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四颗,半途而止,藕臂缠上了他的脖颈。
商皑眼波颤动,面色紧绷。
姑娘顺势支起身子,埋进了他的颈窝,鼻尖一路蹭过,像是小猫在搜寻食物。
然后商皑就听到一声轻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与此同时,指尖又往刚才被咬红的痕迹按了下。
气息的酥痒,伤口的热痛,激烈冲撞在一起,又不依不饶地争执。
商皑牙关收紧,把她的用来嘲讽的手腕压回枕边。
纪湫有片刻怔然,只用茫然的眼睛看他。
大概是一次次的挑衅,让他终于忍无可忍。
拂开鬓发的指尖,找到耳廓,一路往下。
来自耳垂的刺痛,让纪湫敏感颤抖,不禁缩着脖子要躲。
但男人并未给她逃跑的机会,俯身咬住。
纪湫一惊,害怕再发出可疑的声音,下意识抿住唇。
额发却濡湿一片。
齿间细细密密的磋磨,柔软的地带发热发烫,像是轻而易举就肿了起来。明明煎熬得难受,却动也未动。
唯一的点点清醒,好像都已经被这片迷乱吞没。
纪湫青涩地颤抖着。
落入深渊前,下意识想要捉住什么。
缠绕上男人精瘦的腰际,不安的情绪,无意在背部挠出一条红痕。
商皑不仅没有被痛得清醒,反而那条弦滚烫刺痒,得寸进尺地抢夺他最后的理智。
身下,她半睁着眼,水光点点,潋滟漂亮得惊心动魄。
商皑抹开她的唇釉。
价值不菲的礼裙,像是一片星河,在商皑掌心落下。
肩头的寒凉,埋进肩窝细细密密的轻吻,男人的短发磨红了她的侧颌。
从未经历过的恐惧漫上心头。
“商皑……”
像是破水而出的人,慌张地唤了一声,渴望有人拉她上岸。
男人睁开眼睛。
一片朦胧蜜色的视野里,纪湫的无措落进他的眼底。
听不见一丝声音,房间的闷热得难以忍耐。
屋子很黑,月光藏进云里。
商皑心头被一片酸胀难耐占据。
展臂将她抱在怀里。
“抱歉。”
怀里的纪湫没有说话,像软白的团子。
因为累得像被抽光了力气,所以难得地乖巧起来。
可商皑的心却莫名其妙抽了起来。
第一次被人冷落抛弃,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讨厌孤独。
站在露台,看着别人的狂欢,心里的寂寞针扎一样羞辱他。
角落里的姑娘,裙摆弧度很是漂亮,拉着小绅士转圈舞蹈,在另一个男人的目光里微笑。
阴影里,他抓紧了栏杆,面色无波,酸意却把他淹没。
他本不该再记起。
一旦记起,便是阵阵透不过气的阴暗妒忌。
把姑娘谨慎抱在怀中,商皑眼睛幽黑。
“你住进我的心里,我却一直被你关在外面。”
勾着背垂下头,遮住刹那的脆弱。
“我是怎么任由你对我这样不公的。”
“我不甘心。”
声音结了寒霜,干涩沙哑。
商皑鼻尖埋进纪湫的发丝,柑橘的甜香弥久不散。
外界种种,已与他无关。
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
如果可以,商皑不想改变现状,愿如此抱着她睡过一夜。
然而……
胸膛传来阵阵温热的湿意,打破他可笑的妄想。
借着微弱光线,怀中纪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眼泪一颗颗,就连不断地从眼角落下。
她却只是偶尔吸鼻,沉默无声地伤心着。
商皑惶然。
直到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商皑……求你……能不能从我的梦里离开。”
“我想梦见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想见到的是他们。”
商皑注视着纪湫,眼里红了。
可纪湫却很累,累到没力气发现这一切。
泪水忽然有了温度,落在商皑身上,烫得他没了尊严。
即便是被误认为一场梦,纪湫也讨厌他的出现。
纪湫想要见的,是于她而言有意义的人。
而他,不重要。
可有可无的一个人,却还无耻地把她霸占了如此长一段时间。
荒唐可笑。
商皑牙根被咬得酸麻,握拳的手起了青筋。
他的发丝凌乱散落,将头埋深的同时,遮了大半张脸。
露出的白牙,颤抖着。
商皑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懊恼起来。
毕竟他没有资格有这样的情绪。
脑海里萦绕不散着商嘉宇那日的恶言恶语,商皑每每想起便觉得难以平静。
他从出生起,就很少和谁亲近过。
连亲情都一知半解的人,哪里懂爱情是什么滋味。
商皑不懂婚姻的意义,他依然做他的工作机器,来回往返,把一个连社会险恶都不懂的姑娘扔在商家这个染缸里,手足无措,受尽欺负。
等商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他的羽翼。
而好不容易有了想爱的渴望,还未开始就被判死刑。
他真的就要错过么?
