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善善伸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眯眯眼弯成小月牙。
梁又钊现在不需要了,他对事物要求很低,加上自己多年野外生存经验,吃饱完全不是问题。
“我不吃了,你全吃吧。”
他推还给她,又说:“以后不用给我,我自己能抓兔子和鱼。”
“还有果子。”
说着,他从兜里出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是他今天刚摘的。
这个果子他从一开始就盯住了,一直看它长到大,准备送给善善,可惜她一直没来,果子熟的都快落地了。
今天有不听话的小孩过来,他怕这个被顺走,就先一步摘了下来,要是还等不到善善,只能晚上吃了它。
以后再选别的送给善善。
没想到最后还是等到了她。
梁又钊递到她面前:“善善吃,很甜,比糖甜。”
这里原来是块荒地,后来听说住了户猎人,因为手里有武器不怕狼群,在这里住了很久,顺带栽了不少果树。
没想到不仅有桑葚,还有桃子。
温善善知道他爬树技术好,应该是吃过很多了,也不客气地接过桃子,撕去表皮,咬上一口。
果然甘甜多汁,水分十足。
加上自然生长,没有任何农药化肥,出奇的甜。
桃子个头大,等温善善啃完一个,生生打了个饱嗝。
她不好意思地笑,梁又钊连带一起笑。
夏风轻轻吹过两人,耳畔有呢喃细语。
时间悄然流逝。
天色渐晚,温善善和他道别。
回到家已是暮色四合时分,温家堂屋亮起一盏灯,温爸坐在锅炉膛烧饭,刚回来没多久的温央从地里挖了仨不小的红薯,用铁刹串上,就着烧饭的火烤个红薯。
“回来了?下午上哪儿玩去了?”
温路看着锅,照例随口问一句。
温善善不敢提及梁又钊,只是嗡声说在外面转转。
索性温路也不在意,正好这时第一个红薯熟了,明晃晃的火焰舞动,光照在温家父子脸上,温暖而幸福。
红薯刚从火边出来,冒着滚烫的热气,温路呼着气快速把上一半的皮剥下,露出软糯香甜红薯芯。
“喏。”温路自然递给温善善。
“快拿着啊傻孩子,今年的第一个第一口就给你咬了。”
温路看温善善不接,直接送到了她嘴边让她咬一口。
温善善刚才吃桃子吃得挺饱,本想拒绝,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但是不得不说,这红薯软糯香甜,咬一口果肉似是要化在嘴里,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这红薯实在太大,按温善善原本的饭量都不一定吃得完,更不提她吃饱了回来。
吃到三分之一,她就感觉很饱了,从下面掰一半给温爸。
温久山知道闺女的胃口,默声接过,三两口快速吃完。
温善善手里还有一点,陪他们等饭的功夫一口口慢慢吃,终于在粥好之前全部吃完了。
晚饭那是更吃不下了,但她给自己倒了碗白开水坐上桌。
温家吃饭的规矩就是不管吃不吃,都要坐上桌。
两父子没多说,温爸转而问起报名的事。
他白天不在家,听小儿子回来说,才知道这事。
温善善白天和温路说过一遍,晚上耐着性子继续又重复一遍。
她知道,他们这是在关心她。
温久山喝一口粥:“有把握吗?”
