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傅承禹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这时候陆远思说:“承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傅承禹收回目光:“什么好消息。”
陆远思指着信说:“陶瑾几日前带人去给陶玮送行,路上遇到落石,死了。”
如果不是陆远思脸上高兴的表情过于明显,傅承禹一定会相信陶瑾的死对陆远思造成了巨大损失,或者陆远思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弱一些,傅承禹会觉得她被陶瑾的死打击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
看傅承禹的表情复杂,陆远思眨着眼睛说:“小醋精,你的情敌消失了,你不高兴吗?”
“远思,”傅承禹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天陆远思的性质似乎过于高了些:“说正经的。”
陆远思呵呵笑起来,抱住傅承禹的腰:“陶瑾找了个死在落石中的女尸,样貌都看不清楚了,换上自己的衣服让她假死,以此彻底脱离了陶家,以后再也不能回去了。”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至少可以说明陶瑾没给自己留后路,是真心实意地在为陆远思做事,傅承禹说:“女尸?”
“对,”陆远思努力地憋着笑,可惜没成功:“情报网四通八达的瑨王殿下,没注意到陶瑾是个女人吗?哈哈哈……”
陶家的确把陶瑾的身份藏得很严,但傅承禹若是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只可惜他自己光顾着吃醋,完全没注意到陶家“一双龙凤胎”中的“女儿”,白吃了这么久的干醋。
陆远思笑得停不下来,傅承禹终于觉得有些尴尬,他揉了揉陆远思的头发,理直气壮地说:“女子又如何?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陆远思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们小醋精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
第94章 两人闹了一会儿,陆远思……
两人闹了一会儿, 陆远思才懒洋洋地靠在傅承禹身上说:“这样的日子真好啊,没什么事情要忙,也不会无聊。”
刚解决完盐运的麻烦事时, 哪怕日子比现在更清闲, 陆远思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她并非贪图安逸的性子,此时却真心希望时间能停留得更久一些, 只可惜时间的流逝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傅承禹无奈地问:“吃饱了没?”
“还要吃点别的才能饱。”陆远思意有所指地舔了一下嘴唇,她枕在傅承禹怀里, 说话的时候仰起脑袋, 从傅承禹的角度, 可以看见她亵衣下雪白的皮肤。
傅承禹垂下眼睛,问:“吃什么?”
陆远思也没起身,她抓住傅承禹的手, 指尖在他的掌心画了好几圈儿,最后从他宽大的袖口钻进去,一寸一寸攻城略地, 像是一只跳动的火苗,点着了轻羽, 烫得人想挣扎,却酥麻到了骨子里, 什么动作也做不出。
傅承禹穿戴整齐,虽然只是常服,却也算得上一丝不苟,而陆远思却随意得多,她愈发得寸进尺,弄乱了傅承禹的衣服, 就在她把手伸进傅承禹的领口时,终于被傅承禹抓住了手腕。
“远思,”傅承禹的呼吸比平日要重一些,听起来有些咬牙启齿:“我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忍得住的。”
陆远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做呀,殿下不要诬赖我。”
傅承禹:“……”
“算了,你别动。”傅承禹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抓紧了她的手好让她不要再作怪,同时把人禁锢在怀里,他叹了一口气说:“我如今有些理解你当时为何执意要与我分房睡了。”
看得见吃不着简直是一种折磨,更何况他们如今心意相通,还解开了前世心结,又是小别胜新婚,却先是傅承禹昏迷,再是陆远思葵水,堪称酷刑。
陆远思哈哈笑起来,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傅承禹甚至瞪了她一眼,陆远思只好保证道:“你硌到我了,我保证不动。”
大白天的,傅承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他轻咳了一声,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把陆远思的手放开:“你保……”
傅承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远思堵住了嘴,刚刚挣脱的陆远思吻住他的唇,轻车熟路地撬开他的牙关,灵活地扫荡了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把傅承禹亲得有些把持不住,却在他反攻之时,陆远思突然后退一步,离开了他的进攻范围。
“我去换衣服,一会儿周故就要到了。”陆远思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告诉傅承禹:“勉强算吃饱了,殿下下次仍需努力啊。”
傅承禹:“……”
几个月前,陆远思虽然同样大胆肆意,但在这种事上,绝没有熟练到现在这种地步,他们圆房后陆远思甚至连和傅承禹对视都不敢,被戳穿以后就故作无谓地看着他,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傅承禹突然很想知道,她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
陆远思的速度倒是很快,没一会儿便收拾齐整了,出来的时候傅承禹拿起了方才她拿在手上的游记看着,见陆远思出来,这才把书放下,说:“我们出发?”
