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推理,夏树找到了这本绿皮书。
可奇怪的是,看似合理的推测, 却并没有让他在书中找到任何密码。
当时广大读者都以为其中肯定出现了什么差错,密码不在这本书里, 更有甚者认为, 很可能连安伯提供的这条线索都是假的。
毕竟从书中对的安伯的描述来看, 他老谋深算, 亦正亦邪, 并不是什么正道之光, 他愿意和容先生合作只是出于自身利益, 而非源于道德感和正义感。
但是事实证明,大家都猜错了。
纪湫摸着第304页纸张,明显感觉到纸页厚度有轻微的区别, 里面是有东西的。
原文中男主夏树并没有在书中找到密码的唯一解释,大概只会是他来晚了一步,书被人取走并调换了。
纪湫明显感觉到肾上腺素的飙升,她说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激动,还是紧张,亦或是恐惧。
她压制着紊乱的呼吸,强迫自己的思维快速运动,以选择出接下来要做的最佳方案。
把密码取出来?
不,这个方案不可。
秘密通道很显然得结合军事布防图一起使用,她即便是拿到了密码,却不一定能在蓝蝎会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通道逃出。
对了,军事布防图。
求取密码的人,必然也是和他们目的相同的人。
那么,为什么不放出长线钓大鱼,勾出军事布防图呢?
纪湫攥紧的拳头顿时松了。
现在她只需要找个理由,赶紧回去,然后带一个小型监控过来,就可以看到这个偷梁换柱,求取秘密通道密码的人到底是谁。
图书馆原本是有很多监控的,纪湫的头顶上也有一个,但很大程度上这个监控只是摆设。
她往图书馆张望了一圈,发现这里竟然还是难得的盲区。
纪湫借口有东西忘在家里了,暗中对夏树交代了了一番,他什么也没问,点头就驱车往回走。
夏树应该带着一个黑箱子,里面夹层装了各种微型高科技,带个针孔摄像头过来并非难事。
事出紧急,但完成得却是出人意料地顺利。
纪湫在图书馆里借了一大堆的书,夏树进来过一次了,再进第二次也就容易了很多。
清理装运书籍的过程中,纪湫对夏树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新发现。
对于从原书而来的线索,她只道是偶然得知。
夏树对此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对即将浮出水面的军事布防图很是期待。
回到屋子,纪湫连晚饭都没吃,声称身体不舒服,早早地就睡了。
她躺在床上,反复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
从图书馆回来之后,她发现有些东西好像渐渐地连上了。
在看小说的时候,纪湫鬼使神差地留意过一处细节。
当时苍洱从外面带人进入基地围剿蓝蝎会众人的时候,遇到过始料未及的变故,蓝蝎会的军事布防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似地进行了调整。
而这些毫无征兆的改变,加大了警方行动难度,令任务险些失败。
可按道理说,夏树在书中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计划,蓝蝎会突如其来的“事先得知”显得牵强,当时对此情节还有人诟病过,称这完全是为了推动情节发展硬凹出来的阻碍。
现如今纪湫看到了这份真实存在的密码,她慢慢转变了之前对待此处情节的认知,并在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蓝蝎会调整布防图的根本原因,也有可能并不是夏树,而是与夏树同样追寻着布防图的另一个神秘人。
这个神秘人B,因为布防图的事情而惊动了孟兰宴,导致孟兰宴紧急改变了布防。
仔细想想,书中好像并没有详细讲述蓝蝎会每一位成员的结局,只强调了主要反派角色的下场,所以纪湫也不得不怀疑到最后是否有人成为漏网之鱼。
神秘人B,有可能因为早有叛逃之心而阴差阳错躲过警方逮捕,也有可能被孟兰宴识破计谋最终也落入法网。
一想到这,纪湫就越加明朗了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那便是寻找神秘人B。
军事布防图的踪迹目前为止还是一片空白,要想短时间内知道其下落,多少还是需要点运气,但现在他们出现了一位“同伴”B。
纪湫相信,这个B,在蓝蝎会里必然会比她和夏树更有渠道和实力寻到蛛丝马迹。
半夜的时候雨停了,纪湫从床上坐起身,撩开身侧的窗帘往外看。
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有白色的光束扫过。
荒郊野岭中的鸟兽嘶鸣也自成一派诡黠。
纪湫过了最困的那会儿,现在脑子清醒了。
她呆呆地望着对面的白墙,随便找了身衣服披上,推开卧室门走去客厅。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纪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底下来干什么。
她站在通往地下室的走廊口徘徊了好一阵,心里面恍恍惚惚。
突然一声“咔哒”,门缝里有光泄出来。
纪湫一眼就认出来那只推门而出的手。
她怔在原地,和里面出来的商皑对上目光。
两人皆是讶异了一瞬。
商皑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白皙的皮肤在光中透着些水汽,白T长裤,是从未有过的随性和休闲。
褪去那身冷硬的精英打扮,整个人看上去温雅又干净。
商皑意外过后,抬起脚就要向纪湫走去。
还没彻底迈出房间,这时却又听开门声,邻房的纪骁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慢慢悠悠一睁眼,就看见对面纪湫。
完全忽略对方对他的不欢迎,纪骁狗腿地跑了过去,“有什么吩咐?”