温善善歪头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还是谦虚了一下,也怕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只说是尽力了。
“尽力就行,我们善善那么聪明,肯定会考上的。”
温路向来大大咧咧,当然鼓励她。
温善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只是比其他人多学几年,又沾了穿书的光,不算聪明的。
温久山难得赞同温路说的话,点点头:“考不上也没事,已经很厉害了。”
就是在乡下也能考上学校。
当然,要是能考上晋城一中,说不定能努力考个大学。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总是家长的心愿,温久山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叹气。
如此听话的大儿子和小闺女,怎么就没带好这反骨的小儿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失败,呜呜呜
第51章
温久山操心温路的次数远比温央和温善善加起来还多,所以说教习惯了,饭桌上又捡起百说不厌的话题。
“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的出息,十五六岁的人了,也该懂事了。”
温久山夹着萝卜干就粥大喝一口。
“过几天你哥回来,让他帮你找找关系,去城里还是留在刘桥都随你。”
家里有地,私心当然是留在这里,但城里发展好,以后娶媳妇也有个好说头。
至于出去闯荡,那都是混子骗人的,能出人头地的屈指可数。
他不做这种春秋大梦,安安稳稳就行。
温路小拇指一勾,掏掏耳朵,对这陈词滥调早听茧了。
“你哥对象也说好了,过两年你也抓抓紧。”
在农村,不念书的小孩十七八结婚的遍地都是,只要两家看对眼,流程走一遍在办个酒席就算成了家,年纪到了再去拿证也不迟。
当然,也有不少当地人根本懒得拿证,在村里人眼中,那象征联姻大操大办的酒席可比结婚证来的管用的多。
温善善也曾站在温路的角度,试着劝说温爸,最后当然是无果。
这像是约定俗成的规范,每家每户都默认如此。
温路低着头吃饭,压根不回应这事,反正到最后都会因为观念不和大吵,索性从中间就掐断。
光温久山一个人说也没意思,饭吃的差不多就都下了桌。
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大家又是按部就班上工下地,各自操持各家的事。
洪灾的事自上次开会提过一次,大家就都鲜少再说及,好似不曾发生过。
温善善几次和温路提起,中途都被打断,一种怪异的感觉漫上心头,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错。
最后只能暂时把这事搁置,日子一天天的走,温善善也按照和梁又钊约定的隔两天到山脚找他。
这期间温路的中考成绩出了分,无例外的,没考上。
离乡下的高中都差大几十分,更不提城里。
而温善善晋城一中的通知书直接寄到了温央的工作单位,拿到通知书的温爸默声看着那张纸,眼底泛起的泪花让温善善有种这张通知书不是初中而是大学的错觉。
温久山小心翼翼收好通知书,生怕有半点褶皱污损,就等着九月报名。
而温善善,作为刘桥近十年来第一个考上晋城一中,已经完全取代温央,成了刘桥好孩子的代名词。
老村长家有个不爱学习的小孙子,时不时送到温家,让温善善帮忙看着小孩念书。
可惜小孩太调皮,在第五次揪着安安的尾巴不让它出去的时候,温善善选择把小男孩送回家。
可能是达到目的了,小孩笑呵呵和温善善说了再见,转头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回家的路上,温善善想了很多,终于在跨进温家大门的那一刻清楚了。
“善善的善,最后一横比上面都长。”
“你再试一次。”
温善善拿着小树枝在松软的沙子上又写了一遍,而后递给他。
原本两人说着话,因为站的时间久,温善善蹲下休息,顺手捡起手边的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不知怎地突然引起梁又钊的兴趣,也想学着写字。
这才出现了现在的场面,温善善本是想从他的名字教起,可他扭着头偏说先要学写善善的名字。
如此教了三遍,他的善字四横还是一样长。
温善善又找来一根小树枝,蹲在他身边:“你看啊,第一横不长不短,第二横短,第三横比第一横还长,最后的一横最长。”
她一笔一划重新又写一遍,终于在第四次,梁又钊写出了每一横该有的长度。
“对,就是这样。那你再多练几遍吧。”
温善善退后一步,给他让出更大的空位。
梁又钊嗯了一声后低头,拿着树枝继续照葫芦画瓢。
一遍一遍,一字一字。
次数多到温善善看着这个字都有些不认识了。
“我再教你写其他的吧,你的名字怎么样?”
不管以后如何,他还是要学会自力更生,尤其二三十年后经济科技迅猛发展,一旦狼王山开发,他就很难一辈子留在山上做个野人。
而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学会人类的语言只是第一步。
如今简单的交流无碍,她还想教他点其他的。
虽然刘桥当地很多人都不识字也过的好好的,但以后毕竟是知识竞争的时代,多会一点总归是好的。
“那就先从最简单的‘又’开始吧,‘梁’你可能要学挺久。”
“又只有两笔,你试试……”
温善善手下写了一遍,梁又钊跟着就乖巧模仿一遍。
可能学习写字的第一个字是善,门槛比较高,跨过去之后的梁又钊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只需要两遍就可以记住字的笔画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