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骤然低了下来。
雨势渐小,屋里透着一丝静谧。
她说:“谭以爻……”
谭以爻:“嗯?”
花眠:“你刚刚是想应聘□□这个职位的吗?”
“……”
次日一早,天放晴了。
六点多一点,谭以爻就出门去领水。
站在那里排队。
周围人对他的目光既充满着好奇,又充斥着忌惮。
——好奇他跟花眠认识那么多大人物,怎么还住在这里。
——也忌惮他认识那么多大人物。
但更多的佩服与善意。
他奋不顾身去维护基地这件事大家都是看到的。
即便是末世,对心存善意又勇于担当的人也是报以善意与敬佩的。
谭以爻今天领水的时候很顺利,回到家,还没拿出钥匙,花眠就把门打开了,笑着说:“猜猜我做了什么?”
屋里飘出来的味道实在太明显。
谭以爻:“煎蛋。”
花眠无趣的哎了声,“你这样,我一点悬念都没啦。”
谭以爻忍俊不禁:“那假装我没猜到。”
花眠眼神一亮:“好啊好啊。”
“好哥哥,你猜猜我做了什么?”
谭以爻认真思索,然后摇头:“什么?”
大小姐跳着搂住谭以爻的脖子,仰头,狐狸眼中星河璀璨:“是煎蛋哦。”
“我厉不厉害?”
谭以爻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拎着水,进了房间,用脚踢上了门,眼睛扫了一下厨房:“嗯,厉害了。”
花眠正要推着谭以爻去尝尝煎蛋的味道,等着清晨的夸奖,结果又是一阵敲门声。
她狐狸眼弯了弯,哇了声:“一定又是个惊喜呢。”
谭以爻微微皱眉,把水放进厨房,又摸到腰后的枪,走到了门口,打开门——
空空如也。
花眠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小宝贝,迷路了吗?”
小男孩拍开了她的手,表情很狰狞:“你别碰我!我讨厌你!你抢走了我爸爸!”
花眠揉着手,娇气地说:“你都拍疼我了,要学会怜香惜玉,好吗?”
小男孩恍惚了下,总觉得这和提前对好的剧本不一样,而且这个姐姐又漂亮又温柔……
但为了能吃上肉跟零食,他转身就朝谭以爻身边跑,奶声奶气:“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花眠比他都奶声奶气,腔调柔软的比小男孩曾经吃过的棉花糖都软:“小宝贝,怎么看到爸爸了,就不要姐姐了么?”
小男孩:“???”
谭以爻沉声:“大小姐,这不是我的孩子。”
他警惕地又看了看门外,正要把这个孩子给拎出去。
花眠抱起小男孩:“乖宝贝,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煎蛋呀?还有块熏肉哦。”
谭以爻扭头看向花眠。
目光又凶狠又委屈。
——大概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是,他还没吃肉跟煎蛋。
小男孩吞咽了口口水,没抵抗住诱惑:“要。”
但还勉强记着剧本:“我要爸爸!”
花眠摸了摸小男孩的脸蛋,把他放在椅子上:“乖乖吃饭饭,好不好啊?”
根本不用花眠劝,小男孩就开始狼吞虎咽,而他吃完想起来要走剧情时,无意中看到谭以爻的神色,基本吓得都不敢再和他说话。
——男人身上的煞气与暴戾感,别说是个小男孩了,是个大男孩他也害怕。
花眠看到他的神色,忙安抚着摸了摸他,“乖啦,喝点水。”
她拉了拉谭以爻的手臂:“别吓到小孩子嘛。”
小男孩朝花眠身边凑了凑,软萌的小脸上表情都被谭以爻吓到呆滞:“姐姐……”
花眠轻轻地掐了把他的脸蛋,狐狸眼弯了弯,柔声问:“还想不想吃熏肉啦?”
小男孩又咽了口口水。
花眠觉得,这一定是饿了好久了,于是又狠狠地诱惑了他一把。
“我再给你做个红烧肉,好不好?”
谭以爻目光登时复杂,而且复杂。
花眠无视他,屈膝和小男孩平视,“真乖。”
她站起身,随口问道:“那个帅帅的叔叔让你认爸爸的时候,有给你小零食吗?”
小男孩又呆又乖:“没有,要我认完才给我。”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很是恍惚。
花眠笑着搭在谭以爻肩膀,“哥哥,他真的好像你哦。”
谭以爻撇清关系,冷静道:“……大小姐,我和他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花眠勾着他的喉结:“不是哦。”
“我的意思是,他像你一样好骗。”
小男孩只听懂了这么一句,深受打击:“你在骗我吗?”
