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再追问阮棠梨理由,沈惊寒兀自试了试水温,淡淡道:“你出去吧。”
此言一出,阮棠梨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跑,头都没回一下,出门时跌跌撞撞的,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只听“嘭”的一声,室内恢复平静,沈惊寒嘴角噙着笑,开始慢条斯理地脱鞋。
其实他没打算真让阮棠梨给他洗澡。
他只想看看她的底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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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建丰帝在宫里备了宫宴,所有来京城的邻国使者都被邀请在列,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自然也要出席。
但沈惊寒似乎不太想去,在王府便磨蹭着没出门,直到建丰帝派人过来请了两次,沈惊寒才脸色很差地出了门。
阮棠梨依旧是小厮装扮,跟着祁才坐在外面。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三三两两成群,都在讨论今天的□□和民间皇子,阮棠梨听了几耳朵,鲜少有人再说沈惊寒之事,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现下百姓没有议论沈惊寒不会是因为建丰帝和邵子庭在忙□□的事儿,没机会散布谣言吧?阮棠梨心里有点不安。
很快到了宫门口,把马车交给牵马的太监,引路的太监急忙上前,引着沈惊寒一行人从宫门口至鸿光殿,
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公子小姐,其中还包括同样来赴宴的陈意兰。
陈意兰有心交谈两句,但沈惊寒心情不好,连寒暄都没寒暄,直接朝她点点头便大步离开,留着陈意兰一人僵在原地。
阮棠梨还听到其他世家的姑娘小姐们小声议论着陈意兰不知羞耻热脸贴冷屁股……
他们来得不算晚,鸿光殿内已有不少人就座,引路的小太监带着沈惊寒到他的座位,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等等。”沈惊寒并未落座,眉峰微蹙地看着这位置,“这是谁安排的?”
听到瑞王冰冷又不耐的语气,小太监霎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回王爷,奴才也不知,只知道这是王爷的位置……”
沈惊寒冷笑一声。
也难怪沈惊寒要这样,阮棠梨抿了抿唇,这位置也不知是谁安排的,竟是把沈惊寒的位置安排在建丰帝右手边第二个位置。
就连建丰帝的亲儿子三皇子也只坐在第三个位置。
“滚。”沈惊寒垂眸,冷笑着坐下。
三皇子就坐在沈惊寒旁边,他见沈惊寒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登时气得把手中茶杯甩到桌上。
哐当一声,茶杯翻倒,茶水在桌上蔓开。
然而沈惊寒完全不为所动,三皇子更气了,态度极差地叫一旁的宫女把桌上收拾干净。
别的地方聊的都挺热络,只有沈惊寒和三皇子这气氛冷凝,静默半晌,三皇子忍不住侧过身,语带嘲讽道:“瑞王这位置不错啊。”
沈惊寒侧过头,凉凉道:“三皇子的位置也不错。”
三皇子:“……”
这话他听着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三皇子憋了一会,冷哼一声,“自然是比不上瑞王的,毕竟父皇多宠你啊,不过,我倒是还要向瑞王你道个谢,先前那宝汤山流寇之事,多谢瑞王给我这个机会表现。”
先前沈惊寒提供建议,由三皇子去捉拿流寇,三皇子不负使命,几次便把流寇尽数捉拿,因此建丰帝还给三皇子升了职位,虽然依旧是无所事事的闲差。
现下他虽说是来道谢的,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谢意,甚至还有一种“我升官了但你没有所以我比你更有能力”的隐秘嘚瑟之意。
沈惊寒不想跟他多说,嗤笑道:“小事罢了,你不提本王都要忘记此事了。”
他本是炫耀之意,但没想到沈惊寒竟真接下了这句道谢,而且还指明这不过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气得三皇子一口气上不来又咽不下。
“这么看来王爷记性可不太好。”
“嗯,”沈惊寒轻抿一口茶,补充道:“本王对不上心的事向来记不住。”
三皇子:“……”
三皇子抽着嘴角回到自己座位,并暗暗发誓今晚绝不再和沈惊寒说一句话。
建丰帝和邵子庭还没来,三皇子又不再跟沈惊寒搭话,阮棠梨便百无聊赖地观察起别的地方来。
太子一如既往坐在建丰帝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但他似乎情绪不太好,平日里温和的笑容不复存在,沉默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在这略微喧嚣的地方显得有点突兀。
二皇子坐在太子旁边,他今天心里也憋了气,又看到沈惊寒坐的那个位置,更是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他忍不住凑到太子身边,低声说:“今天父皇怎么把瑞王安排在那个位置?”
