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是个开着好玩的小玩笑,路景延扯扯嘴角笑得流于表面。
李璧又兴致高昂说起石玉秋。
前世他和路景延常往边关,离朝堂远了能听到各种声音,其中有个名叫石长风的七品知县骂房定坤骂的最难听,也最畅快,说他千古罪人万夫所指,连他小小知县都看得清楚的局势,他房丞相却有眼无珠陷大邺于战火。
今生李璧恰好赶上石玉秋进京赶考,索性将人留下,不再让他只是个小小知县。
说着说着,就又扯回去,“你及冠那日我还让长风去给那小女使吃了颗定心丸,许诺她出府。”
路景延听到此处,眉梢一动,笑了笑,“她见了石长风?”
“见了。”李璧尾音上扬,是十足的笃定,“我让长风替我带的话,他回来说那小女使急着出府,还问能不能在你及冠礼上就提,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这么急?”
“是啊,就这么急。”李璧忽地收起二郎腿,俯身问他:“你知道她得罪的谁吗?我不会多管闲事了吧?”
路景延看了眼日头,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下值,轻飘飘搓了搓指腹,“不知道,我回头替你问问她去。”
李璧一惊:“你认得她?”
路景延如实道:“她是从小长在我祖母身边的家生子,府里没人不认得她。”
李璧迟疑:“那要她出府就难了,实在不行你就别管我面子的事了,我赏她些银子权当夸下海口的补偿。”
“不难。”路景延提到:“没准已经解决了。”
李璧疑问:“哦?”
路景延松弛笑道:“日前我不是托殿下在城东找了间宅邸吗?新住处缺人手,及冠那日母亲已将她的身契交给我了。”
李璧听得一愣,粗浓的眉毛高高扬起,“竟有如此巧合?”
路景延再看看天色,晚风将红云撕扯成条絮,绛紫的朱红的云霞,好似被风吹起的野火,温吞吞绵延地燃烧着。
他也附和也陈述地说道:“是啊,巧得就像小鸟撞进笼子。”
*
柳砚莺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去把耳坠子要回来。
一来她自己舍不得,二来那其实就是路景延变相喊她去找他,距离庆王托人将她弄出去终归还有段日子,这段时间都得靠她自己和路景延斡旋。
她本来选了个白天去见他,却得知他不在府上,柳砚莺便想明天白天再去,夜里却被瑞麟敲了敲窗。
“砚莺姐姐,三爷说你有件东西在他手上,问你还要不要。”
柳砚莺刚刚睡下,气不打一处来,从被窝钻出去,披上衣服到路景延那见他。
她何尝不知道三更半夜见一个对她动心思的男人危险,可此情此景她不久前才经历过,瑞麟来找她,她说不见,紧接着路景延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不去他就会找来荣春苑,她知道他干得出来。
到了木香居只有书房亮着油灯,柳砚莺松一口气,推门进去就见路景延坐在桌前,手上拿着一纸薄薄的文书在看。
她自觉关上房门,磨蹭上前,隔着张桌子道:“三爷,我来拿耳坠子了。”
路景延将文书随手往桌上一放,拉开抽屉将耳坠放在了那纸文书之上,柳砚莺忙不迭拿起自己的金耳坠戴上,余光瞟见文书上有自己的名字。
她粗略看了眼,觉得有些微妙。
“咦?这是什么?”
路景延不急着答,缓缓靠上椅背,双手环胸,“你的身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柳砚莺手还捏着耳坠往耳洞里戴,忽地一顿,抬眼看向路景延。
后者轻轻颔首,示意她没有听错。
就是身契。
柳砚莺大惊失色伸手便想去拿,路景延反应不知比她快出多少,先她将那纸片从桌上抽走,她一巴掌下去在桌面拍出“哐”的巨响,手掌都震麻了。
“还给我!”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身契啊,怎会跑到路景延的手上!
路景延却道:“不是你的,怎能叫还?”
柳砚莺的身契不是柳砚莺的,说起来多拗口,可这偏偏就是一件常事,奴婢的身契当然不会在奴婢手上,而是在主子手里。
如此她眼珠粘着那张纸,两腿迈着小碎步绕到他椅子旁,眼巴巴换了个说法,“那我…那我看看。”
“你看吧。”他倒大方。
路景延将那身契捏在指尖向她展示,柳砚莺认出上边零星几个字,确认了那是自己的身契无疑,登时两眼一热,要哭出来。
“…怎么会这样?”
