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多月以前。”
“一个多月前?那是多久?”她就说哪里不对劲!
“我猜…是马婶还没回来的那一个多月前?”她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个人:“或许,可以再久点,马婶会不会也参加了葬礼什么的才回来的?”
“没有。”她没赶上。但这话要是说出来那就是傻子。
宋叔暗松一口气,有了办法:“是老马返程途中,只是消息现在才到。”
林昔眼睛眯成一条缝审视着他俩:“马婶难道不是刚得了消息就先找我来了?”
宋叔和马婶一愣,额上沁出更多的汗,果然是多说多错,一个慌需要成千上百个慌才能圆回来。
“我知道了,你们不必跟着,我先去找云知。”
“是。”两个人应完声后良久才回神,怎么下意识就感觉刚才的林昔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震慑?他们不由自主就摆低了姿态,将她当成了主子去服从。
“公子选的人可真厉害。”马婶擦擦汗,盼着这三伏天快点过去:“林小姐不会乱说话吧。”
宋叔叹息一声:“不会的,恩人聪慧。”
“早知如此,当初只瞒着公子多好,林小姐这样子也太吓人了,明明就是个乡野丫头。”马婶也叹气。
“以后…这便是新主子了。”倒也不必非得等到成婚后再改口,宋叔想着,转身又回了村长家,公子那头有林昔安抚,他还是求着村长把日子定好吧。
如今已是九月,季云知这几天正偷偷筹备一件事,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
好不容易林昔今天去村长家,他终于又有机会去找张夫郎了。
“姐夫!我来了。”怕小铃铛藏不住话,他每次来连话也不敢说透,真像是做贼一样。
张夫郎就知道他今天要来,早把东西备好了。
“等我把小铃铛送到王叔家找小枝玩,一会儿就来。”
“好,我先进去准备。”哼着小调愉悦地进了厨房。
熟练地找到放着面粉、面盆的地方,他先捧了一把面出来,然后舀来水小心翼翼地往面粉里倒,这一步他已经很熟练了,水和面的比例已经试了很多次,也失败了很多次,现在成功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了。
“今天绝不能失败在这一步上!”他暗暗发誓。
林昔的生日在九月,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近了,他从宋叔那里缠问出了她的生日后就一直在想自己要准备什么礼物送给林昔。
首先排除钱,他一没钱,二也不想买用钱能买到的东西,感觉那些东西很没有诚意,他要准备一份特别有诚意还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这样一份有意义的礼物,然后有一天,他看到张夫郎在擀面条,张宛不停赞他:“郎君做的面是这世上最美的美味。”
他灵机一动:他也要亲手做这样一份世上最美味的长寿面!
征得了张夫郎的同意后,这几天只要有时间能避开林昔,季云知就会来张家祸害面粉,一开始是真的豁豁,不是拌成了糊就是硬得揉不成团,得亏了张夫郎心灵手巧、化废为宝,次次这些废材在他手里都能变成一顿美餐,让季云知羡慕不已。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一双手。”季云知在做之前觉得自己肯定能成功,做之后…这几天已经开始有自知之明了,他能赶在林昔生日之前把这面条学成功就已经很厉害了。
不一会儿,张夫郎笑吟吟地回来了,瞧他已经上手还做得有模有样十分欣慰:“妹夫这面和得越来越好了,今天不用再学和面了,咱们可以上手擀起来了!”
原来这么多天了,季云知一直都只是在学和面。
一听和面这关终于过了,可以擀面,他激动得两眼放光:“真的可以了吗?”
“可以了!”
结果刚把面团放到面板上,院里就传来了林昔的声音:“姐夫,张姐说云知在你家,他人呢?”
林昔找回来在家里没找到人,听张宛说人在这边这才找过来。
季云知瞬间慌了神,赶紧把手背到身后,慌张地去看张夫郎:“姐夫,怎么办?”
他现在手上裹满了面渣,脸上和身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全是面粉。这要是被林昔看到肯定能猜出他在做什么。
完了完了,坏了坏了,惊喜要被发现了!