陆远思整了整衣领,对傅承禹一点头:“走吧。”
盏茗早就备好了马车,陆远思扶着傅承禹上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洛叶不是想见周故吗?把他带上。”
盏茗有些惊讶,毕竟此次与周故见面,自然是越隐秘越好,带上洛叶这么个一看就十分能惹是生非的孩子与陆远思的行事作风很不相符。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若是这都控制不住,还谋什么大事。”
陆远思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便放下了车帘,一转头看见傅承禹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觉得洛叶能在我们手上翻出什么花来?”
“没有,远思说得很对。”
陆远思:“……”
虽然傅承禹一直在顺着陆远思的话说,但她仍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马车缓缓行驶在小道上,此地是个并不算大的镇子,因为处在官道附近,来往行商不少,街上有天南海北的人,倒也热闹,很快到了他们与周故约好的酒楼前。
“这镇子看着不大,这条街倒是繁华。”陆远思下了车,左右看了看,自己安排的人隐没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将环境打探得明明白白的,她转身去扶傅承禹,说:“承禹,我还有些事情,你先上去吧。”
傅承禹点点头,先行上楼。
此次他们出门,已经十分低调,只带了盏茗和洛叶,让洛叶赶赶车还行,服侍人的事情他可就做不来了。幸而盏茗周到,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此时周故尚未抵达,盏茗摆好了茶点正准备退下,却被傅承禹叫住了。
“盏茗姑娘请留步,”傅承禹看了坐没坐姿的洛叶一眼,道:“小叶子,你先出去一下。”
洛叶有求于人,装起乖来十分得心应手,立刻就出去了,盏茗对傅承禹行了个礼,道:“殿下,不知有何事?”
傅承禹虚扶了她一把,道:“只是有些事情想向盏茗姑娘讨教,不必多礼。”
平日里傅承禹虽然待人客气,但毕竟是主子,随着他与陆远思愈发亲密,陆远思的下属和他自己的下属其实差别不大,像今日这般到更像是将盏茗作为一个客人了。
盏茗立刻低下头来,语气平淡道:“殿下折煞奴婢了。”
“瞧盏茗姑娘慌的,即便是发现远思似乎对葵水一无所知时也未曾这样惊讶过吧?”
盏茗的表现绝对算不上慌张,傅承禹也不过随口一说,重点是那日盏茗的表现。
她是贴身服侍陆远思的侍女,自幼便跟在陆远思身边,她身上判若两人的变化,其他人看不出来盏茗难道看不出来吗?
即便是她顾念主仆身份,不敢妄加揣测,可陆远思那日的表现就是完完全全的新手,按理说她从前是有过葵水的,盏茗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若是这样她都不怀疑陆远思的身份,那才是奇了怪了。
傅承禹当时便有这样的疑问,只不过找不到机会细说,他并不愿意怀疑陆远思的亲信,但盏茗并非其他人,陆远思可以用人不疑,他却不行。
而盏茗也明白了傅承禹的意思,她沉默着不说话,傅承禹也不逼她,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实木的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包厢里便显得愈发安静。
“陆远思是个深闺后院的大小姐,从哪里得来的安归散?盏茗姑娘女中豪杰,能否为我解释一下,这‘安归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傅承禹连“安归散”都能查出来,盏茗便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了,她跪下来,脑袋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安归散是我给小姐的,是当年夫人剩下的,她也并不是病逝,而是服毒自尽的,剩下的安归散,被我偷偷留下,在小姐出嫁的时候,交给了她。”
陆远思死意已决,盏茗阻拦不住,也不想苟且偷生,陆远思回门那日再见到她,盏茗以为是她改了主意,欣喜之时也愈发心寒,因此才有了日后的作为。
只是陆远思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把许多盏茗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陆远思的变化,也不是没有过怀疑,葵水之事不过是印证了盏茗的猜测,让她对这个问题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