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地方拐弯,哪里需要写短,他很快就学会了。
回首温善善十几年的学习生涯,好像从没有如此轻松过。
果然人比人,可以气死人。
梁又钊学完了自己的名字后转而要写温善善的名字,但他很少听其他人叫她全名,大家都是善善、善善这样喊。
他也记得,她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他她的名字。
只不过那时候人类的语音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可以发出很多不一样的声音。
哪想他们狼,很多交流只需要对视就能明白。
梁又钊直勾勾地看她,等她教下一个字。
一时间,温善善也想不到什么字,只好把脑海中汉字的一二三四搬了出来。
她刚写,他就在摇头。
“善善,你的。”
温善善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紧接着听到他说:“你的名字。”
温善善忽地抬头,眉眼弯弯清浅一笑:“你是想写我的名字?”
梁又钊双眸雪亮,炯炯有神的瞳孔倒影着她的面颊,兴致盎然等着她动笔。
“那你记好了,我叫温善善,善字你刚学过,温也不难的。”
温善善在刚刚写善字的前面加上温,又补上个善。
“你看,这就是我的名字。温、善、善。”
她用小树枝挨个点过,只给他看。
梁又钊用了心思学,这次只看她写了一遍就学会了温。
在她名字下方,他又写了一遍温善善。
嘴里还念念有词,写完她的名字又转回写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感到新奇,他用树枝点着温善善三个字,从前到后,一遍遍抬头看她,而后又转向自己的名字。
作为狼,他没有名字,当然,整个狼群都没有,它们有的是狼王和狼王的伴侣。
他在其中特殊又普通,尽管知道自己与其他狼在外观上有不同,他还是很适应他的狼群生活。
直到突发变故,一切戛然而止,他被迫进入人类生活的村落。
向来不受待见的他,第一次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地上的两个名字出神。
“善善,你真好。”
突然的夸奖弄得温善善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的面颊仓皇低下。
“我继续教你写其他的吧。”
梁又钊的学习天赋真的很强,一个下午的时间,温善善教了他几十个字,却都不是很好写的汉字,他竟然也都写了出来。
对于第一次学习汉字的人而言,这样的学习速度绝对算得上厉害。
为了奖励他认真好学,温善善在离别的最后答应他,下次来的时候带个好玩的给他。
至于带什么呢,温善善没想好,八十年代小孩的玩具有限,大伙聚在一起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捉迷藏,咋咋呼呼闹一村子。
也幸好场地够大,从村子最前排到最后排足足要跑半小时。
回到家的温善善还在思考选什么当礼物,等太阳下了山,温路从外面回来,带着疲惫的身子直接趴在温善善肩头。
少见的倦意,温善善没有动,转而问:“二哥你干嘛去了?”
虽然温路平常也总是早出晚归,但以前从不像现在这般累。
温路连手都懒得抬,只是艰难地摇摇头,掩藏住心底的激动。
他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温善善你胆子变大不少啊,你二哥的事也敢多问了。”
然后,他把矛头转向她:“我还想问你呢,这些天你隔三差五往外跑,跑哪儿去了?别说找你同学,你那个同位置的小姑娘在隔壁村,我从来没看过你。”
“你不会是相看上哪家小伙了吧,温善善!我和你说啊,外面的男的都不靠谱,肯定是图你单纯好骗,你可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姑娘瞎搞。”
温路越说脑子里闪过的画面感越强,自己妹妹别不是被哪家小滑头拱了吧!
这可不行!
“二哥!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情……”
温善善没想到她哥的想象力竟然这样丰富,光是出个门就编出个天。
刘桥人不喜欢梁又钊,认定他是灾星,接触就会染上霉运。
温家一直不赞成温善善和他接触,之前梁又钊还在祠堂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他上了山,温央特地嘱咐她不要乱跑,尤其不要再见梁又钊。
所以她也不敢多透露。
温善善还想找理由岔过去,正好温久山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托人赶集带回来的猪肉和鱼。
“爸爸你回来啦。”
温善善从温路身边跑过,殷勤结果他手里的东西。
“爸爸,明天要来人吗,没这么多肉?”
