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没有加入过赌坊,何谈回去?何况,我也从未少过吃喝。”
“呃……文小弟要是肯回来,我把你输在赌坊的银子都还回去。”
“愿赌服输。何况,我能自己挣回来。”
“这卖书哪有赌坊里赚钱快?”
“这赌坊里的银子哪里有卖书来的安心?”
“……”
“……”
夏震现在很想吹胡子瞪眼,可惜他没留胡子,到底没了耐心,怒道:“那要是我非要绑你回去呢?”
文涌起身,正视他的眼睛道:“那我再跑回来。”
文涌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确定道:“我不会回去。就算你把我绑回去,我也要跑回来,太过麻烦。所以,不如直接打一架,打到你能死心为止。打到你死心,或者打到我死。”
……
事情结束的太早,夏震带着手下回去的时候还是巳时,阳光暖暖的洒在人身上,照得街边树上又加了几分绿意。树枝鸟巢里的幼鸟凭着老鸟的捕食和这暖暖的春光,终于熬过了弱小和严寒,开始注定的成长和飞翔。
夏震突然停下,愤然骂道:“这文涌,真是不知好歹,下次见着看我不揍死他……”
瘦猴跟在夏震身后,郁闷地想到:老大这般心软,如何是好?
大山跟在夏震身后,欣喜地想到:老大是个好人,这可真好!
第12章 淡而有味
古代人的生活真的很有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书肆随着清晨的朝阳一起开始工作,生意不错。文涌心里有些失落,这半个月来他被逼得没有出门,自然也没有晨起散步。可今日,他居然依然比从前晚起了半个时辰,习惯不容易被打乱,一旦打乱,却也不容易再形成。
邹笙寒看着文涌在廊下发呆,想起今天依然是自己开门,顿时明白过来,走过去,劝慰道:“赵相的家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在哪儿?”
文涌不解。邹笙寒接着道:“所以,你也不用每天都去踩一次点,怕他跑了。”
文涌反应过来不禁笑了,他也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笑,只是心里轻松了不少,神色温和着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习惯着实很好,就这么没了有些可惜。”
邹笙寒附和:“是挺可惜,但不要想太多。酒鬼李太白也写过‘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文涌敛着神色,认真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话纯属是发牢骚外加自我安慰。”
“很多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发牢骚和自我安慰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由头,诗仙的名号再好不过了。”
“你刚刚还说他是酒鬼来着。”
“他的诗有多少是喝酒写出来的?诗兴有多大,酒瘾就有多大。”
“言之有理。”文涌很容易就被说服了,邹笙寒真的很有理,歪理也是理。这样的人都很有口才,口才也是才。
朝阳的特点在于新生,邹笙寒仰头望着天,语气很轻松地说:“其实不用纠结那些,我们还年轻,不用太过固执。”
文涌回道:“年轻人才叫固执,老年人叫做顽固。”
“言之有理。”邹笙寒轻笑起来。
大堂里生意很好,忙得热火朝天,郑飞一边笑脸安置那些来看书的小孩子,一边抽空吹胡子瞪眼道:“你俩干嘛呢?没看见忙不过来了吗?”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公然偷懒,现在的年轻人啊!
笑脸相迎,笑脸相待,笑脸相送……应付完最后一批客人,几人的脸都快笑抽了。
看着一个二个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文涌作为掌柜的,责无旁贷大手一挥道:“中午下馆子吧!”
老孟:“算了,厨房又不是没菜,外面吃多贵啊!”
郑飞:“就是,谁知道外面做的干不干净。”
赵相:“掌柜的,俺不累,俺去做饭了。”
小桃子:“你做的能吃吗?我还是一块去吧。”
邹笙寒正在整理那些被翻乱的书架,扭头看着一脸无奈的文涌,叹道:“民心所向,掌柜的,你还是从了吧!”
这、这、这人怎的这样,文涌恼想: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蔫坏蔫坏的呢?深藏不露,深藏不露。
……
半刻钟后,文涌悠然躺在竹椅上,晒着纯天然无污染的日光浴,看见那人,心想:这人怎么总是赶着饭点来呢?