这应该是商皑人生唯一的情缘,失去,他将一辈子苦涩单调地活着。
大概是薄情惯了,突然闯进一抹热烈,他就手足无措了。
起先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后来就万劫不复,奔赴难歇。
商皑不敢停步,因为他大抵明白,自己忍受不了余生寂寞。
往昔乏味的日子,回不去了。
所以,即便是纪湫坦言,对他再无感觉,连一点恨也不愿施舍,商皑仍旧控制不住心底抵死纠缠的念头。
那种执迷不悟的痴迷,至死方休的热切,头破血流的极端,像是魔鬼一样折磨着他。
他甚至萌生过可怕的念头,反应过来后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然而阴暗偏执的占有欲,从来不会缺席于任何一次纪湫的疏远和漠视。
甚至只是一次目光的回避,都会让他难受。
商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心上就被烫出了她的印记。
他在她面前,丢兵卸甲,最后只能缴械投降,向她认输。
可商皑败了,纪湫就功成身退,把他遥遥忘在原地。
被扔掉的商皑,却做不到把纪湫扔掉。
仅仅只是想起纪湫姓名,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商皑从没有想过,即便是纪湫今日句句刀子,却还是割不死他的情念。
这样的心情就像是长在心上扎进血脉的藤蔓,扯不掉撕不烂,除非有朝一日,他和这片毒草同归于尽。
注定是一场筋疲力尽的单向奔赴,商皑惊慌吻住她的泪水。
无声地说着抱歉。
后来,商皑在房间坐了很久才清醒过来。
脑海里反复浮现纪湫的一字一句。
如果她这样不愿爱他,想必今晚的荒唐,于她而言,只是污痕。
倒不如不要去让她难受了。
商皑将四处红痕的衬衫扔进柜子,找了新的换上,等到她眼皮鼓动,要醒了的时候,才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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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难堪,我就可以说真话。”
沙发上的男人,语气无波无澜。
纪湫失笑,“我有什么怕的。”
商皑指间悄无声息抓住了把手,告知时,仍是一片从容。
“你吐了我一身。”
说完,半掀开眼皮,其下眼睛灰黑一片,不知在看何方。
耳畔传来纪湫耍赖的声音,“反正你衬衫不少,别妄想我会赔你。”
是啊,他不缺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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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时候,纪湫有幸观望男主夏树一波三折的精彩断案过程。
跟书中描述的一样,夏树逻辑严谨,叙述有条有理,但现场亲眼见证的感觉显然更震撼。
正如夏树推断的那样,证据在树林里被挖出,一个光头男性被警方带走。
男女主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是因为目前他们正在调查一场重大连环杀人案件,情报显示犯罪组织成员藏在宾客之中,他们追踪于此,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也没有等来目标出现,却阴差阳错碰上了毫无相关的杀人事件。
这是阴差阳错之一。
还有阴差阳错之二。
那便是察不在场证明的时候,逮住了一个差点下药成功的女人。
男主角是启封集团的王总,女主角是楚月小姐。
如果审问楚月的是别的警员,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可是她运气不好,审问她的是夏树。
夏树其人无聊还嘴不关风,嗅到八卦气息,一路探索追问。
楚月哪里比得上神探夏树的脑子,当时就崩溃了。
后来的情况自然是,王董的夫人气急败坏,把不自量力的女人拉到大厅直接社会性死亡。
再有,楚月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使用腌臜手段,也被带了下去。
披头散发,一身狼狈,被围观人等指指点点得抬不起头来。
宥茗拉住纪湫,窃窃私语好一番。
“楚月?”
纪湫点头。
宥茗环手抱胸,“她怎么会突然找上王董。王董和他夫人感情这么好,她是眼红了咋地,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