴不剩地吞下肚。
与他抢樱桃是力气活,纾意面色绯红,气喘连连,软着腰身伏在他胸口。
可卫琅不依不饶,帮她撑着一身力气,非要再抢几次才满意。
月下水痕反着一抹光,正是无言的暧昧缠绵,他捧着纾意的脸,凑得不能再近,哑着嗓子问道:“这下知道什么是亲了吗?”
她眸中泛着水雾,像是还未回过神来,又被卫琅笑着啄吻过一双眉眼,这才如梦初醒。
“你……”她此时的嗓音格外软而甜,一出口倒吓了自己一跳,只能闭口不言,捏起粉拳去捶他。
他像只粘人的猫儿,腻歪歪用额角在她颈窝里磨蹭,还叠声问纾意是不是心里有他、到底喜不喜欢他。
纾意被她缠得没法子,只能连声称是,还说自己要歇息了,让卫琅快些帮她回屋里去。
他揽着腰身一抬,将她稳稳放进了房中,又勾勾手指在她面上亲了个带响的,这才打算放过她,细细嘱咐夜里歇息放下窗,免得着了风受凉。
“你也早些歇息罢,还得躲着查宵禁的郎将。”她面上绯红未褪,只笑着嘱咐他。
“娘子放心,你家郎君身手好着呢。”
卫琅看着她踢了软鞋乖乖躺回榻上,又将脑袋从床帏中探出来看他,这才抿着笑翻墙去。
幸而同住一坊,若是路途再远些,怕是要一路谨慎,免得第二日整个白玉京都知晓定远侯见未婚娘子,还需半夜里爬墙。
-
纾意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迷迷糊糊坐在妆台前挽发时,面上还带着从枕上印下的花痕。
缀玉绞了帕子,轻柔替她敷去那处睡痕,再簪上珍珠钗环嫩红绢花,衬来更有一番小娘子的娇美。
“这幅彩帔鲜亮,正合娘子今日衣裙。”缀玉取来一幅新制的披帛,轻薄绵软,色如芙蓉,正是自家坊中的新式样。
纾意挽在臂间,提裙去母亲院中用朝食。
初闻秋意,她仰头看着枝头零星未绽的桂花,只觉到处都是稠密的甜香。今日摆了蜜酿醪糟水团,用出了满屋子的舒畅。
“我前些日子从庄子里回来,倒听说南边有人用甘蔗制石蜜,不知咱们这能否也种些。”徐氏瞧着这蜂蜜,便想起了另一样甜物来,石蜜在白玉京中比蜂蜜更贵。
纾意放下汤匙,缓缓道:“咱们这怕是种不了,天儿比南边冷,甘蔗甜不起来。”
“咱们试试也成,待会便去信让庄头买些回来,若是种不成也无碍。”她笑着为阿娘添了枚杏仁酥,眉眼弯弯,不知是想起石蜜还是旁的什么滋味。
徐氏见之笑而不语,都是过来人,自然知晓女儿现下到底想些什么,便又开口道:“阿娘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你打理铺子,阿娘侍弄庄子,各有各的活,也不至于太清闲。”这般便将甘蔗一事揽了来。
纾意此时倒不像母亲心中那般一心二用想着卫琅,而是想着父亲的事,花了好大力气才没在现下立即告诉阿娘这个好消息。
“那我呢?”小砚清抬着头问阿娘阿姐,一副很想帮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