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成蛟心思倒转,对这位王兄生出投靠之心。
赵高坐起身,问:“那后来太后一方事发,难道是你故意与成蛟合谋为之?”
“否,”赵政伸臂将她抱坐在腿上,捻起她肩后一缕长发,“后来,太后发现成蛟心有异端,故命人对成蛟严加看管起来。直到几年后,才有所松懈,不过那时,却已有人要借他将你一网而尽。”
后来的事,她就一清二楚了。前后串起来,不论是少时相助,还是后来被卷入叛乱事件中,哪怕去了蜀地,赵政也算没让他吃苦头。种种过往,让成蛟是打从心里,认同了这位王兄。
现在说不定,还带着崇拜。希望有个自认为举世无双的女子,才配得上王兄。
冷不丁,看到她女扮男装,霍霍王兄名声,心里指不定厌恶极了她。当年在蜀地,他那都是想的什么烂主意。
紧接着,赵高取笑道:“陛下有个这般好的王弟,看来不日,他便会为陛下寻得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
赵政轻扯她的发丝,惹得她短呼一声,戏谑问:“你难道不是?”
她拿指尖戳着赵政坚实的胸膛,“我可不敢冒认,陛下还是乖乖等着更好。”
你那王弟可是个十足的兄控,而且还带着点自恋意识。
她那手指戳得轻,挠得人心里过分痒痒。赵政握住她的手,眼神幽暗。赵高怔愣,清晰感受到他身体这一瞬的变化。
“你惯会点火。”他嗓音沙哑,就着这般姿势,带着她的手肆弄起来。只是于他而言,更像是饮鸩止渴。
到了后头,赵高一身薄汗,靠在他肩上,整个人似同水里拖出来一般。赵政顺着她的背脊,喉结上下起伏。
这把火愈演愈烈,赵政护着她的后背,翻身将她放在漆床上,“你快歇着,我去净个身。”
赵高晕晕乎乎点头,身上一轻,转眼人便跑得没影了。
不日后,赵政便雷厉风行颁布了新令,蜀地麻布得益于新颁布的令法,可推行至整个大秦帝国。不仅蜀地,安邑、邯郸、寿春等十二城,形成条贯穿整个帝国的水上商路。虽说税收不见少,但商路大开,且有官府为靠,一路不惧危险,相应的出入货量可比不成体系时要增加数倍,收入同时猛增。
五个月过去,水上商路初具规模,除官府的船只外,还有各大商船穿梭其间。彼时赵高已开始出现孕期一大特征,嗜睡。孕吐倒不厉害,吃食上也不挑剔。许多时候,和赵政说着话,声音便渐渐变轻。待赵政回过头,人已经垂着脑袋睡去。
她孕后,几乎都是女子扮相。而今脑袋低垂,嘴角微翘,看得赵政一颗心柔得化成水。抱着她回到寝殿,手轻抚在她微隆的腹部,赵政躬身吻了吻肚子尖儿,又亲亲她的嘴角。
她似有所察,拧着眉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睡着了,无奈想,这小家伙以后生下来,会不会是个瞌睡虫?
一日睡好几趟,到了夜里,她却精神奕奕。前几日,赵政硬撑着陪她,赵高觉得不妥,遂偷偷装睡。待赵政熟睡后,自己再正大光明睁眼发呆。一直到睡意再次降临,才能安然入睡。
赵母和赵成在她孕期六个月时进宫走了一趟,听闻月罗也有了孕相,不像阿瑾的调皮玩闹,和她肚里这个差不多,安静乖巧。
赵成不久前才知自己叫了多年的伯兄其实是伯姊,且已被陛下揽到宫里,一连几夜睡不着,浑浑噩噩,月罗险些以为他失心疯了。甚至第一回 看到她女子扮相时,一时没转过弯,压根没意识到这女子是他“伯兄”。现在经过多次磨炼,终于能够坦然视之。
此次进宫却是为了正事,他带来了新烧出的玻璃。在七国未聚合之时,也有玻璃,不过因其透明度低,只能做些小的装饰物用。赵成带来的这块也不大,但他说,目前能烧制出来的,最大的可比案几。
赵高捏着那块玻璃,对着殿外日光看了看,对赵成道:“你回去再试一法,我将所需的事物写给你,到时,你将其涂在玻璃一面上,看看可能映照出人像。”
她想做出镜子,铜镜其实也尤其作用,但如今有了玻璃,不做镜子,多少有些可惜。
赵成应声,问道:“那这玻璃可有些什么用处?”
