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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 (姜允)


  大概在期待她会停下车来,所以并没打算离开,在哨兵容忍的范围里等着。
  直到那车在一条平直的大道上缩成看不见的一粒黑点。
  纪湫将手从车门上撤了下来,靠在皮椅上叹了口气。
  商皑回来定然是很想见她,很想和她说话。
  纪湫当然也很想问问他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可孟兰宴的传唤就像是一道催命符,撵着她头也不能回地过去。
  夏树从后视镜见她满脸疲惫,抿了抿唇,有口难开,欲言又止。
  开车来到山另一头草场,夏树被守卫拦在外面,纪湫独自走进去。
  走到湖岸栈道尽头,才从对面的大铁门里走出来个人。
  来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黑色皮肤,头发花白,一身白绸子长衫,他走近后,对纪湫展露开得体的笑容,用不太熟练的中文打招呼。
  纪湫正有些发虚,头脑风暴地思考着接下来如何面对孟兰宴,所以并过多太注意这个普通管家,但耳边飘来一句话后,她忽然惊醒过来。
  她望着这个自称“安伯”的老人家,瞳孔难以控制地收紧,直到安伯发现了她的异样,和蔼地笑起来问她,“怎么了?”
  纪湫这才赶紧收回自己的失态,摇摇头,说了句话敷衍过去。
  过后的路途上,她的左心室仍旧砰砰跳个不停。
  安伯带着纪湫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最终来到了一座花园。
  花园地势高低起伏,修筑得别出心裁,蔷薇花架搭建出长长的回廊,错落的梯土上花团锦簇,小桥之下绽放着粉嫩娇柔的水生植物,游鱼在水波中惊鸿一现。
  纪湫站在园子前,看着周围的梦幻和旖旎,却有些挪不动脚。
  身侧有山风长驱直入,把她冻醒过来。
  旁边已经没有了安伯的存在,她匆忙回过头去看,只见安伯正在外面关上铁门,见她看过来,就亲切一笑。
  纪湫就这样看着安伯的笑脸逐步被铁门掩住。
  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骷髅手握住,在分明是春风和煦,万物美好的神秘花园中,双腿发软,挪不动脚。
  周围有种诡异的压抑,让她透不过气来。
  在踏入第一条路的时候,纪湫就明白了这种恐惧从何而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斜前方的绣球花从中有双惨白的双足。
  纪湫头皮顿时炸开。
  明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却就是移不开眼睛,那具花丛中的女尸在视野里越加清晰起来。
  纪湫简直就要哭出来,抬头就看见顶上有个监控。
  她呼吸瑟缩两下,忍住了心底的天崩地裂。
  纪湫脚下的路弯弯绕绕,即便只是目视前方,仍会在拐弯时看到不同主题的尸体。
  有在水面下裙角如雾如云的,有被冻在冰川里无声微笑的,有身穿婚纱坐在花丛中手捧花束的,也有在干冰缭绕的帷幔床上安详沉眠的……
  这哪里是花园,简直就是一座墓园。
  而孟兰宴则坐在高处的罗马小亭子边,手持咖啡,欣赏着这方圆几里的“艺术作品”。
  纪湫来到阶梯下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直到对上孟兰宴的笑眼,才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似乎很是欣赏别人脸上流露出的惶恐神色,孟兰宴的笑容里慢慢掺杂了几分满足,这份满足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
  孟兰宴身靠廊柱,单脚踩在长椅上,驾轻就熟地冲她勾了勾手。
  纪湫努力把心间的颤抖藏了又藏,才僵着身子走过去。
  如果孟兰宴的目的是想用恐惧来冲击她的戒备和理智,那么他确实做到了,纪湫这时确难保持住清醒的头脑。
  一路走来看过这么多,纪湫此刻就像是被挖走了灵魂,对面孟兰宴唇瓣动了动,她却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直到她很努力地用心去听,才吃力地辨认出孟兰宴说了什么。
  “都怪大哥没有能够及时救下你,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才回家。”
  纪湫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孟兰宴不知真假地流露出欣慰笑容。
  “跟大哥说说,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纪湫闻言警铃大作,赫然抬起了眸子。
  对面孟兰宴唇角翘起一边,手持白瓷杯,朝圆桌倾过身来,带着莫大庇佑般说着,“我想知道有谁欺负了我的小六。大哥去帮你把他们烧成骨头渣子。”
  纪湫心道,他哪里是想去帮她报仇,分明是想向他打听那日落海前的种种细节。
  她装作听不懂,只从岛上苏醒过来时讲起。
  孟兰宴微微敛着眉,单手撑在膝上,听得很认真。
  待纪湫把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说完,正等着孟兰宴问起闵玉,他却不按常理出牌,问了些别的事情。
