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看着赵政的反应,颇觉有趣。
赵政手指移到她眉眼处,“城中动乱时,你可有事?”
赵高的公文对自己只字不提,全是在说蜀地重建之事。他在宫内等得焦躁,望眼欲穿。
“我这不是好好的。”满满算来,分别不足两月,这会再见,居然像是多年未见一样。
赵政垂下头,轻轻吻住她。
半晌,他忽而睁眼,挪开半寸,低声道:“咸。”
赵高唇角还有莹亮的光泽,留着软热,她环抱住赵政的腰背,脑袋靠在他肩窝,“大王,我的胡子,就是咸的。”
第73章 两个盒子
赵政扯扯她那短短的胡茬, 颇为无奈道:“你为扮成男子,还真是用心良苦。”
又是胡茬,又是身下, 还缠了胸,难为她日日出门不觉憋闷。赵政回抱住她, 对着她那张贴了胡茬的脸蛋, 闷声道:“寡人下不去嘴。”
她踮起脚, 抽手勾住他的脖子,故意拿胡茬扎他的脸颊, “不好玩么, 嗯?”
赵政面上虽是嫌弃, 却动也不动,由她胡闹。
疯玩一会,她扭头四下看看,道:“尉仲怎么没来?”
赵政脸上闪过一丝涩然,很快便消失, 道:“宫中有事,需他看顾。”
“现下未稳,大王出行太不安全了。”
他连日赶路, 眉眼间透着疲倦, 可透着愉悦的神情是埋不住的,“你不愿我来?”
闻言, 赵高脸上飘过一抹红,眼角下拉。
“走吧。”赵政拉过她。
“去哪?”赵高愣了愣。
“你屋里。”
“啊?”赵高手上一紧。
赵政睨她一眼,“寡人多日未曾阖眼,现在不能好好歇歇?”
她顿时尴尬到原地升天,怪自己想法不纯洁。
“大王跟我来。”
赵政确实疲乏得很, 沾枕便睡着。赵高悄悄走到屋外,令人赶紧去备些吃食给特使同行的人送过去。
吩咐完这些,她正要去整理此次同新太守交接的事宜,赵成带了阿瑾过来。看到阿瑾,赵高后脖一凉,猛然记起成蛟巴巴要回咸阳的事来。
赵成见她发呆,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伯兄?”
她回神道:“你和成蛟说,我事多,让他这几日别来太守府。若他有事,找个人传信来便好。”
“行,”赵成给阿瑾喂了口酥饼,扭头道,“伯兄可是等太守到了便走?”
“应该是了,”她拿布巾为阿瑾拭净嘴角,“你们作何打算?”
赵成思索一会,道:“蜀地现下已不再荒芜,农田水利皆有兴利之相,门下师兄弟都说若是新任太守只要不妄动,蜀地只需五年,便能同鄢城一般。”
“再者,”他喃喃道,“蜀地本就只是师父遗愿,现在门中人心不稳,已有人守不住,琢磨着回去的事了。”
当初来时,凭的是左伯渊的声望,现在万事具矣,能做的都做了,有人想要回去也是正常。且许多人家人都在咸阳,分隔多年,哪能平常心继续守下去。
赵高颔首,“也好,你和月罗多年在外,阿父阿媪还没见过阿瑾呢。”
“对了,”赵成眼神顿亮,“伯兄独身多年,太守有一女,长相颇佳。夫人对伯兄极为满意,明日伯兄同我去看看如何?”
赵高脸上一阵白一阵青,“这就不必了。”
“啧,是我糊涂,”赵成恍然,“蜀地有位雅士,丰逸潇洒,对伯兄仰慕良久,今日伯兄同我去看看吧!”
“她去作何?”屋外有男子朗声问道。
“自然是想看人家。”赵成顺口一接,倏尔看到进门的人,说话的嘴硬是没合上。
“大,大,大王?!”
赵高目不斜视,当看不到赵成惊呆的样子。
赵政踏门而入,坐在她身侧,“赵侍郎来蜀地难道是为这私事来的?”
说着,目光威胁盯着她。
“阿弟同我说笑而已,大王勿要当真。”
赵成难得大一回胆子,悄声道:“大王,伯兄独身多年,也要有个人来照料了。”
“按你之意,是寡人不体恤你伯兄了?”赵政凌厉眼风扫去。
赵成一抖,抱着阿瑾的手臂兀的紧了紧,阿瑾犹感不舒服在他怀中扭动,“小人并无此意,不过,不过,小人看伯兄独身多年,家中阿父阿媪也要操心。”
赵政勾唇轻笑,执起她用过的茶盏径直饮上一口,“是么,寡人大意了,让赵侍郎成了不孝之子。”
赵成瞳孔炸裂,伯兄用过的茶盏,大王竟,竟然用了?是我看错了吧?他暗自怀疑。仿佛是为验证他的问题,大王顺手取了壶往茶盏中添水,自然推到伯兄面前。
这?