赵高道:“可安在门框之上,比那绢纱透光,还能防风挡雨。再者,这玻璃能烧制成杯碗瓶罐,用处多得很。”
赵成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煞有介事地点头,脑袋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样把玻璃做成瓶罐杯盏去了。
赵母猛地眼神一闪,对她低声道:“你不在这些时候,有位女公子,时常来寻你。我命人同她说了你不在咸阳,她却不信,笃定了你在府中。最近几日,几乎日日都来府中坐上一回。”
女公子?她问:“她可是随身带着一卷软鞭,眉尾处有一点小痣?”
赵成抢问:“你知道是谁?”
“嗯,”赵高笑道,“阿媪不用管,她若来,咱们招待好便成。倘使她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阿媪便当没听见。”
这天天上门来的女子肯定是蓼珠,赵高不由摇头,她还真是画风清奇,追求人还要拉个队友一起上。马上就要举行宫宴,蓼珠应该是想和她说些有关献舞的事。可惜她现在这样,着实不便见客,有心无力。
赵成看她对上门的女子态度并不抗拒,压低了声音不让赵母听见,问:“伯姊,不会是你在外惹的什么艳事吧?”
赵高屈指敲敲他的脑门,咬牙道:“我是风流的人嘛!”
“其实,”赵成瞥了眼她,小心翼翼道,“有件旧事,我忘了告诉你。”
“何事?”
赵成咽了咽口水,“那时你在蜀地,有好几个女子找我打听你,还拖我送你香囊吃食。后来。”
赵高眯起眼。
“后来,发生乱事,有人传你手段狠辣,不是良配。回回见了我和月罗,便绕着走。伯姊,你若是男子,其实也不愁艳事。”
她哂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我当你是在夸赞我了。”
第84章 全民诞辰
已至月末, 咸阳宫寺人婢女近日开始忙碌起来。明日便是一年中最为盛大的宫宴,各处井然有序置换着新的宫灯和缠柱的帛布。因陛下后宫后宫空虚,涉及事宜全部由詹事统筹。倒也少了许多女子间的麻烦。
现在她月份颇重, 赵政不舍她来回奔波,去哪里都有人前后守着, 自然也不能去宫宴上。惹得她想要跑几步给他瞧瞧, 怀孕了的女子并非一块碰不得的玻璃。
宫宴当日, 天朗气清,开头是重复了无数次的巫者祭祀乐舞。她在角楼之上, 支着胳膊, 听着祭祀乐舞后, 谒者领众臣上拜皇帝。
众人齐声高呼,声音浑厚,振奋人心。待礼毕,宫宴才正式开始。赵高伸出脑袋远望那方,不知蓼珠是否能进宫。她觉得这女子有些可爱, 至于赵政要如何回应,就是他的事了。反正哪都不能去,她唯有带了寺人绕到花苑里转悠。
行至一半, 小腿有些抽筋, 寻了块石头坐下缓劲。宮婢忙替她揉捏抽筋的小腿,半晌, 痛感逐渐消散,她正要起身,忽然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在踢她。
“先生,可是不舒服?”宮婢看她愣神,以为她身感不适。
赵高摆手, “无事,我腿上好了,走。”
继续沿着花苑绕了几圈,朦朦胧胧还能听着远处丝竹之声。回到寝殿,寺人将制好的婴孩成衣拿来给她过目,赵高一一翻看。自从穿来后,她学会许多,唯独没学会针线,那种密密实实的针脚,她是学不来的。
孕期闲暇时,多也是在和赵政商讨其它的事务,甚少涉及这些。此时,她倒起了兴致。宮婢抱来裁好的布,和针线交给她。赵高按着记忆中图样,剪了个大概形状,似模似样的缝起来。
缝到一半,殿外脚步响动,一道虚影晃动,她人还捏着针便被赵政揽进怀里。
“小心扎到你了。”她急忙撤开手。
“细针而已。”赵政身上还带着点薄薄的酒香,估摸着没多饮。
赵高拉着他坐下,讶然问:“你怎么提前回来?”
“不可么?”赵政拿起她缝了一半的上衣,前后看了看,“你这手艺,怎不先挑个简单的来练练手?”
赵高瞪他一眼,将上衣抢过来,“孩子可不会嫌弃我。”
“孩子能有我懂你?”赵政顶眉,从裁好的布里挑出一块,“我也不要别的费神的事物,做个香囊便可。”
她双手一摊,把针线递给他,“那孩子的你来做,这样才公平。”
让他做衣裳,这话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赵政一口应承下来,径直取过细针,抬头催促她道:“你看我作何,还不赶紧缝香囊。”
看他一脸认真,赵高连拒绝都说不出口,当下也抽出根细针,两人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双双生疏地摆弄手里的锦缎。不过这么一刻,二人不是你被针戳中指头,就是线绳打结,状况百出。
索性殿里在他进来时,已被尉仲清空,没有外人,无人能知当今皇帝的窘态。
赵政连打了个喷嚏,她捂嘴笑道:“定是有人在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