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夏树……
大概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接下来的时间,纪湫都是如秒如年。
她不愿和贺初序周旋,眼看从他身上打听不出什么,就干脆声称不舒服,回房睡觉去了。
一眨眼就又到了夜里,外面的灯光比往日更加刺眼。
虽然外面荒郊野岭,一片漆黑,但每一丝空气都萦绕着危险的味道。
纪湫坐立难安,听着那时钟转动的声响,手止不住地发抖。
实验室是什么地方。
R博士的重要基地。
他那样诡异的一个人,在为难制障方面必然也极其残忍。
商皑去那样的地方,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
是否是她轻信了商皑表面的笃然?
可是她除了等待,又能做的了什么。
商皑迟迟未归,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夏树现在又怎么样了?
第89章 “你都是为我好不是吗?……
纪湫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她撩开窗帘, 往下探了一眼,发现卫兵从早上的一人变为了两人。
守卫非但没有任何松懈,反倒还在加强。
商皑和夏树那边也不知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连个消息也不给她。
不知状况如何, 她也不能擅自行动。
正当苦恼之际,门外响起敲门声。
“门没关, 进来吧。”
纪湫随口说过,就从窗口朝梳妆台走去。
来人推门而入, 端着个精巧的小盘子, “您睡得还好吗?”
女子深色的脸颊上装满友善的笑意, 迎着纪湫怔然的目光, 轻车熟路地问候了一句。
纪湫愕然之下掩着一丝警惕,“你有什么事吗。”
麦麦仍然是笑, 与之前在贺初序住所时的冷漠态度全然不同。
“您还记得我吗?”
纪湫的眼神带着几分犹疑,不知麦麦这是想要干什么。
麦麦把盘子放在小几上,弯着眼睛, “那天你去露亭,我有幸为您服务过。”
露亭是贺初序住所名称。
纪湫顺着话说下去, “嗯, 我记得, 你的泡芙做得很好吃。”
麦麦不胜夸赞地垂了垂眸, “您过奖了。”
话音落下, 麦麦沉默了一会。
那双眼睛中散发的目光开始变化。
她直直望着纪湫, 随着轻柔的话语, 朝前走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还可以为您做更多的美味。纪小姐应该不会拒绝吧。”
纪湫攥着手, 神经紧了起来,“我对食物没这么多要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被拒绝的麦麦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遗憾,她弯弯的眉毛挑了起来,“不会吧,纪小姐应该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才对,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她慢慢地打量起纪湫来,“那天来后厨找我的,难道不是您吗?”
纪湫呼吸瞬间一滞。
片刻间,她的脑子里划过无数猜测和思量。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试探性地问出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你什么意思。”
纪湫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还做了完善的自保计划,却见面前的女孩忽然泪脸满面,“如果您可以让我待在您的身边,我会非常感激您的。”
麦麦泣不成声地跑过来,一把拉住纪湫的手,哽咽不止。
纪湫很不客气地挣了挣,麦麦的手劲却意外地大,那死命拽着的样子,真像是拿她当救命稻草了。
“我很恳切希望能为您效劳!”
“你放开!”
纪湫被捏得疼,大力掰麦麦的手指,麦麦却始终不肯松手,推搡间引起混乱,便听一声惊呼,就见麦麦朝边上一栽,撞到了化妆台。
上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地,砸破了麦麦的头。
骚乱引起了房间外巡逻人员的注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房门被大力撞开,贺初序出现在门口,往内环顾一圈。
化妆台前麦麦跪倒在地,额头淌出滚热的鲜血,把左眼糊得睁不开。
而纪湫则因刚才的一个反作用力倒在沙发上,手被麦麦指甲划伤,有道红印子。
瞬时,一片黑云压在了屋内上空,贺初序的面色变得阴郁起来。
惊动贺初序,超出纪湫预料。
她正思索着如何处理眼下这一切,就见贺初序忽然抬起脚,大步走向化妆台,半蹲在受伤的麦麦身前,伸出手来揪住了她的头发。
发根绷直牵动伤口,疼得麦麦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贺初序置若罔闻,抓着麦麦的头发就往外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行为举止却暴戾得宛若一个地狱魔鬼。
麦麦连伤口也不顾,抱着化妆台的桌子腿不放手,贺初序大力地将她往外拽,沉重的家具都被带得左右摇晃起来。
整个屋子就像是引发了一场地震,天摇地晃,濒临末日。
女孩的惊恐惨呼,像利剑一般穿透耳膜,她拼命地对抗着,比起疼痛,她更怕被贺初序带走。
贺初序眼看拖不走,就回转身在她的脸颊上重重打了一耳光,直打得麦麦头晕目眩,抓不住书架。
等麦麦半晕不晕,再没力气反抗,架着她的手臂就出了房间。
纪湫被吓得失了魂,贺初序的暴力行径给她的视觉造成了极大冲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把那个天真爱笑的少年和如今的暴力狂联系到一起。
即使她从来就没有对贺初序卸下过防备,知道他骨子里定然有着蓝蝎会共有的恐怖的基因,但今时今日,她才真的有了具体描画。
几乎被震惊得忘记呼吸,待楼下传来变了调的呜咽惊叫,她才瞬间反应过来,鼓起勇气,颤抖地从沙发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走廊,对着贺初序的背影大喊出声。
“站住!”
