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下,纪湫被逼到了后方。
刚好手边就是一扇门,虽然不知道这里将通往何方,但她必须要立刻离开这里。
因此,纪湫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钻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摸着墙壁探索地往前走,直到走到尽头,摸到冰冷的门把手,她贴耳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慢慢推开。
入目是迷宫一样的客舱,四周鸦雀无声,空无一人,比起一条通道相隔的枪火连天之地,让人心安了许多。
纪湫稍稍吐出一口浊气,侧身挤出门缝。
身子还没全出去,忽然从门的后面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出来,精壮的一条胳膊环住她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就往后带。
突如其来的拖拽让纪湫脚步碎乱,摔倒在那人怀中,恐惧令她下意识挣扎两下,却被对方手臂牢牢捁住半点动弹不得。
纪湫左右看了两下试图呼救,对方像是早有预料,一只大掌捂过来,把她的声音按了下去。
“别叫,是我。”
纪湫被带着变了个方向,背靠在墙壁上,在男人高大的阴影下抬眼看去。
商皑像是刚打过一架,现在还喘着气,勾背塌腰,一手撑在纪湫头上墙面,一手扯下口罩,热气擦过纪湫脸颊。
纪湫吃惊地睁大眼,但很快烫了脸,垂眸捏着手,冲他胸膛打了一下,“你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啊,像个绑架犯一样,有意思吗。”
她斜撇了商皑一眼,不满地横了眉毛,“吓死我了。”
商皑看着纪湫,半晌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抬起手往她的发顶揉了揉,“下次不这样了。”
说完退开一步,戒备地看了眼四周,“发生什么了?”说着搓了搓纪湫脸颊上的黑灰,偏过头打量她,“搞得这么狼狈?”
纪湫醒过神,又感到一阵心累,往墙上靠去,“Belinda不是Belinda,是一个叫Helen的女人,她把我们包围了,孟兰宴从密道里调来了援军我才逃出来的。”
说完又想起什么,问商皑,“你呢?刚刚去哪儿了。”
商皑提起这事也是心力交瘁,“我被亚伦拉去密室里关着了,要不是突然有人闯进来,我还出不来。”
纪湫眉头折起,“亚伦?他为什么关你?”
纪湫原本以为商皑是被安排到其他地方驻守了,没想到商皑会被亚伦拉去关禁闭。
商皑看了眼天花板,语气也颇为无奈,“谁知道呢。”
虽然商皑没有直说,但纪湫觉得商皑大部分是觉得自己被公报私仇了。
毕竟之前商皑在晋级考核中,很是让亚伦下不来台,之后的种种场合,亚伦也是一副对商皑针锋相对的样子。
方才在岛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自身都难保,更是没理由去做点什么其他的事,就算是怀疑也说不通。
恍惚之间听到脚步声,纪湫从商皑的眼睛里看到警惕,只见他飞快辨了下方向,拉起她的手就往前方跑了起来。
纪湫愣愣地,被动跟着商皑跑。
她之前从屋子里逃出来,一路上脑子都在飞速转动,为了自己的小命搏一线生机。
可此时此刻,商皑在身边,纪湫没有来地就产生了歇息的念头。
这一歇,脑子无论如何都动不起来了。
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跟着他就可以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纪湫望着商皑的背,他的背很宽阔,背心被汗湿了大片,她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就连脚尖的酸胀刺痛也渐渐被忽略。
失神着,视线慢慢挪下去,看向他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背。
这一瞧,纪湫就吓了一大跳。
商皑白皙的手背血糊糊的,眼下还有鲜血蜿蜒地从他袖口滑下来,凝成一颗颗血珠子往下掉。
纪湫这才感知到自己手心温热粘稠的湿润。
商皑感受到手心的牵扯,脚步顿住,回头看纪湫,见她面色不对劲,“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跑了很远,原先的动静已经没有了。
但仍然不能放松警惕。
纪湫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让商皑一头雾水。
他跑得急,呼吸还没喘匀,抬起手要捧住她的脸,陡然间看见掌中纹路湿红,便捏着手放下,认真地瞧着纪湫,“别不说话,出什么事了?”
纪湫神色显得有些消沉,声音低弱,“你不痛吗?”