路景延挑眉问:“你是平旸王府的人,身契在我手上有什么值得惊讶?”
“可是……”
“可是你分明听石玉秋说,庆王会托人将你的身契弄到手。”
柳砚莺倏忽抬眼看向路景延,他将那张身契收了起来,贴身揣在前襟,以一种格外平静的口吻说道:“柳砚莺,你胆子是真的很大。”
柳砚莺的心往下一坠,不自觉摇了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辩白。
“我没有……”
路景延被她屡教不改爱说谎的性子磨得没了耐性,“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喘两下,不知如何是好,下一刻手腕便被路景延扼住,她人都是飘的,失重前倾扑进了椅子里,两手搭在他肩头,惘然抬起脑袋,对上他睥睨的目光。
分明她才是奴婢,可路景延见了她措手不及的样子,竟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这才察觉在和柳砚莺的较量里,接近是她,抽身也是她,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被降服的人。
而她对他的所有服从,不过是出于地位的差距。
没了那纸身契,他于她而言,还剩什么?
柳砚莺失去主张地匍匐在路景延胸前,路景延的思绪又何尝清晰,他见了她便三魂丢了七魄,往日的所有冷静都会被她眼神煮沸。
不待多想便抬起她下巴亲吻,他很喜欢吻她,口腔里的你追我赶不像反抗,反而类似调.情,只是柳砚莺这一次木然许多,不躲避也不反抗,甚至连眼睛都忘了闭。
他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而后亲吻向下。
柳砚莺毫无反应,偏着脑袋怔怔愣愣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等那手自她前襟探进去,她才仓皇回神将他手掌抓住。
她问:“庆王托的人,就是你?”
路景延自她颈间抬起头来,脖子有些酸,呼吸也稍显急促,他仰头靠上椅背,抽出手来五指在桌面轻轻敲击。
过了会儿,才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前世我死在前线,临死我让我的上峰烹我为食吗?那天我没有告诉你,我的上峰就是庆王。”
柳砚莺怔愣着,似乎懂了,又没有懂得透彻。
前世李璧是和他出生入死的上峰,这跟今生又有何关联?
路景延笑问:“不明白?”
柳砚莺皱眉摇了摇头。
路景延将那日春狩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她,包括李璧的重生,也不怕她四处宣扬,毕竟这种话说出去要么被当成傻子,要么被当成疯子。
若非他们也是重生而来,打死也不会相信这种事。
柳砚莺瞠目结舌,脑袋一团乱麻,唯有一个念头最最清晰,那就是这辈子再不多管闲事。
她看向路景延胸口,那儿放着她的身契,她没别条路可走了。
柳砚莺冷静下来,闭了闭眼,再睁开显得清明许多,为自己辩解:“是庆王问我想要什么赏赐的。”
路景延应了声,“我知道。”
她见他不算生气,酝酿片刻,软声说道:“我那么害怕,想出府也是情有可原。”
路景延明知故问:“你怕什么?”
“我怕您呀。”
“你蓄意接近我的时候,可不像害怕的样子。”路景延顿了顿,睨她,“还有,你每次要和我耍心眼就会管我叫‘您’。”
柳砚莺脸都快笑僵,“哪儿的话…咱们不提那件事了好吗?”
路景延往椅背一靠,眉梢微扬说道:“可我看到你就不由自主会想起这件事。”
柳砚莺嗫嚅:“那是因为它才过去不久…”
路景延真像在为她出主意一般,“我有个办法,可以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快点过去。”
“什么办法?”
“你少作点妖,多让我高兴。”
柳砚莺讪笑着两手搭上路景延的肩膀,揉捏两下,“三爷这几天不高兴吗?”
路景延坦然受之,故意道:“本来还是高兴的,但庆王找到我要身契的时候——”
不等他说完,柳砚莺飞快接话:“我明白了,那…您要是高兴了,是不是就能把身契给我?毕…毕竟那也是庆王所托,您说对不对?”
路景延稍显不悦地蹙了蹙眉毛,“现在就跟我提条件,是不是太早?”
现下无非是他怎么说,她就只能怎么做罢了。
柳砚莺扯出个笑容,“那,总得给我点盼头吧。”
路景延问:“你的盼头就是身契?”
不然呢?
她还能在他身上盼点什么?柳砚莺嘻嘻笑着,心里问候路景延八百遍。
“那三爷要是想娶我,我当然是愿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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