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思索,江斜心中又有了主意,道:“当今圣上同太后娘娘倒是注重养生。”
楚荧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江斜一眼,怪不得向来自诩规矩本分的秦家人会许了承阳候府这门婚事呢:一千两银子在江斜眼里不过只是“不算小”,承阳候府的财力便更是可想而知了,再加之当今圣上青睐侯府,可谓是权势滔天。只要娶了江心,秦府便相当于攀上了承阳候府,且江心又贵为郡主,在这般条件面前,规矩本分又能算得了什么?
江斜将二人送到京城城外,一路平安无事。京城里人多眼杂,不欲再多生是非,楚荧和素雪又换上先前自己的马。
二人回到秦府已到傍晚,刚走到院门前,却看见平时伺候在楚荧跟前的另一个丫头正从楚荧的房间里出来。
“染梅,你怎么从夫人的房间里出来。”素雪疑惑。
染梅才阖上房门,便听到身后素雪的声音,动作登时一僵,急忙回头看二人,对上楚荧看她的目光,这才想起来行礼:“夫人,我记得夫人是今日晚上回府,方、方才去看夫人房间里可有什么清扫的地方。”
“知道了。”楚荧看着染梅手中却并没有拿着擦抹用的巾子,垂眸淡淡地道。
“夫人此行辛苦,我先去给夫人沏茶,再问问厨房那边的晚饭备好了没有。”染梅赶忙动身,脚步匆匆。
素雪笑嘻嘻地说:“那我去给夫人备洗澡用的热水。我不在这些天辛苦染梅了。”
染梅听了素雪的话,脚步僵了僵,面上挤出一个笑容,又向楚荧福了福身子,回:“平日承蒙夫人照顾,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二人进了屋,楚荧暗暗扫了一眼房间,摆设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桌上放着套新换的乳白色茶具,又不动声色地看过自己平日存放私物的地方,看着皆没有动过的痕迹,却还是不太放心。
楚荧院子里人不多,染梅是楚荧嫁进秦家后选的丫头。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自小贫寒,家中又有个卧病在床的弟弟。那时她刚被卖进秦府不久,又是个心灵手巧的,在楚荧院子里做事也向来勤勤恳恳、面面俱到。
上一世,她死前的日日夜夜,便是染梅给她时常讲讲秦府发生的事情,她才能知道一二关于自己丈夫的消息。
染梅沏好茶端进来,用乳白色的瓷杯倒了一杯放在楚荧的面前。楚荧捧着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茶中还带着甜丝丝的蜂蜜香气和果味,便觉得两日在外的疲劳都被缓解了一般。
第5章 值得 落在丈夫眼里的多此一举罢了。
回了秦府几日,也算的上是平静。染梅变着法儿的为楚荧做些好吃的吃食,让楚荧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怕是要再圆润上些许了。
楚荧将自己在静山寺求的佛珠给秦母送去,又日日向老夫人请安陪着老夫人用早饭。秦母怎么看楚荧怎么满意:做事周全,不喜奢华,性子又温和,还孝敬公婆,家中中馈打理得也井井有条,时常亲自动手做些糕点送来。
只可惜自己的儿子不喜欢贤惠的,偏喜欢那位跋扈的淮恩郡主。
自己同楚荧的母亲苏氏又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两家家主又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同僚,本也是不准儿子和淮恩郡主这门婚事的,只是……承阳候府的这门亲事,能为儿子秦穆尧铺平未来的路,儿子又着实喜欢这位,在秦母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夜,最后秦母心疼儿子,便也“百般不情愿”地准了这门亲事。
楚荧陪着秦母坐在花园里,天气又比前些日子暖起来了,院中的海棠开得越发得娇艳了。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 绵 推 文
拨弄着茶杯中的茶叶碎,楚荧只觉得自静山寺回来这些日子,便浑身乏力困顿,没什么精神,现在陪着秦母坐着也感觉昏昏欲睡。茶汤入了口,倒也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好茶——确实比外面卖的茶末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看着乖巧温顺的楚荧,秦母又觉得心有愧疚,待楚荧放下茶盏,秦母拉过楚荧的手,刚欲对楚荧安抚劝告一二,抬眼却看见楚荧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的裙装,发髻上又插了支色泽温润做工精巧的白玉簪子。
楚荧面色其实有些苍白,但是一身衣装衬得她更加美丽了几分,一缕碎发落在耳边,更是将少女的温婉动人凸显了出来。
秦母的眼神暗了暗,出声道:“儿媳怎么今日还这般用心地打扮过。可是今日穆尧办公回来?”