花眠哎了声:“别难过呀,你要认的爸爸可是被我骗身骗心,你还好啦,损失没有那么严重嘛。”
小男孩用为数不多的词汇量理解了遍,没成功,过了会儿,他又问:“那我还有肉吃吗?”
花眠:“你带我去找那个帅帅的叔叔,我让他给你肉吃,好不好?”
小男孩软糯道:“好。”
蔺孚川待在的地方格调都很高,即便格调不高,添了他这么一号人物,哪怕是粒尘埃也觉得自己身价提高不少。
甚至,在末世。
在刚刚经历了丧尸潮的末世。
这里还放着悠扬的乐曲,像是步入了高端宴会,举着红酒杯,矜持优雅地笑着谈话。
蔺孚川见到花眠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调整好了神色,微微一笑:“眠眠怎么来了?”
花眠坐在椅子上:“啊,想吃肉啦,就来找你了。”
蔺孚川温声:“看来谭先生没把你照顾好呢。”
花眠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叹息一声:“你看,他有肉吃,但我们家里穷的,水都只能靠救济呢。”
小男孩四顾茫然。
蔺孚川看了看花眠身后的谭以爻,又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抱起小男孩:“好了,叔叔给你肉吃。”
他的房间没多远就是实验室。
蔺孚川叫了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让他带小男孩去吃个饭。
回头刚关上门,头顶就抵上了把枪。
他双手举过头顶,不慌不忙地笑着:“眠眠这是要做什么?”
“这样可太让我伤心了。”
花眠幽幽地叹了口气:“蔺先生,贾凝苒是你安排的吗?”
蔺孚川无辜眨眼:“她是谁?”
花眠呀了声:“看来是的呢。”
她看了眼谭以爻,谭以爻很上道地把蔺孚川绑了起来,按在椅子上,她转着手中的枪,又美艳又冷酷,“蔺先生,玩个你问我答的游戏好吗?”
“希望蔺先生说实话,不然子弹就不长眼了呢。”
花眠看了看周围,又把窗户关上:“呀,还是隔音窗户呢。”
“环境不错嘛,蔺先生。”
“隔音效果很好。”
她说话的语气绵软又有韵味,如一杯沉淀许久的红酒,引着人细细品尝。
蔺孚川还镇定地笑着:“眠眠这么不相信我吗?”
花眠支着下巴问他:“宋烨是怎么和我小舅舅认识的?”
蔺孚川鼻梁的眼镜在刚刚的大幅度动作之中滑落了些,凌乱之中却有有些别样风流:“我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的不是很多。”
“砰”
子弹穿过蔺孚川的大腿。
猝不及防。
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反应。
蔺孚川就感受到了一阵疼痛,忍不住地叫出声,但因为形象很快又克制住了。
腿上的血液汩汩流出。
他额头冒出些冷汗,原本充满血色的嘴唇有些发白,咬牙:“花眠。”
花眠也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天啊!”
她连忙走到蔺孚川身边:“不好意思啊,我枪法不太好呢,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
“你要相信我呀,我本来瞄准的是你中间那条腿。”
蔺孚川猛地抬眼,脸色都有些发白。
谭以爻眼皮一跳,看向花眠。
花眠弯了弯眉眼,把枪给了谭以爻:“但是呢,我只想看我家哥哥的三条腿,不想看你的呢。”
谭以爻臊的耳根发红,又腾不出时间去捂她嘴巴,按照花眠的指示把枪抵在蔺孚川的小伙伴那里。
屋内的乐曲切换到了下一首。
依旧是悠扬婉转,又浸着高雅格调的曲目。
花眠:“蔺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蔺孚川能感觉到那里被冷冰冰的枪支压迫着,也快疼的感觉不到大腿——
他做过花眠的心理医生。
窥探到她刨除荒唐肆意的不着调性格外,内里的冷漠与无情,甚至是疯狂的。
对整个世界都透着冷漠。
好似是神明将她创造出来,让她替代神明路过人间。
所以,那把枪,一定是会开的。
而且对他的腿瞄的很准,完全无法逃脱。
即便心中恐慌。
但蔺孚川面上仍然端的很稳:“是朋友啊。”
“我经常在军区的实验室,真正知道他们认识,还是季珩先生为了给你找心理医生,宋烨向季珩先生推荐了我。”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