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姐你就是口是心非。”秦玺立在门边,看着紫苏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几身衣服给秦景一一展示,“我可都听苏苏姐说了,人家霍将军说的是‘到府一叙’!啧啧啧,不知道要叙什么还需要特意到府呀?”
“出去出去,少在这碍事!”秦景不由分说把他推出门去,任他在外面嗷嗷大叫。
紫苏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公主你快来看看,要穿哪一套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秦景方才推开了寝殿的门——
上身桃红色的短襦,搭配海棠色的长裙,胸前绣着精细美艳的海棠花,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
宽袖摇曳,风姿绰约,腰间长长的飘带垂直裙边。用印花制成的薄纱罗松垮地披在她两臂之上,隐约透出她平直的肩颈和线条好看的手臂来。
为了搭配这身衣服,紫苏特意为她将头发挽了一个看似随意的低发髻,发髻一边叉着一支白玉凤簪,简单又不失端庄和优雅。
就连脚上那双平头小花履都是紫苏找秀坊做的,粉红色的碎花玲珑娇俏,和这身衣裳浑然一体。
秦玺在小院里等得几乎要睡着,听见开门声立时坐起身来,随即竟发出了惊呼:“啧啧啧,这还是长公主殿下吗?这分明就是仙女下凡啊!”
“没个正形!”秦景嗔道,略带着拘谨在原地转了一圈,“你好好说,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如何?”
秦玺轻轻嗓子,故作深沉:“此女只应天上有,霍大将军好福分啊!”
“好了好了。”秦景知道从他嘴里是听不到什么实话了,这时突然想起什么,忙问紫苏:“我让你去弄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紫苏噗嗤一笑:“公主,要是没准备好,这会你是不是该把我俩都咔嚓了?”说着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着话,秦玺笑嘻嘻地幽幽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匣,就见那木匣呈扁长,上面居然用刀刻出了琴弦样式,完全是一张古琴的翻版。
木匣边还坠着一把小铜锁,可不同于普通锁头,这铜锁的闩子是一根玉笛——看样子正是霍原渊那支的缩小版。
可以看得出这木匣雕工精细,不可谓为不上心。
秦景被这细致的做工惊得合不拢嘴,定定看着眼前的秦玺,说:“这不会就是外面一物难求的尔玉大师的作品吧?”
平时秦玺嘻嘻哈哈的也没个正经时候,谁知听了这话居然倏地就红了脸:“……姐,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秦景笑看着他:“怎么,你还想瞒我不成?你平日里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呢。”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姐姐为你骄傲!”
秦玺的眼圈蓦地就有些发红,他撇过脸说:“哎呀姐,快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要送霍将军什么宝贝啊?”
秦景又回了寝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册线装书,封皮上有两个娟秀的字迹:《秦谱》。
不论秦玺还是紫苏,这都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本线装谱子,不禁感叹出了声:“这也太费心思了吧!”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秦景自言自语,然后小心地把曲谱放进了秦玺做的那个木匣里,严丝合缝,极为合适。
“公主这么用心,霍将军哪里还有不喜欢的道理?”紫苏说,“我看这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吧?”
第61章 麻辣火锅,美酒当歌,英……
霍原渊宅子离皇宫不远, 却是个闹中取静的绝好地方。一路上过来,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可刚一拐上这条街, 就瞬间安静下来。
附近没有商铺,都是些民宅, 过往的人们看起来也都颇为和气。
秦景乘着自己的步辇,离霍原渊的宅子还有些距离, 便掀开了小帘向外张望。
夕阳西斜, 镀着金边的橘色染了整个天边, 显得静谧又令人心安。
远远地,那个人一席白衣站在门边, 像是一尊纤尘不染的白玉塑像,任由暖色的光线将他的五官完整地勾勒出来。
秦景定睛看了片刻, 正在出神间, 结果毫无防备, 对上霍原渊的也扫向了这边的目光。两相望的瞬间, 秦景猝然放下帘子,缩回到步辇之中, 捂住狂跳的胸口, 不得不努力深呼了一口气。
谁知还没等平静,秦景便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穿过步辇直直钻了进来:“殿下发上那对白玉凤簪着实甚美!”
