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会好的,会好好的,会学会疼人,也终会有人疼。他会活得比谁都快活、肆意,因为有林昔,他的妻主~
季云知这一觉还真睡了个天昏地暗,夜里做了梦,梦里爹娘都在,他娘把他抱在怀里逗得他咯咯直笑,他爹弯着眉眼温柔的看着他们,笑着闹着一家人回了家。
一睁眼天才微微亮,身前一堵墙,带着清爽体香的一堵肉墙,似是察觉到他动了,那人明明闭着眼睛一看就在梦中,却下意识举起了手,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嘴里咕哝两句像是安抚地轻语。
昨日种种瞬间涌上心头,羞得他想立刻全都忘光,唯有两样舍不得:一则,他可以唤她妻主了;二则,她不是不喜自己,而是想等他长大。
季云知记得后来林昔还征求了自己的意见,若是他想他们可以立刻拜堂成亲,只是圆/房得晚晚。到底怎么来,全听他的。
季云知此时撇撇嘴,才知林昔这人狡诈之处。
他能怎么着,他当然听她的啊。
“坏人!”恶狠狠地伸出根手指往她胸前杵,却是轻轻戳上嘴一扁从嗓子里颤声挤出一个“娘”来。
头上落了一只手,一边揉着他的毛脑袋一边说了句:“只给你当这一回。”
季云知瞬间就清醒过来,身手矫捷地跨过林昔,一跃跳到地上蹬上鞋跑了出去。
宋叔正在厨房忙活,他一夜没睡好,心里抓挠的厉害,害怕林昔他们在这个档口做下不该做的错事,可又不敢真闯进屋里去。
然后就一直从日头当空熬到了月亮升起,屋里竟然半点声响也没有,两个人晚饭也没吃一直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竟然还没动静?
所以到底在屋里干嘛了?
正刺挠着,东屋的门终于开了,他赶紧扔下勺子冲过去。
“公子!”紧紧把人抓住,上下打量:“公子,没事吧?”
“没事,我…去茅房。”搓着脸跑开了。
宋叔看不透他这反应,只得又往屋里张望,可惜林昔没跟着一块出来,她趁着男人不在,好好地补了个觉。
这一夜睡得,她比干一天活还累,就没见过睡觉这么会闹腾的人,恨不得拿了绳子来把他的手脚给捆住。
当宋叔得知林昔要陪着季云知回去祭拜时,很是纠结。那是公子至亲,他不能拦着,可他又是真担心那家人会不会趁机做点什么来害公子。
他想劝却没劝的立场,本来一直瞒着死讯已是他的大罪过,这要是公子计较起来就没他好果子吃,再拦着不让回去的话…
“可是…现在天气正热,恐怕路上遭罪。”他干巴巴挤出个理由,摆好了饭菜。
林昔终于打着哈欠出了屋:“宋叔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云知的。”
季云知舀了一口粥看着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林昔过来问他:“怎么了?”
季云知舔舔嘴角:“妻主早。”
林昔失笑:“这也生气?”这是怪她没叫郎君?可他不觉得叫名字更亲近吗?古怪脑筋!
拐了道弯转去洗漱。
“恩人?”宋叔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感觉这是连自己也不准备带着?
“就,恩人和公子去?”他问。
“嗯,就我们两个人去。”林昔洗漱好正拿手巾擦脸。轻飘飘扫过来一眼,宋叔却好像有千斤巨石压住了他,很是喘了几口气才恢复正常。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昔回来的时候自然地坐在季云知身侧,拿帕子拭着季云知嘴角的白粥:“娘本来就想瞒着云知这件事,是你们得了消息觉得不能不让公子尽孝,不是吗?”
“…”宋叔一愣,随即狂喜道:“是,是这样。”
原来恩人是这样跟公子说的?难怪公子早上起来没有半分怪罪他的样子,他还怕公子一怒之下不要他了。
“恩人~”要不是时机不对,宋叔都想跪下给她磕几个响头。他是真的怕公子因为这件事恼了他,可他也是为了公子好啊。
“所以我和…咳,郎君想着,那就不必兴师动众带着一帮人回去,只我和郎君悄悄回去祭拜过二老就赶紧回来,不会遇着什么事的。”林昔道。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季云知在听到自己的称呼时那双煜煜生辉的眸子更闪亮了。
真就这么高兴?她挠挠头,接过了他递来的饭。
“嗯嗯。”季云知跟着点头:“我和妻主已经说好了,就我和妻主两个人回去。”
“妻,郎,君?”宋叔这才回过味来,这两人之间就改口了?不会昨夜真发生了点什么吧?可他瞧着季云知,总感觉不像,不管是姿态和神态都不大像。
季云知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回去祭拜,总得名正言顺。”
林昔也有些不自在,想起昨天没定好的日子,赶紧转了话题:“日子定好了吗?”