听见二皇子酸溜溜的语气,太子似是刚回过神,脸上又扬起无懈可击的笑,轻拍了拍他的肩,“父皇看重瑞王,自是要安排得近些。”
太子的回话让阮棠梨有些惊讶,她本以为太子和沈惊寒已经达成共识,成为一个阵营的人。
但现在太子却没有为沈惊寒说话,甚至还让二皇子继续误会沈惊寒。
“瑞王竟也敢这般若无其事地坐下,也不知他这一坐,明日又要多多少流言。”二皇子小声嘀咕着。
太子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二皇子又往沈惊寒那边看去,啧了一声,扯开话题:“这时辰都快到了,父皇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边听到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九皇子到!”
鸿光殿中所有人都停下交谈,齐齐站起来看向门口,阮棠梨注意到二皇子似乎翻了个白眼,一闪即逝,她怕引起二皇子的主意,没敢仔细看。
众人向建丰帝行了礼,建丰帝笑容满面地走到位置上坐下,而邵子庭则是被安排在建丰帝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沈惊寒的旁边。
直到现在,阮棠梨才明白为什么沈惊寒的位置会在这。
完全,是给邵子庭挡枪的。
她不用想都知道明天会传出些什么流言。
宴会正式开始,不断有邻国使者来给建丰帝敬酒,态度极为诚恳甚至有些讨好,他们熟知大楚国的风俗,知道坐于建丰帝左侧的为尊,右侧次之。
所以使者们对待太子和九皇子的态度也是极好。
沈惊寒离得近,自然也免不了被敬酒,一来二去倒也喝了不少酒。
乌谷国的使者是最后来敬酒的,他身边还带了一个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虽然她以轻纱掩面,却依旧难挡其动人之姿。
“皇上吉祥,臣乃乌谷国使者,奉国王之命前来恭喜皇上,这位是莲姬公主,是我国国王赠给皇上的贺礼。”乌谷国使者手中拿着酒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楚礼。
莲姬公主双膝跪地,匍匐于地,向建丰帝行了大礼,姿态谦卑且顺从。
乌谷国位于大楚国西北方,气候干燥少雨,近年来更是滴雨不下,只能靠着掠夺其他小国为生。
但近来这些小国都投靠了大楚国,成为大楚国的附属国,也有了大楚的军队驻守,乌谷国没再讨到好处,便也生了想投靠大楚国的念头。
此次前来,便是借了祝贺的由头来商讨投靠之事的。
而这莲姬公主则是乌谷国的诚意,乌谷国虽是沙漠中的国家,美女却是极多,莲姬公主便是其中之最,也是国王最宝贝最珍爱的一个。
乌谷国使者见建丰帝不说话,心中也是忐忑,“莲姬公主的舞姿是我国一绝,不知皇上可否有兴致观看?”
莲姬公主磕了一个头,怯怯弱弱道:“还请陛下赏脸。”
建丰帝最终是同意了,乌谷国使者和莲姬公主齐齐退下。
又有人过来敬酒,阮棠梨俯下身给沈惊寒倒酒,却听沈惊寒忽然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好看?”
阮棠梨手一抖,险些把酒洒出来,她清了清嗓子,用同样小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她?”
把酒壶放到桌上,阮棠梨轻笑一声,沉吟道:“嗯……难道你一直在偷看我呀?”
第40章 勾人的笑 沈惊寒没放手,甚至还拿指腹……
说完, 阮棠梨没给沈惊寒说话的机会,直起身,退后一步, 乖乖地站在沈惊寒的身后。
这次宫宴请的人实在多, 沈惊寒又坐在建丰帝旁边,必然是要被牵连的, 一些皇宫贵族和朝廷大臣倒还好, 他们知道沈惊寒的脾气,只向他打了招呼,并未敬酒,但那些邻国使者和地方官员却是不知道,敬完建丰帝后, 建丰帝身边的人也要挨个敬一遍才算完。
一轮酒敬完, 沈惊寒已然喝了不少,靠着椅背垂眸养神。
根据阮棠梨对他酒量的了解, 估计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再多喝一些就得醉了。
趁着无人敬酒的空档时期,鸿光殿的舞台上忽有一阵丝竹之声响起,声音空灵清脆, 宛若空谷中的莺啼。
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不知何时台上的舞姬已然退下,只留一名红衣女子翩然起舞, 她手中轻捏一枝桃花,虽是薄纱遮面,但一双眼睛却风情万种,比桃花还要艳丽勾人。
是方才的莲姬公主。
她一出场,鸿光殿所有人都举目望去, 渐渐的连交谈声都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