再活一世,楚荧又如何听不出来秦母话中有话,今日不过是换了身新衣服,又戴了支簪子,秦母便话中有话地来提醒一番。平心而论,秦母同她无甚大的过节,又是母亲旧时的闺中密友,就算她已决心要和离,也不愿同秦母生太多嫌隙,便温温顺顺地开了口,
“婆婆,穆尧约莫着还有半月才能回来。这次的事是皇上亲自指派穆尧去的,想来是相信穆尧的能力。”
“那你今日这身行头——”秦母皱了皱眉,松开握着楚荧的手,说,“我秦家当年是白手起家的,一路以来不容易。做人不能因为今日站得高便忘了本,你这般重视打扮,可是忘记我同你公公日日提醒家人的话?你又身为穆尧的正妻,应简朴持家,不该在打扮上花这么多心思……”
秦母长长地说完一段话,说得自己口干舌燥,楚荧在一旁安静地垂着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装作听着秦母训话的样子,闭目养神,待秦母讲到兴头上时候,又非常有眼色地为她将茶杯递过去。
秦母这才满意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问楚荧:“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楚荧连连点头附和:“母亲说的自然是对的。”
“你觉得说得对,那母亲便同你多说几掏心窝子的句。”秦母打开了话匣子后,正在说话的兴致上,便继续说,
“三个月之后那个什么淮恩郡主也要嫁进秦家,这件事是我们秦家做的不厚道,母亲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承阳候府这么大一桩婚事砸下来,我们秦家也没办法回绝啊。都是那个淮恩郡主不懂事,非要拿着权势压人,这事怎么也不能怪秦家的呀。”
“秦家哪能有什么不好?都是淮恩郡主仗势欺人,儿媳明白,这事儿自然是不能怪秦家的。”楚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皮笑肉不笑地应付。
又暗中拉过身后素雪的手轻轻拍了拍,素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知道素雪听了秦母这话定是不悦。
“既然你明白,那你回了楚家时候也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莫要多说些有的没的,让父母伤心。”
秦母一个人讲得唾沫横飞,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世界上最明理的人。
“穆尧毕竟年纪轻轻,官也做到这个位置,纳个侧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是秦穆尧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我秦家也断不会让穆尧做妾灭妻的事的。既然你是主母,那你以后也定要事事以穆尧为重,敬他爱他,断不可善妒、为难于侧室,要一起好好服侍穆尧。荧儿,你可明白?”
秦母发问了,楚荧这才懒懒地抬了眸子看她,道:“母亲可否能让我说两句。”
“你讲。”
“婆婆方才说我在打扮上花心思太多,但儿媳有些不明白,今日我也只是换了身衣服戴了支簪子罢了,皆是儿媳从嫁妆中拿的,怎会败坏秦家的家风呢。”楚荧笑眯眯地说。
秦母愣了愣,显然是第一次见楚荧这般回话,有些不喜地问:“你这可是在怨我秦家苛待你?”
“儿媳不敢。”楚荧恭敬地回道,
“儿媳现在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照穆尧当前的官位形制而行,只有同同位份的人更简朴,并未有半分逾越。只是儿媳毕竟也算是朝中官员家中的女眷,也是时常要陪同穆尧出门的。如此一味地讲究勤俭,身上的行头甚至比旁的官职还不若穆尧的人更朴素几分,母亲有没有想过,出门在外必然不可能带着侧室,我是穆尧的正妻,那代表的便是穆尧的面子,这样的打扮落在外头,可会让旁人觉得秦家苛待主母、克扣主母吃穿用度?”
秦母撇了撇嘴,不满地道:“谁敢这么觉得?”
楚荧轻笑一声,接上话:“母亲,旁人自然是不会在秦家人面前这般议论的。儿媳自然是听母亲的话,愿意朴素持家的。但是一个家族的女眷,代表的自然是夫家的面子,我若穿得光鲜些,在外也不会落了穆尧的面子,省的叫人无端猜忌不是。”
听了楚荧这番话,秦母这才明白,楚荧这丫头原来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呢,便也觉得楚荧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原来是为了穆尧好,那母亲便不追究了。”
待楚荧终于送走了秦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觉得浑身倦怠,甚至是连坐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些日子总是太容易疲倦了些,且甚是嗜睡,一日中大多时间都觉着困顿。
楚荧躺在贵妃榻上,染梅见楚荧面色不大好,又上了一杯热茶。时辰还早,天还没全黑,喝了热茶,楚荧又强撑着睁开眼,
“素雪,给我取本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