“定好了,是个好日子。”宋叔忙说了日子,两年后的腊月,娶个郎君好过年,确实是好日子。
林昔想了想,便道:“我想到时候烧给二老看看,你看需要做什么准备,你帮我筹备筹备。”
她不太清楚,印象中应该要准备悼文还是挽联的?可那是葬礼上,之后祭拜需要什么东西她一概不知,还得靠宋叔来张罗。
宋叔忙应了,只是要准备这些东西需要一些时间,今天怕是就走不成了,还得雇车马备出行物品,两个人只得再停一天,第三天一大早,终于出发了。
朴素的马车是从镇子上专租来的,车夫也没再雇人安排了马婶跟上,喂了马儿好料,林昔又交待宋叔和茧儿帮她喂兔子养鸽子,菜椒种子也快到收的时候了,也一并交待了下去。
张宛听她絮絮叨叨连连摆手:“家里的事我帮你照料,快去快回,路上别耽搁。”
又交给她满满一大包东西:“你姐夫忙活一晚上给你们备的,有干粮有卤肉,这天也热也不敢备太多,怕馊了,你们赶紧吃。”
这唠叨起来也不比林昔少多少。
“谢谢姐姐姐夫。”季云知摆摆手,马车终于吱呀呀地动起来,踏着晨露出发了。
第48章 048 妻主 嫁儿帮女吗?
虽然一路夏日炎炎, 但是因为心境与以往大不一样,这次回去所办之事半是忧伤半是怀喜,故而倒也没有走得多么艰难, 一路顺风顺水没用七八天就到了上京的官道上。
陛下愈加的年老, 暴戾的同时又格外的开恩,就像个胡闹的老小孩见着不满意的就先一通治, 过后自己一琢磨又就悔了,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积点阴德,为子孙积点善德,因此又常会下发一些赦令。
久而久之, 这抓人放人就跟闹着玩似的,却跟底下的老百姓没啥关系,谁让陛下看不顺眼的都是跟前人。也就是当官的,越有权势越活得谨小慎微, 越无权无势越活得自由自在。
林昔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说不好奇是假的。季云知的娘到底是什么样的高官才能被陛下看不顺眼然后全家流放的流放, 发卖的发卖呢?
不过据说出嫁男不入罪的赦令一出,京中多少官员子弟忙着嫁子, 最厉害的一次,一天之内有十多家同时迎亲, 那场面…
林昔暗道这陛下不会是红娘转世吧,一个命令造就了多少鸳鸯红线。
可悲可叹。
又行了一天半,终于顶着落日的余晖一行人进了京城, 城门恢弘威严, 只外观便显出格外不同来。
马婶“吁”地一声将马车停在了城门内的停靠点:“主人,先找落脚的客栈?”
他们三人出行,马婶尊林昔和季云知为主人主君,既妥当又方便。
林昔不懂京城便去看季云知, 他在这京城已经没有落脚的地,但总比她熟悉。
“你想住哪里?”林昔问。
季云知张口说了一个地,然后笑话她:“好像我住哪里你都能安排上似的。”难不成想住王公大臣的院子也行?
轻瞥她一眼,又敛了敛心神:真的回来了。
马婶愣了愣,不确定地又唤了声:“主人?”
“听…主君的。”林昔觉得这样说话好羞耻啊,可是每次自己郎君、主君的喊着季云知,他的眼睛就会特别的亮,精神也会十分亢奋,明显特别特别的喜欢自己这样喊他。
那就…喊吧。
“太好了。”果然,季云知很雀跃:“马上我就可以告诉娘爹,我成亲了,我有妻主了。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嗯,不是一个人。”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马婶驾着马车吱吱呀呀地往前走。
季云知要去的是她前主家附近的一间客栈,有那么一两间房推窗还就能看到前主家,一览无余。
季云知一进店就要了那两间房,惊得马婶直冒汗。
瞧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以前肯定来看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这是早就知道了前主家的存在?亏前前主家一直沾沾自喜,不止一次骂府里那位主君和公子是蠢货。
可如今看来,到底谁才蠢呢?
进屋之前,马婶把这件事讲给了林昔,林昔点头说:“知道了,谢谢马婶。”
“嗨,既尊了您是主子,那您以后就是我老马的新主子了,只要您不嫌弃膈应用得放心,我以后命都是主子的了。”马婶这一番表态为的是自己的前程,也是间接为宋叔表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