为了证明自己有用,以防被淘汰后死无葬身之地,纪骁连日来很是殷勤。
殷勤得纪湫都想揍他,就比如现在。
还没轮到纪湫开口,耳尖的喜娜从自己房间一个百米冲刺就来到了纪湫身前,“主子是又要喝蜂蜜柚子水吧,我来给你倒。”
说话的同时,鄙夷了纪骁一眼。
纪骁错愕,连忙就有了斗志。
他一步上前来,把喜娜撞开,“你懂什么,她明明是想喝红酒,正睡不着呢,得喝点助眠!”
喜娜扶着栏杆站稳,又赶紧回转身来,像头小牛似地把纪湫推远,“蜂蜜柚子水最健康!”
纪湫在白天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这两人在较劲,没想到都到了这会,双方竟然还不罢休。
譬如喜娜,就是这么个好强性子,晚上不睡觉地听墙根,就怕被纪骁占了什么先机。
纪湫从始至终没能插得上一句嘴,不由分说地就被喜娜推到了楼上,对方走的时候还为她贴心地带上了门。
客厅没开灯,光线很暗,房间的灯亮过去,在光束的尽头,她望见商皑的面庞。
他面朝她看过来,看不清什么表情,但隔着老远,依旧能那双深瀚的眼睛落着夜里的光色,在平静之下缓慢地流动,不知是期许还是落寞的情绪,一明一灭,深深浅浅。
当时他毫不犹豫地迈不步来,显然是想来找她。
可遗憾的是,又一次错失了机会。
纪骁舔着唇,控诉着喜娜狡猾耍赖,转头迎上商皑慢慢收回、且慢慢变寒的目光,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你、你什么时候在我背后的啊?”
商皑仍旧只是沉沉地盯着他看,头顶光束在房门合上的时候,就已经被收了回去,此刻眉眼笼着一层阴影,阴影深处又闪着点刺人的暗芒。
纪骁没有第一时间感知到危险,还留在刚才的争论之中,“商皑,你应该对这个最懂了,你来评评理,是不是红酒好助眠。”
商皑原本寒冷的目光又添一份阴沉,“红酒不一定,但红酒瓶一定可以。”
说完慢条斯理把纪骁往旁边一推,施施然走去了阳台。
纪骁被扒拉得伏在门框上,很是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鬼啊……”
听到这句疑问,纪骁身侧的门开了条缝,夏树从里面钻出个脑袋,“他这话的意思是,拿红酒瓶往脑袋瓜这么来一下,开了瓢铁定能躺好几天。”
纪骁头顶冒出一列省略号,“不是——你怎么也没睡啊。”
夏树:“人的本质是看热闹。”
常言道,不忘初心。
他最先踏入推理侦探这条路,是由于对八卦的痴迷。
夏爸爸虽然也不怎么支持儿子当侦探,但总比当狗仔强,因此也就知足常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二日清晨,贺初序来接纪湫去吃早餐。
贺初序声称自己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厨艺极好的厨师,兴致勃勃地邀请纪湫过去品尝一下手艺。
纪湫能有外出的借口,何乐而不为。
于是她带上了一本昨天从图书馆里借的书,准备从贺初序那里回来以后就去图书馆还书,目的是为了更换监视器。
贺初序坐在后排,前面是夏树在开车。
两边的树如同幻影从面前闪过,清晨的幽谷盛满了阳光,有几只毛色鲜艳的雀鸟在光斑上跳来跳去。
贺初序注意到纪湫手中的书,说他前不久也看过,与她讨论起了书中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