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旁观者,青枝自是看得通透,“表少爷是看到您身上这斗篷之后才开始变脸色,是以奴婢猜测他八成是在吃醋。”
苏音只觉不可能,笃定摆手,“我们是兄妹,他有什么可吃醋的?甭瞎说。”
“那只是表兄妹,还是有机会的嘛!”
古人认为表兄妹可以在一起,苏音却仍旧保留着现代人的某些观念,她断不会对自家表兄生出念头,也就没将青枝的话放在心上。
到得房中,青枝为主子解下斗篷,顺口笑叹,“这位福三爷对姑娘您还真是体贴入微呢!为了让您收下胸针,什么法子都能使出来,这样的好男人少见,姑娘您可得好好把握。”
笑嗔她一眼,苏音弯指轻嗤,“八字都没一撇呢!净胡说。”
虽说她在否认,但青枝能感觉到,姑娘今日很开心,她对福康安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防备,也不再排斥,说起他时眼尾尽是笑意,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一夜好梦无话,次日醒来,苏音又在研究制香,那日与彦齐学了之后,她对制香挺感兴致,便让人准备了许多制香所需的香料与器具,打算勤练手。
青枝将衣物送去给人浣洗,回来时兀自说道着,“才刚奴婢瞧见有大夫从朗清院出来,估摸着表少爷身子不适吧?”
彼时苏音正拿着彦齐给他写的单子,仔细的搭配香料,闻听此言,缓缓放下手中的干茉莉,心想他该不会是昨夜在外等了太久,着凉患了风寒吧?
若真如此,那她岂不是也有责任?愧疚的苏音赶忙停下手头的活儿,去往朗清院探视。
平日里她去找彦齐时,他几乎都在看书写字,要么在桌案前,要么在窗前,今日却是躺在帐中,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在旁伺候的小厮一见她,哀声求道:“姑娘您来得正好,快劝劝少爷吧!都病成这样了,大夫劝他躺着休息,他竟连躺着也要看书。”
听到小厮的招呼声,彦齐侧眸便见一道丽影自屏风后走出来。
今日的她将发辫梳起,堆盘在左侧,发间的丝带换成了玉色,她似乎很喜欢丝带,每一根丝带下方都缀着不同的宝石,今儿个这条缀的是几颗碧玉珠子,与丝带同色,轻盈灵动,尽显俏丽。
彦齐也不知为何,与她有关的一切,他似乎都格外的在意,看得很是仔细,譬如此刻的苏音黛眉紧蹙,气喘吁吁的望着他,想必走得很急,这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关心他的呢?
苏音不知他的心思百转,示意小厮先下去。待人走后,她径直上前,将彦齐手中的书抽走,
“身子不适就该静养,你怎的不遵医嘱呢?”
若换成旁人,他早该恼了,可若是苏音,彦齐非但不恼,反倒会因她的这份在乎而心下微暖,“我这不是在躺着吗?睡不着,倒不如看会子书。”
“睡不着也该闭目养神,看书伤眼又费神,不利于病情恢复。”
话虽如此,可是干躺着他觉得很无趣,不让他做些什么,他难免会焦虑。
苏音也晓得他很爱读书,便想了个法子,“要不你闭着眼睛,我念给你听?”
她的声音清泠如泉水,尾音似有余韵绕在他心房,彦齐很喜欢听她说话,自然乐意听她读书。
苏音一直以为读书是件极其容易之事,声情并茂对她而言都不在话下,直至拿到彦齐的书之后,她才开始头疼。
这文章的字是繁体,她只认得一大半,还有一些根本不确定,有些即便认得也读不通顺,只因古代的标点符号并不完善,连逗号都没有,整篇文章几乎连在一起,以致于她连最基本的断句都不会,读得断断续续,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原本闭着眸子的彦齐听她结结巴巴的读了几句,睁眼就见她一脸懊丧和疑惑的盯着书,读得很是吃力。
彦齐见状,不觉轻笑出声,苏音没脸见人,窘笑道:“表哥见谅啊!我没怎么读过这种规整的文章,看的都是简单的话本子,难免生疏。”
彦齐无谓笑笑,“无妨,诚如你所言,看书伤神,那咱们就不读书了,你陪我坐会子,说说话就好。”
说话可是她最拿手的,平日里不能说,只能在彦齐这儿放松一下。
才刚她一直侧坐着,彦齐没注意,这会子她起身去倒茶,等她将茶盏端来时,彦齐才发现她的衣襟左侧戴着一枚小鹿胸针。
唇角的笑意瞬时僵住,彦齐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了句,“这就是他送给你的那枚?”