隔着布帘, 秦景却觉被对方一句话撩得眩晕, 慌忙让宫人落了辇:“我走过去便是。”
紫苏仍然跟在她身边, 神情紧张得就像是要送秦景到什么有去无回的地方一样。
“将军久等。”秦景不敢去看对方眼睛,只在低头颔首的瞬间,瞟到了对方放在身前的双手,又是一阵无法自持的心慌意乱。
谁知下一刻, 霍原渊竟缓缓伸过手来,细长的指尖不易察觉地划过秦景鬓边散下的发丝,然后又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面颊。
刚才在梳妆之时,秦景很有心机地让紫苏用霍原渊送来的那支唇脂和自己买来的那支唇脂调了颜色,混合出的是既不明艳又不寡淡的嫣红,此时留在唇上,最是撩人心弦。
两人竟就这么在霍宅门口对望许久,恍若无人,谁都没有出声。
站在一边的紫苏不忍继续留在这里碍眼,于是轻咳一声:“公主,若是没什么需要我的,我临近亥时再过来接您如何?”
“不必劳烦紫苏姑娘。”没等秦景答话,霍原渊便说道,“一会我亲自送殿下回去便是,请姑娘放心。”
紫苏点头:“也好,那就劳烦将军了。”说完又看着秦景,狡黠地一笑,随即就招呼着身后的宫人一齐抬着步辇回宫去了。
“殿下请吧!”霍原渊侧身,让开门口,对秦景说。
宅子里面占地并不算大。按说霍原渊身为禁军大统领,统领整个皇城军队,论及身份品阶,自是完全可以住在比这奢华许多的宅子里的,可他偏偏选了这么一处宅院,将其中布置得清新雅致,处处都能看出主人别具匠心的巧思来。
发觉秦景在四处看着,霍原渊走在身侧搭话:“殿下在看什么?”
“实在有趣。”秦景笑起来,“一个舞刀弄剑的将军,谁能想到私下里喜爱的居然是山水楼阁,花草游鱼。”
“还有礼乐歌舞,抚琴吹笛。”霍原渊也跟着笑起来,“如何,殿下是喜欢呢还是欢喜?”
秦景回头看着他,揶揄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然后就像是顺手一样,把手里的小木匣递了过去,“喏,给你的!”
霍原渊见到东西显得有些意外:“殿下这头一回上门,竟还给我备了礼物?”
“你打开看看便是。”秦景快走两步,又忍不住要回头去看霍原渊的反应。
只见霍原渊唇边带笑,面露珍惜神色,用手轻轻拂过匣子,然后探手小心地抽出了锁头上的玉栓。
拿出那册琴谱之时,霍原渊半晌没了动静,只怔怔地看着它出神。
他轻关上盒子,转而又去看谱子,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像是入了定一般。
秦景退了几步,走回到霍原渊近前,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对方眼里竟有些凛凛的波光,眼圈也跟着泛起潮红。
“怎么?是不喜欢吗?”秦景忙问。
霍原渊微微摇头,少倾,才转而看向秦景:“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吓死我了,看你刚才样子,我还以为……”秦景嘴上说着,其实心里悄没声地,就在间隙里生出娇花来。
“我是没有想到,你竟会为我如此费心。”说罢霍原渊将曲谱放在木匣上,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了秦景的,“可你这是抚琴跳舞的手,答应我,以后再不要做这种傻事情了。”
这本是秦景第一次做线装书,以前甚至没有针线活经验的她实在是笨手笨脚,即使紫苏在旁边处处指点,她还是坚持自己亲力亲为,谁知用锥子订线的时候不小心扎破了好几次手指。
刚才霍原渊打开木匣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琴谱旁的白色棉线上还依稀留着丁点血迹,立马便猜到了七八分。
秦景慌乱地要抽回手,辩解道:“这种事是哪种事,我有何做不得的。”
霍原渊不再说话,而是用一只胳膊环了过来,然后紧紧地揽住了秦景。
下一秒,秦景倒在温暖宽阔的臂弯里,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声,给与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咕噜噜——”
大概因为周围太安静,冷不丁的这一声冒出来,两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哎呀!”秦景倏地直起身,红着面颊,不好意思地去摸自己的肚子。
“走!”霍原渊重新将曲谱放回木匣,很自然地牵过秦景的手,“咱们去看看今天有些什么好吃的!”
应该是霍原渊事先的安排,这时府上的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
两人穿过回廊,又走上一座白石桥,秦景能看到桥下蜿蜒清澈的溪水中,小金鱼在活泼地游来游去。
桥的对岸,院落的中央,绿荫和花丛包绕的地方,置着一张案几,桌上是一只正冒着热气的铜锅。
“火锅!”秦景自从穿书以后就一直没再吃过这个了,但这可是她从前的挚爱,闻着一股股窜上来的热气,不由更是面露欣喜,“居然还是麻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