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隐约、大概、貌似知道点实际内情。
纪湫如有所悟地长长“哦”了一声,多少有点不信的意思,但却没有继续追问。
商皑瞧她半天,像是也想到了什么,目光开始变得耐人寻味起来,“我也突然想起来了,那天有件事还没有解决。”
纪湫头上顶起一串问号,“嗯?”
当真是失忆了一般,完全没想起。
商皑眼光越加不善,搂腰变成了锁腰,“当时我说过,你变得很不一样。”
纪湫头顶的问号立刻变成了感叹号。
她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想明白了,找商皑离婚,结果被商皑各种盘问。
今时不同往日,她倒是可以推心置腹,好好跟他聊聊当时的内心想法。
并且,她这种神奇的经历也不必隐瞒了。
毕竟商皑也出现了很神奇的经历,狗子or崽子与她同病相怜,应该很能理解这种非一般的感觉。
于是纪湫张口便道,“那我解释给你听……”
“我不想听你解释。”
准备了长篇大论的纪湫:“……”【噎住。】
仿佛是在排斥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商皑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此刻,他看起来很是严肃,并隐约像是扛着什么巨大的精神压力。
“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纪湫:“嗯……?”
“做出这个决定的根本原因,关不关第三个人的事。”
纪湫目前还有些迷糊,实话实说地摇了摇头:“没有第三个人。”
话音落下她顿时明白过来,变得很是生气。
“你是说第三者?我像是那种人吗。”
商皑冷漠脸,“我认为你很有嫌疑。”不说其他,单单就桃花运,就被他看出好几朵来。
话是这么说,心里仍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当时他的关注点不在这,只是觉得她跟印象中的纪湫变得不一样,突然地反常有些令人想不通,再加上他本身疑心病重,自然就对她用上了与怀疑外人的那一套。
此刻她成了心里人,关注点自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应该说是变得正常了。
看似深爱自己的妻子突然要离婚,那时他想的是妻子为何这样,难道是妻子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背后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吗?她被人掌控了?那人是谁?是对手菲利克斯,还是叛徒张三和李四?哦……难不成是多年的合作伙伴要反水。
如今再细想,他脑子的问题才变成深爱自己的妻子突然要闹离婚,难不成是外面有狗了?
最可怕的答案完美避开,商皑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对她腰身的钳制。
纪湫叽叽喳喳的控诉化为了背景音。
她还在气恼,却见商皑抬起眼睫,唇瓣勾出笑,眼底却是意调幽深。
“这些都不重要,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男人好不好,不是单看某一个部位的。”
纪湫瞬时想起了什么。
部位……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要再纠结了,那真是失误,我无意对你的…emm…进行指摘。”
“emm是什么?有胆子发给我看,没胆子说出来了?”
纪湫面红耳赤,且随着商皑的靠近,颜色逐步倾向猪肝色,“隋锦,都是隋锦的错,她写的沙雕分手信哄骗我……”
说话间拼命地用手推商皑的脸。
商皑却仍是讳莫如深,“没事,这和我没关系,毕竟我还是很完美的,你需要亲自感受一下吗。”
纪湫的手腕被他握住,触到他后腰一处衣料,吓得几乎要起飞,连忙喊nonononono。
商皑眼中越显狡黠,无论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你只是对我有点误解,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个解释。”
他温热的鼻息挑拨得她方寸大乱。
“当时你说的这个点,现在想想,我还是挺在意的,心结不解开,今晚我又要睡不着了。你就试试吧?”
纪湫拼命摇头,“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商皑看上去还不真不是在开玩笑,纪湫吓得简直不知所措。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恬不知羞。
但情况紧急,纪湫来不及再去找其他说辞,脱口而出,“其实我早就感受到了!”
商皑眉毛微挑,目光幽深地瞧着她,显然是不信。
纪湫神色显得十分认真,“就你晚上喝醉了跑我家,第二天变小孩子那次。”
商皑恍然大悟地松开了逼迫纪湫的手,“就是你拿皮带绑我手那次?”
纪湫:“……”小脸通红。
商皑表情正经:“那手感怎么样。”
纪湫:“!”
要不要写个八百字点评啊!还手感!?