钟引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叹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文兄这样的日子。”
文涌很没有不好意思的赞同道:“其实我对自己的日子也很满意。”
钟引心生向往,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文涌摇头道:“那你别想了。”
“为什么?”
“你要是个卖书的命,那文益老头能跑到我这儿忙活半天?要不是看在他跟我一个姓的份上,我才不搭理他。”文涌想起那名高深莫测的老头还是心有余悸,连自己的来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钟引想起连这赠书之地都是大师指点的,有些莫名的情绪,纠正道:“大师俗名姓鲁,法号文益。”
文涌直接摆手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难得不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成大事就一定要拘小节了吗?你这人真迂腐。”
“文兄说得对,我的确迂腐。”
文涌看这人太过有礼,好没意思,叹口气,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鸿鹄安知燕雀之乐。”
钟引有些惘然,道:“那要是我想当燕雀呢?”
文涌肃然,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有一句谚语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做不到的那些幼崽都还没长大就死了,不是死在对方太强,就是死在自己太弱。”
钟引神情有些微变,低语道:“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文涌表情也不太自然,只是接着道:“你排行第六,却只有一个哥哥,要是说他不会那样,你自己肯信吗?”
知道劝慰没用,文涌对自己的说话水平也有自知之明,只好先将人送走再说,回来时赵相正在摆饭。
看这么一会儿就做好四五个菜,对赵相和小桃子赞扬道:“行啊,你们。”
邹笙寒问道:“你们说开了?”
文涌点头,道:“说开了敞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邹笙寒回道:“其实很容易看出来。”
文涌想到钟引的重瞳,觉得好生可怜,这样躲都没法躲,连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的机会都没有。嗯……除非像鲁滨逊一样在荒岛上待着。
其他人一头雾水,老孟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文涌笑道:“在说什么时候赋税能减轻些,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啊!”
……
穷则变,变则通。
文涌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变通,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很穷。
晚霞散尽,关门打烊,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召开了书肆的第一次正式会议。
文涌作为领头羊,第一个开口,道:“这一个月里通过大家共同的不断努力,我们书肆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可是……天灾没到,人祸不少,因为半个月没有开门再加上这赋税又又又涨了不少,所以,给大家发完工钱也就没多少了。”作为一名自认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又没有赚到钱的老板,文涌的内心很是悲哀。
老孟安慰道:“少爷,万事开头难。凡事一步步来,不用着急。”
郑飞不乐意道:“年轻人就应该有股子干劲,不能只看眼前。”
于是乎,两位老年人又争执吵论不休。小桃子年纪小插不上话,邹笙寒懒得插话,赵相那个脑子又哪里能够插话。
半响过后,两人吵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文涌默默来了一句:“我不过就是想说这月发不了奖金,您二位干嘛呢?!”
第13章 偷打牙祭
金陵城素来繁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有着“六朝古都”之称。文涌也很是不解,为何他那时的都城不是已经改名为南京的金陵,而是北京?
无奈,往事不可追,未来还太远。
……
在繁华的金陵城,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并不是顶繁华的城北,城北再偏北有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小巷中间有一家近来小有名气的书肆。
书肆里――
文涌置身书卷之中,搬一把竹椅,沏一壶清茶,手捧一本《天才种田女》,心中感叹道:这便大概就是当初许多人追求宣扬的慢生活了。
无需金堆玉砌,不必砖堆瓦盖,木制的小楼,满堂的闲书,本身就自有其韵味。
文涌表面淡然自得,怡然自乐,但其实他现在更想去厨房叮嘱小桃子和赵相中午不要再做鱼了,再好再喜欢的东西偶尔吃一顿便好。一天三顿鱼,着实很不像话!
可惜,他不能。哪有客人还在就没人看店的道理,文涌只好默默期盼这两人快快走了为好。
钱少赚一些都行,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酒鬼”诗仙李太白还曾经写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那两名女子一看就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既带股子书卷气,又带股子傲气,这两股子气都是真正刻在骨子里的。虽然文涌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大多是读书读的太多了,把脑子读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