不知是掩饰内心的恐惧,还是一种看到悲惨情景后自然产生的愤怒,她的声音显得又哑又大,把整个别墅都锁在了一片鸦雀无声中。
贺初序提着麦麦,转过头来看她,面色仍是阴冷。
纪湫与他对峙片刻,屏着呼吸迈开了步子。
步步走向一个魔鬼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要把她带去哪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有几个字音甚至没清晰地吐出来。
贺初序冷血的眼睛恢复了些神采,却仅限于一种困惑,“这个女人,看上去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去把她处理一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听得出这话的内容有多细思恐极。
麦麦的脸颊藏在乱发中,虚弱地望着纪湫,发不出声音的唇一直对她做出救命的口型。
纪湫把目光从麦麦身上收回,直直看向贺初序。
“真正打扰到我的是你。”
她此时神色冷厉,就像是被惊扰后隐忍着恼怒。
贺初序似乎产生了几许动摇。
纪湫此刻再次沉声补充,“这里是我的住所,大哥的安排我不得不服从,但是现在你们是在我的家里干什么?”
贺初序惊醒过来一般,放大了眼,“我没想到……”
纪湫又走近一步,声音听上去柔和不少,“阿序,你是客人,不要在主人面前这么无礼,知道么?”语气听起来像是个长姐在教育弟弟,末了又带着几许玩笑,“眼看就要下雨了,你掀了我的屋顶我要怎么躲雨?”
贺初序犹豫片刻,舔了舔牙根,手一松,麦麦就落到了地上。
他站定,颇有些不自在,“是我大意了。抱歉,吓到你了。”
纪湫温柔都走过去,拍了拍贺初序的肩,“我胆子有这么小吗,只是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说着又看向地上战战兢兢的麦麦,“麻烦不麻烦,那也得我说了算,再怎么样,你也得先问问我的意见不是吗。怎么能擅作主张地处理。”
贺初序迎上纪湫柔亮的眼睛,思索着这话确没有什么反驳之处,将信将疑地退了半步,“那你意下如何。”
纪湫叹息着看向麦麦,“不是会做吃的吗,负责帮我喂老虎吧。”
横竖也不是给人做饭,贺初序也用不着太担忧,就没有质疑。
问及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纪湫实话实说了,麦麦想要投靠她,而她没有允许,两人才有了推搡,受伤只是意外。
麦麦是被贺初序抓到蓝蝎会的,从来也没有衷心,她来投靠纪湫,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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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麦被丢进别墅角落最偏僻的杂物间里。
她被罚做了很多活,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
她带着一身伤,精疲力竭地摁亮了灯,不远处的凳子上,有个黑裙女人对她展露了微笑。
她捂住嘴,差点尖叫,还好立刻认出了来人。
“纪小姐?”
纪湫从怀里掏出药膏,放在身侧的桌面上。
“麦麦是吧,我来是找你有事。”
自从贺初序来了以后,在别墅的外围搬了一些设备和杂物,孟兰宴以前部下的监控有了些遮挡,这间杂物室则是由借着别墅外围的梁,用木头铁皮加工而成的屋子,相当简陋,只有五平米不到。
麦麦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您说。”
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纪湫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在纸上写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