温家条件稍好,但也不是天天吃肉,今晚买了这样丰盛的食物,温善善猜测是有客人要来。
温久山哈哈一笑:“没什么,你哥明天生日,回来吃饭。”
温善善哦了一声,挠挠头有些后悔,她之前没关注过这事,明天的话都来不及准备礼物送他。
相比于温善善懊悔,温路的反应更是激烈,忽地冲出温家小院,没头没脑只留一句马上回来就消失不见了。
第52章
当晚的温路过了很久才从外面回来,进了小院就直奔自己屋,关上门闷声对外说今天累了要早点睡。
“明天早饭也别喊我,我饿了就直接起了。”
已经吃过饭的温爸把留好的饭端给了安安,一边逗狗一边哼声说道:“不吃拉倒,一天天给惯得哦。”
温善善出神看向二哥紧闭的房门,加上这些天他的一些怪异举动,心底更是纳闷。
可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空空,粗喘着气连忙进了屋,根本来不及问到底出去干嘛了。
之后温爸也早早回了屋。
因为实在寻不到可以送的小物件,温善善趁着人静时分,偷偷摸了家里红彩纸,给大哥折了几只千纸鹤和小红桃。
她对折纸并不擅长,加上纸张不厚,稍折几次就会留下很深的痕迹,所以一直忙到月亮高挂半空才收拾妥当。
第二天的温善善自然没能和平常一样早起,温爸也没叫这俩娃,自己吃完就出了门,等温善善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
温善善洗漱完准备吃饭,见温路的房门紧闭,还以为他在睡。
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温善善没有敲门打扰他。
这昨天是干嘛去了,平常那么活泼精神的一个人,要睡那么久。
吃完收拾家里,温善善把温爸昨晚买来的肉菜从地窖拿出来清洗。
一直到上午十点,都不见温路从房间出来。
温善善好奇地站在他窗外向里张望,因为里面用纸糊了一层,看得并不清楚,但隐隐约约有个大概的模子。
温善善又进屋到他房门口敲门,木板门发出吱呀响声,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
她心底涌上不安情绪,顾不上其他,温善善直接推开了房门,里面并没有人。
她心里犯嘀咕,可能是自己紧张了。
往常他也是吃完饭就出门,基本不归家。
温善善屋内扫视一周后收回了目光,合上门准备离开。
说来奇怪,二哥的房间和他人一样杂乱,平常他也不爱收拾,都是东一堆西一坨,难得见如此干净,整洁的就像大哥的屋子。
温善善后知后觉,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直到温央十一点从外面回来,她才好奇低勾着头向外张望。
依旧不见他的身影,而不多时后,温爸也赶了回来。
两个大男人只当温路是忘了回家的时间,等十二点,饭菜整齐端上桌,温家人才意识到不对劲。
温央:“我出去找找,你们先吃。”
这谁还吃得下,温家三人先后出了门。
温路狐朋狗友多,但关系好的就李成一个,温善善和温央第一个找的人家就李家。
李家已经吃了饭,李叔搬着小马甲正坐在树下乘凉,见温家两兄妹来找温央,讶异直言:“小路没和你们说吗?”
说什么?
李婶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解释:“小路和我们家小成很早就说要去南边闯闯,之前说过两天走,昨晚不知道怎么了,大晚上跑过来说今天走。”
李叔坐直身子:“今早天没亮俩人就走了,小路真没和你们说一声?”
说个屁说,温央脸色铁青,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和李家道谢后回温家。
果然从温路床上的枕头下找到留的一张纸。
内容很简单,他要出去赚大钱,不用去找他,过年就回来。
温路原本没打算走这么早,只是突然听说温央回来,害怕向来机智的大哥识破他远行的计划,故此把计划提了前。
温央看完信更是心里窝火:手里没有介绍信他怎么走得远,还真以为外面是好闯荡的,坐车只能坐黑车,住也没地方住,回头再遇见人贩子拐去做黑工。
温善善也偷偷看了二哥的信,他真是太冲动了。
最后知道消息的温久山带上温央连忙往县城赶,寄渺茫的希望在俩小孩没跟上车。
跑遍车站也没找到两人,终于在一个售票员嘴里打听到,两人因为没有介绍信被拒购票,之后好像就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