商皑略微怔然。
纪湫就站在面前,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低着,如扇的眼睫轻抖,许久都不曾看他。
大概是终于觉察到了她的心情,商皑唇瓣轻轻勾了下,目光温和许多,握住纪湫的手腕,拿衣角把她被血污浊的手三两下擦干净,然后换了自己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指间。
“小伤,不碍事。”
纪湫茫然诧异地抬起眼,商皑已经回过了头。
那只握住她的大掌朝前一带,纪湫猝不及防地往前迈了两步,随着他速度的加快,也来不及在纠结什么,专注地调整起呼吸,跟上他的步伐。
天亮了,第二个白天来临。
但却没有见到海平线升起的那轮红日,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白蒙蒙的海雾。
海浪滔滔,远处朦胧一团,宁静的清晨,只有海鸟和浪涛的声音。
邮轮周围能见度十分低,强探照灯都很难穿透这浓厚的雾气。
整艘邮轮都被大雾侵袭,站在船舷之上,前面三米以外的景象都难以看清。
Helen和缇古巴托的人手和蓝蝎会所有的人勉强势均力敌,如果擒获了蓝蝎会首领孟兰宴,那么他们将会毫无悬念地赢得这场战争。
他们穷追不舍,希望趁孟兰宴还没有完全脱离掌控之前,将他一举拿下。
刚刚,孟兰宴就在Helen眼前逃跑,此刻Helen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把孟兰宴抓回来。
因此她和缇古巴托都不曾留意到海面之上的细微动静。
在这大雾弥漫之中,从海底悄无声息钻出几队人来。
他们借着天气掩盖,不动声色地朝邮轮攀援而上。
Helen和缇古巴托的人追着孟兰宴进入白雾中,却不到半秒,从里面飞了出来,俯身跌置缇古巴托脚前,成了一具尸体。
Helen后一步赶到,从僵硬站定的缇古巴托身后朝前看去。
从侧面吹来一阵海风,把缭绕的雾气化开些,数道伟岸的黑影于模糊中慢慢显形。
为首一人肃然而立,脸部疤痕嶙峋,黑色眼罩。
缇古巴托瞳孔睁大,喜悦之情还未涌上,便见那人枪口抬起,对准了他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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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得到,尼拉死而复生。
更没人会想到,尼拉身为缇古巴托的弟弟,会和孟兰宴里应外合。
此前缇古巴托加上Helen,与蓝蝎会对抗轻而易举。
可尼拉带着大队火力卷土重来,让Helen和缇古巴托一下子就没了胜算。
孟兰宴差不多已经脱困,在七楼露台暂且歇息调整。
除了闵玉和纪湫以外,其余几个高层都在。
Hans中了弹,捂着伤口正有医师在为他进行治疗。
孟兰宴抓了把凌乱的头发,迎着冰冷刺骨的海风,咬着腮肉远眺。
亚伦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朝孟兰宴走过去,“您还好吗?”
亚伦看出了孟兰宴此刻隐忍的怒意,问得十分小心。
孟兰宴骤然回过头来看亚伦,那双碧绿的眼睛像黑夜蛰伏的野兽,瞳仁流转着阴鸷的暗影。
亚伦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却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孟兰宴一声冷漠的讽笑。
他撑着腰,缓慢地跳下露台阶梯,扫视了一圈劫后余生,正忙着处理伤情的疲惫之师。
尤其是他的几个高层,孟兰宴望得尤其专注。
他的目光就像冰冷的毒蛇,看谁一眼,那信子就会卷上谁的后背,把人舔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郁合子和詹妮弗是在这里唯一醒着的人,孟兰宴这幽深的审视和打量,让她们有了不祥的预感。
大概各有各的心虚,此刻没有任何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孟兰宴忽然大笑起来,笑过以后,伸手就往一人脖子捏去。
他的动作狠厉又迅速,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詹妮弗被孟兰宴抵到海边栏杆处。
少女纤细的脖子被男人牢牢钳制在指头间,表情惊恐地抬起眼望他,唇瓣微张,却吐不出一个求饶的字。
郁合子吓得捂住嘴,却没敢上前制止。
露台上的蓝蝎会员们皆是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望着露台边沿。
詹妮弗握着孟兰宴的手,眼泪盈满眼眶,每一寸目光都在向孟兰宴无声地恳求。
孟兰宴无动于衷地眯起眼来,把詹妮弗扔到露台一侧。
詹妮弗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刚抬头,就看见咫尺之遥的枪口。
孟兰宴目光冰冷,像一个毫无感情的地狱修罗,脸上就连嘲讽的笑意也退的一干二净。
“你知道刚刚尼拉告诉我什么吗?他说爆破提前了。这到底是是为什么,请你告诉我好吗!”
孟兰宴咬着牙,缓缓地叙述,听得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
詹妮弗更是颤抖如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