他难过地想。
第47章 047 妻主 出发。
季云知正背着手专心致致跟手指甲上沾着的那点子面块做斗争, 虽然张夫郎说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可他现在一摸,果然又摸到了一点干面, 得在林昔发现之前弄掉。
此时, 他们已经从张家出来,正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后院已经没多少工人在干活了, 基本已经收工,剩下三五个人正在收尾和清扫房院。因为没想着推翻重盖,所在只是修葺,外面看着没什么大的改变, 依旧破破旧旧,但是走到里面就会发现,三间正房修整的是多么排场敞亮。
这里过不了多久是准备给季云知来住的。要是换了旁的人住这样的大房子肯定高兴,但季云知却总希望工人们再多干一段时间, 这房子一盖两年才好呢。
心里东想西想地冷不丁的从林昔嘴里听到消息时, 他愣了下神然后笑起来。
“是不是村长定的日子不合适?你不满意了?没关系,你选一个你喜欢的日子来。”只见他腮一鼓嘴一撅:“我娘虽然吧…可能不是一个好妻主, 但对我还是不错的。”
虽然意难平,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 如果他爹能再生个女儿,是不是日子又会是另一番情形?但又一想,若是一样有这样的祸事, 生多少女儿都没用, 一样都得跟着流放发卖。
“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算是你,开这样的玩笑我也是会生气的。”
林昔心口一窒,突然就记起来自己当初目睹女人撞了满脸血后是怎样当着众人的面冷静回屋,然后熟练地把自己全身都蒙进被子里, 死死咬着唇明明不想哭却也没止住夺眶而出的泪。
虽然一道哭声都没发出来,但流了一夜的泪。
还是会痛的吧,即便是那样的父母。
是的,父母。这一刻,林昔终于想起了那两个人的身份——父母,不称职的父母。
可那也是至亲啊。
她轻轻牵住了他的手:“云知,”即便是她那样的父母她都会心痛难受,而季云知的娘爹可比她的强多了。怎么可能不难受。
“干嘛?”季云知眉头微蹙:“你…怎么了?”
他突然察觉出林昔的不对劲来,“你哭了吗?眼睛怎么红红的?”
刚才她还不这样,季云知就开始瞎猜起来:“是我刚才说话太凶了吗?我,我是不够温柔,可…谁让你说那样的话…大不了这次我就不计较,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好不好?”
但就是偏漏了最该说的一项,越这样,林昔越知道,他不好受。
“云知~”她又唤道。
季云知便真的慌了神,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慌和害怕:“林昔,到底怎么了?我没有生气,我刚才就是…吓唬你,我,我在撒娇,就是想跟你闹闹脾气,你应该知道的,我常这样啊,我,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啊,是我这样你终于烦了吗?”
林昔摇头,季云知这点一直很好,性子直嘴也直,想的什么他就说出来,他逗你、气你都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你气也气得哭笑不得,甚至根本气不起来。
“你肯定是烦了,你都不肯跟我说话了。”只一个劲的叫他名字,季云知越发的慌张:“那我以后…憋着点,不乱发脾气了你看行吗?”
“云知,”说话间,两人已经回了家,林昔难得的进了季云知的东屋,拉着他轻轻按下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前,自己搬了椅子来坐在他正面,握住了他的两只手。
“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你喜欢做的事情。”她轻握着手里的柔软,柔声说:“可以乱发脾气,可以耍小性子,可以撒娇,甚至可以动手,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看你、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林昔~”季云知的双唇终于轻颤起来。
“任何事情,只要是你做的,在我这里永远都对。不需要道歉,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改变。”是的,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在她这里他可以肆意任性。
“为什么?”他声音中带着难忍的哭腔。
“因为你值得。”
林昔的一句“你值得”彻底将他击溃,他猛地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这个坏蛋,你怎么这么好。我不相信,她明明还那么硬朗,被我气得暴跳如雷还能追我三条街,我不相信她怎么就…我不信!”
语无伦次发泄着心里所有的情绪。
“肯定是你骗我。”一锤一锤落在林昔身上却一点重量也没有,。
林昔一开始还有点被扑懵了,伸展着双手不知道落在哪里,后来才渐渐将人揽住,轻轻地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对不起。”
“你骗人!”他呜咽着。
“没有,我从不骗人,尤其是你。”林昔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开玩笑,只是他不肯相信,他挣扎着企图让她承认这只是一个玩笑,这不是真的,但…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