“赵侍郎,”赵政替她撩了丝乱发到耳后,戏谑道,“回咸阳后,寡人再为你找上些才俊雅士,窈窕淑女,可好?”
赵高缓了缓情绪,“大王高兴便好。”
赵政一听,心下不乐意,有赵成在场,说话也只能克制。
“你倒是想得美哉?”
赵高:这不是您提议的么?
边上的赵成彻底傻眼,大王和伯兄两人间的言语举止来往透着的怪异,他这会还感受不到,那他真是对不住这么多年的历练了。当下,他屁股上如同生了钉子,真想即刻跳起来问伯兄,你和大王是不是,是不是,成了?
“阿弟,”赵高望着几近表情疯魔的他,“这事暂先不提。你们若是要准备回咸阳,我便在回去后,先去令人将你府中清扫一番。”
“哦,哦。”赵成傻不愣登点头。
抱着阿瑾离开时,甚至忘了给赵政行礼。
赵政收回视线,促狭道:“你这阿弟倒时时记得关心你,连这事也不忘。”
她嗤笑一声,“难道有何错处?”
他被噎一句,端着茶盏负气喝上一口,“今日后,他可还敢?”
赵成是不敢了,她想,他估计提都不会提了。也不知怎的,赵成就是怕大王,以前还能在他面前偶尔脱线,顶着赵政的冷面说上两句。自赵政登位后,几乎能避则避。
“大王,”赵高记起正事,“前些时候,有人求我办一件事。”
他顺势靠后,倚在凭几上,好一派风流俊逸,“何事?”
赵高讲了动乱之日,成蛟同她拿金矿交换回咸阳的事情,省去二人在林中一段。赵政听罢,沉吟半晌,莫名觑她,“他在你屋中?”
赵高登时要翻白眼,怎么关注点跑到这儿来了。
“大王决定如何做?”
赵政好整以暇,“金矿之事我倒从未听闻,成蛟求的是你,你来问我,难道不是心中已有了答案?按你的来便是。”
“大王英明。”她狗腿赞道。成蛟想回,那便让他回去,就看看他回去了,到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赵政这一趟,必然停不了几日,且离开时还得带着她一道走。赵高要和守丞一起安排城内重建,赵政担着特使的名头,并非无事。他需去军中严惩此次动乱时监督松懈的将领,按时情处罚。
众人皆以为来的是朝中特使,守丞领着特使将新更改的城防布局和民舍安排全数讲了一道。后道:
“当年公子伯渊到蜀地时,也曾有过改建之想法。不过当时,重在农田水利之上,这事公子也就未能实施。这遭,还多亏有了赵侍郎和墨门弟子,能在公子旧图,再加改制,已趋十全十美。”
不想特使听后,并不如他所料对一行人称赞有加,反是挑眸凝思。
赵政回到太守府,隶臣引他到了特地清扫出的屋子。同行暗卫上来,拱手道:“军中动乱一事,已查明白。当日赵侍郎处置的子熊,是楚国公主归国后二嫁的夫家,懂些医家药理。现在军中,已按大王要求,将与其有关之人全部处置。”
他指尖轻点案几,“宫中可有消息?”
“尚无。”
到了暮食时分,赵政左等右等半天,那人还未回来,便遣人去寻。隶臣速去速来花了一刻来返,得了赵高的信儿回,说是让特使不必等待,请特使先行用食。
赵政倏然起身,立即命人备马。
他倒要看看,她有何事能重要这般地步。
赵高从老汉家中出来,跟着的隶臣躬着腰低着头,用手指悄悄指指路边一脸漠然的特使。
“忙完了?”赵政牵着缰绳。
她手指轻蹭鼻子,憋住笑意,“忙完了。”
“走。”
这顿暮食用罢,赵政取了件东西给她。
“这是?”
他恹懒道:“给你的东西,走时也不记得带上。”
赵高瞬间想到来蜀地前,他在寝衣下交给自己的硬邦邦的物件。这会打开来细看,她乍然仰头,“你怎把后印带来了?”
大王还真是,大方?任性?赵高咋舌,哪有君王会将后印随便赠人的?还带到千里之外来!
她手上猛地盖住,再一推,“大王还是放在宫中好好保存。”
“寡人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赵政下巴一抬,“去收起来。”
这东西意义非比寻常,赵高拿着烫手,当下犹豫,“大王,这放在宫中才安全,咱们还是。”
他眉目一凛,抓住她的手捧住后印,带着她移到柜边,单手打开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