  无非是那日在岛上在船上有没有吓到,对忽然出现的变故有没有什么想法……
  纪湫答得谨慎,思考着这些问题中,是否有孟兰宴为自己埋下的坑。
  然而大约是她表现得太谨小慎微,反倒让孟兰宴挑起了眉,明知故问起来。
  “几天不见,小六跟大哥生分了?声音小得都快听不清了。”
  虽是在打趣,语调却藏了好几个钩子,挑得纪湫毛骨悚然。
  纪湫原本是想笑一笑,但表现出来的却只是嘴角微有牵扯。
  一时沉默,纪湫的面上出现挣扎。
  孟兰宴向后靠去,眼尾和唇角落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
  终于,纪湫捏紧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眼睫,镇定而坚定地看向孟兰宴。
  “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孟兰宴扬起眉梢,眼中终于又亮起几抹兴致,像是终于等到了最精彩的环节。
  “说吧。我听着呢。”
  像是对纪湫的忐忑浑然不觉,孟兰宴高高在上,像只踩着老鼠尾巴逗弄的猫。
  纪湫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有些不敢看孟兰宴的眼睛。
  “其实那天邮轮上,我隐约有见过三哥和Belinda见面。但当时分头行动,我不确定,又不敢贸然联系你……”
  纪湫支支吾吾,七上八下地,把邮轮上的事情当着孟兰宴的面讲了一遍。
  无非也就是当时跟郑惊渡说过的那些。
  詹妮弗被害真相的合理推测,落海前看到的熟悉人影等等。
  说完后,纪湫不安地观察孟兰宴的神色。
  他故作意外地讶异一声,极为敷衍地感叹了一句,“这样啊……”
  以为孟兰宴还会追问一句她和Belinda见过面的事情,没想到直到临别,也没听他提起。
  托这一路看到的恐怖情景的福,纪湫从内而外地感受到恐惧,此刻她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害怕”来搪塞。
  对于从未经历过血腥较量的原主,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害怕、犹豫、无所适从,缺少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是正常的反应。
  孟兰宴根本没有理由去怀疑她的忠诚。
  因为原主形单影只,无所依靠,没有背叛的资格。
  之所以对闵玉之事迟迟不发问,是因为孟兰宴想知道纪湫的决心。
  想知道在两难抉择中,她是如何取舍的。
  明知道一些事情,却仍旧不说不动不反抗,那她还有什么用处。
  尚且自身都难保,却把希望寄托在持刀人手中,赌别人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未免太过懦弱。
  他一直等着她亲口告诉他。
  纪湫最开始也有过逃避的想法,毕竟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多做就多错,是许多人面临选择时的参考原则。
  但孟兰宴不是什么善类,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的思维刻薄又怪异,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动机,更何况在监控前面,纪湫对这郑惊渡已经说过一次,这说明她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故意隐瞒,心存侥幸,绝不可能是孟兰宴愿意看到的。
  很难想象,如果孟兰宴没有等到纪湫的坦白,将会发生什么始料未及的可怕事情。
  向孟兰宴辞别过后,纪湫憋着一口气,加快速度逃离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墓园。
  她花了很短的时间,快速回忆了一边刚才和孟兰宴的交谈。
  从神色到言语,都还算尽在掌握之中,大概率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但也保不齐孟兰宴会用他那另类的思维进行难以理解的揣度。
  从墓园出来,纪湫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面对孟兰宴时的慌张和怯懦。
  大概也是演得累了,摘下面具以后,面色已是一片冷漠。
  真正的紧绷,总是沉默无声、藏在面无表情之中的。
  过去的事情,纪湫已经没有心思再纠结,接下来她需要思考的还有很多。
  坐上车后,纪湫并没有让夏树直接开回别墅,而是让他在外面兜了几圈。
  “带我去峡谷那个工厂。”
  夏树有些困惑,“您……去工厂做什么?”
  纪湫一听,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果然都对上了。
  自从听见那个管家名叫“安伯”之后,纪湫就每一刻淡定过。
  管家安伯,孟兰宴的黑暗童话墓园,以及位于东面山背后那所隐蔽处的工厂……这些都是原书中登场过的人物和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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