“是我买的,不是他送的。”
尽管苏音纠正得及时,彦齐这心里仍旧不大舒坦,“福康安会缺那点儿银子吗?他分明就是想与你搭讪,你莫忘了,他是皇上的侄子,与皇家关系甚密,你不该再与他来往,否则你会说话的秘密便要守不住了!”
起初苏音也怕,但相处之后,她感觉福康安此人尚算可靠,“其实他人挺好的,他早已晓得真相,却从不曾拆穿过我,想来不至于到处宣扬。”
她居然会为福康安说话?彦齐难以置信,喉间发堵,
“万一他哪日说漏嘴了呢?如他这般的纨绔子弟惯会甜言蜜语哄姑娘,你以为他把斗篷给你是真的关心你?实则他已认定你还会去还斗篷,想借机再见你罢了!你所看到的只是他的表象,你根本不了解他的为人,别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认为他很好。”
最后一句在苏音听来着实刺耳,紧捏着袖摆,她忿然垂目,正色解释道:
“我的那枚才弄丢,我心里难受,还想再买个小鹿,却难再遇到,恰巧他有,且确实好看,我才会买,先前也有人送我贵重之物,我何曾收过?倘若你认为我是那种贪图小便宜之人,那我无话可说。”
听出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恼意,彦齐暗恨自个儿失言,一时情急,胸闷难舒,他没忍住咳了好几声,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强撑着坐起身来,向她澄清,
“你误会了,我没有数落你的意思,你的人品我自是清楚,我只是担心你与人接触不多,容易上当受骗,才会做此提醒。”
福康安会骗她吗?苏音也明白对人应有防备之心,可她却始终不愿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福康安。彦齐不曾与他接触过,会对他有偏见很正常,但她与福康安相处过几回,她能用心感受到,福康安是值得信赖的人。
不管彦齐怎么说,她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但若再继续为他辩解,估摸着又要与表哥起争执。
明知彦齐的没有恶意,苏音不愿与他闹矛盾,含糊其辞,
“表哥且放心,我自个儿有分寸。”
在别的事上,她的确有分寸,但他就怕她不小心着了福康安的道儿,迷了心智。然而苏音明显不高兴,彦齐适可而止,打岔说起了旁的。
苏音的心绪已然被打乱,又坐了会子,干脆借口告辞,“大夫开的药大都有安眠之效,表哥肯定困了吧?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你好生休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彦齐内心的那份不安越发强烈,头疼又咳嗽,他身心皆煎。
扯太紧怕它断了,放太松怕她飞了,这风筝究竟该如何放,他竟失了分寸。
一连两日,苏音都没再过来,只差了青枝给他问安送补品,彦齐总觉得苏音是在为那日之事生他的气,总想着该如何弥补。
这日晨起,他感觉稍稍轻松了些,随即起身更衣,打算去找苏音,正式向她赔个不是。
才行至月门前,便见有个小厮捧着斗篷往外走,那斗篷有几分眼熟,似乎是福康安给苏音的那件。
彦齐近前询问,方知是苏音差小厮将斗篷归还。
苏音没有亲自过去,彦齐心下稍慰,看着眼前的斗篷,他忽觉自己很有必要见一见福康安,遂对小厮道:
“正好我要去一趟忠勇公府,可顺道儿归还,省得你跑趟。”
第十九章
小厮一听这话,自是感激不尽,遂将斗篷交给了表少爷,兀自偷懒去了。
自宫中当值归来的福康安与鄂岳一道回家,眼看天色尚早,鄂岳挑了挑眉,笑悠悠提议,
“听闻云香楼里新来了个姑娘,那嗓音堪比天籁,闻其声,如置云端,不如咱们去瞧瞧?”
鄂岳颇有兴致,福康安却没有一睹芳容的好奇心,打算直接回府。
这心不在焉的态度令鄂岳很是纳罕,“哎?你最近是怎么了?喊你吃酒下棋听曲儿皆没空,究竟在忙些什么?”
实则福康安是想着苏音应该会来还斗篷,未免再让她空等,他这几日皆按时回府,却未曾等到她的身影。
莫非是因为她那日回去得太晚,被长辈训责,再难出门?他是不是该找个由头去她家找她呢?
胡思乱想的福康安浑没将鄂岳的问话放在心上,直至鄂岳又追问,他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借口道:
“各营士兵已集结完毕,再过两日我阿玛便要启程去缅甸,我自得在家多陪陪他,就不随你闲逛了。”
那倒也是,鄂岳暗叹自个儿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一点。既如此说,鄂岳也就不再强求,半道儿与他告别,各自忙活。
到得府门口,福康安意外的发现有辆陌生的马车停在附近,眸光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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