商皑终于忍不住笑了,托着她的后脑勺按在怀里,将软乎乎的发顶揉乱了。
纪湫见状怔住,反应过后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知名地恼怒又浮上心头,狠狠揪了揪他胳膊,“吓死我了,下次不准再拿这个逗我。”
本来当时被隋锦糊弄着拿沙雕分手信当离婚理由发给商皑就已经够她社会性死亡了,没想到这家伙记忆力这么好,还没忘。
商皑低头看了看,纪湫埋在他胸前的小脸比想象的还有红。
他伸手触了触,在她受惊的目光中,一侧嘴角翘了起来,“比我想象的温度高。”
纪湫脸颊的温度已经高得不能再高,横着眉结结巴巴地警告他,“都说了不要再开玩笑了,真是没完没了了。”
换做从前,纪湫是打死也想不出这么个冷面阎王脸上多几种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可今日她才真正领略到,商皑会开玩笑,会不正经,也会戏弄打趣。
外面雨声嘈嘈切切,窗户上蒙了层霜。
玻璃上的人影被蜿蜒的雨水模糊,当纪湫察觉到的时候,商皑已经沉静而失神地看了她许久。
纪湫发现商皑眼睛里那些光,沉到了眼底。
隐约感觉到他好像有些心事重重,这让她有些着急,“怎么了?”
商皑揉开她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眼梢爬上些笑来,“是时候该去一趟实验室了。”
纪湫心间就像是被小针刺了一下,连呼吸也变得紧了许多。
“是啊……伊瑟拉瑞。”她渐渐垂下头去,唇瓣抿得发白。
军事布防图一旦发送出去,蓝蝎会势必大乱,伊瑟拉瑞首先就是重点保护对象。
他们必须要赶在苍洱到来之前,趁着蓝蝎会分神之际,把伊瑟拉瑞拿出来。
可是……可是……
纪湫手指攥紧,目光颤动,“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就像军事布防图一样。”她声音弱弱的,显得很小心,但眉宇却有股执拗,“一定要你亲自去吗?”
商皑捧起纪湫的脸,指尖在她的下颌轻轻地捏了下,“时间已经不允许了。”他漆黑的眸子里光华流转,朦胧而情深的水色,深深浅浅地漫至眼梢,“不用担心,那里的机关和地形我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很快就能回来。”
纪湫心间砰砰跳着,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彻底安心,但商皑看上去那样笃然,让她没法再说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商皑冲了个热水袋,回来的时候看到纪湫仍是坐在凳子上,低头发神。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笑着走过去,在她面前弯下腰,“很晚了,该睡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说着把手中的温热物体递给她,“抱着,你今天吃了冰的,把肚子暖暖,不然过几天有你受的。”
当腹前塞来一片惊心的暖热,纪湫瞬时清醒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商皑,“我都差点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说完又后了悔,脸颊顿时就红了大片。
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商皑失笑,“这种事情害羞什么,不该是我的责任吗?”
纪湫的盈盈双眸间流露出诧异。
面前的商皑,脸上所见之处皆是温柔,竟令她有了些受宠若惊。
有一瞬间,纪湫心里在想,商皑还知道什么?是否她所有不经意的瞬间,他都有留意?是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喜好,他都能发现?是否……比她想象中还要关心她?
这几个问题就像是钥匙,把一道道闸门拧开,释放出汹涌的潮水,淹没她的心房。
商皑也没管她发着什么呆,自顾自牵起她的手,就要拉起她来。
恰就在这时,纪湫那软软的手忽然有了力气,从他手中抽出半分,反握住了他的指头。
“商皑!”
她唤了一声,听起来还隐有急切。
商皑回过头,迎上她睁大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纪湫看上去有些紧张,就连那肉乎乎的脸颊也绷了起来。
她就这样望着他,像是有莫大的阻碍,许久,那唇瓣都只是蠕动几下,迟迟没能开口。
商皑以为她如今的仿徨,只是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
“有我呢,别害怕。”
纪湫只觉得视野模糊,急促的心跳令她有些头晕目眩。
但是她内心有股越加炙热的念头,它膨胀得极快,瞬间就大过了阻碍。
最终,在彼此挤压和对抗当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冲动,冲破了她历来青涩懵懂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