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任性太无情太混蛋了。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她却非要将他们认作两个人。
云翩翩想要阻止这一切。
但这句话,落在萧长渊的耳朵里,他却以为她不仅不要他,她甚至连她爱过的失忆渊都不想要了。
萧长渊心中有些失落,寒眸变得黯淡而疯狂,他执起手中的白玉凤印,发狠地砸向他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传来,萧长渊眼前一黑,从龙榻上直直地栽到地上,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染血的白玉石凤印从手中滑落。
嘭的一声。
滚落到了金砖上。
云翩翩被萧长渊抱在怀里,跟他一道跌落,但萧长渊在跌进黑暗之前,还不忘伸手护住云翩翩的脑袋,不让她娇贵的脑袋磕在金砖上。
云翩翩的头砸在萧长渊柔软有力的手掌心里,没有感觉到半丝疼痛。
她泪如雨下。
云翩翩哭着去查看萧长渊的状况。
萧长渊头破血流。
那张清冷如玉的俊脸上蜿蜒着一道猩红的血痕,那刺目的红,衬得他的雪肤愈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帝王双目紧闭。
像是毫无声息一样。
云翩翩的心中溢满了绝望。
她抱住他,哭着说道:“萧长渊,你不要吓我,你不可以吓我!”
她担心他把他自己砸死了。
云翩翩正要起身,去殿外喊御医。
一只苍白修长骨节瘦削的大手。
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娘子……”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
云翩翩一愣。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云翩翩僵硬地回头。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眸,怔怔地望向坐起身的萧长渊。
萧长渊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血迹。
那双漆黑幽冷的墨眸里,划过了一丝困惑。
他如同小动物般温驯地望向云翩翩。
“娘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翩翩睁大眼眸。
那晶莹滚烫的泪珠。
无声地从眼眶里滑落。
萧长渊看到云翩翩的眼泪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慌乱地伸出带血的手,手忙脚乱地替云翩翩拭泪。
“娘子,你怎么了?”
男人手忙脚乱得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墨眸里满是慌张。
“娘子为何要哭?”
萧长渊越是给云翩翩擦眼泪,云翩翩眼眶中的眼泪便越多,她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眸,眸光湿润地望向萧长渊,声音轻微发颤:“夫君,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萧长渊一愣,环顾四周。
他突然皱起眉头,望向云翩翩。
“娘子,这里是哪里?”
云翩翩听到他的话。
泪如雨下。
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萧长渊手忙脚乱地哄她:“娘子不要哭了,谁欺负你,我去杀了他……”
听到他语气里的杀意,云翩翩红着眼眶说道:“没有人欺负我。”
萧长渊疑惑了起来:“那娘子为何要哭?”
云翩翩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好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看到了失忆渊所以开心得哭了,还是因为失去了暴君渊所以难过得哭了。她只知道她自己现在很难过,难过得胸口抽疼,心脏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捅了一刀。
萧长渊小心翼翼地将云翩翩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眼睫上的泪珠。
男人的声音低喃轻柔,像是在哄没有得到糖的小朋友开心。
“娘子不要难过了……”
云翩翩听到他温柔克制的声音,伸手用力地抱紧萧长渊,浑身轻颤,将哭得通红的小脸埋在他的怀里。
所以她没有看到。
萧长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那双漆黑幽冷的寒眸里,露出一丝心烦意乱的不悦。
……难道是朕装失忆装得还不够像吗?
……为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还要哭成这个惨样?
……女人真是麻烦。
萧长渊拧着眉头,抱着他眼中麻烦至极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泪。
他无奈地低声诱哄道:“娘子不要哭了,我们去灵虚山看云海瀑布,去叙州吃娘子最爱的梅花酥,只要娘子想要,我都会满足娘子,娘子不要哭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甜的吧?是甜的吧?
快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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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萧长渊抱着怀里这团温热的娇软。
心中满是无可奈何。
虽然他的翩翩又可恶又麻烦,她甚至还不喜欢他,但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得要命。
他想将她牢牢地抱在他的怀里。
让她永远都不要离开他。
但他太过用力的怀抱。
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所以他才会想到这个可耻的办法。
他要假扮失忆时期的他。
放弃尊严,放弃骄傲,放弃一切。
他只想跟他的翩翩重归旧好。
萧长渊从未想过要将失忆的自己唤醒,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失忆时候的他,跟现在的他,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他拥有失忆时期所有的记忆,他对每一个片刻都记忆犹新,他知道该如何扮演他自己。
县城里的大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离魂症会复发,这是萧长渊为了让云翩翩相信他,所以才编造出来的假话,为了让云翩翩不起疑心,所以他故意当着她的面用凤印砸他自己的脑袋,为了让这件事情看起来更加真实,所以萧长渊真的对他自己下了狠手。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弄伤他自己。
萧长渊行事残忍,雷厉风行。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他的仁慈。
那就是云翩翩。
但是,萧长渊不明白,他明明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是要哭成这样?
萧长渊很想像从前那样冰冷地命令她不准哭,但他却担心这么做会令她发现他没有失忆,她如果得知真相,可能会再次从他的身边逃离,于是萧长渊只好收起他身上所有的冰刺,手忙脚乱地去哄云翩翩开心。
他声音低哑,语气卑微得不像话。
“娘子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的心都快给云翩翩哭碎了。
萧长渊拧着眉头想,如果她现在想要天上的月亮,他拼了命都会将月亮给她摘下来。
只要月亮可以止住她的眼泪。
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萧长渊将云翩翩抱在怀里。
向她低头。
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尚未干涸的血液从他精致苍白的下颔滑落,沾湿了云翩翩的青丝。
他抚摸着云翩翩的头发,墨眸微凝,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给云翩翩止哭的主意,于是他厚着脸皮示弱道:“娘子,我脑袋好疼。”
云翩翩听到这话,果然立即止了哭。她慌忙地从他的怀里直起身,用袖子擦干小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眶,忍着哭意道:“我去给夫君找御医……”
说罢,云翩翩站起身向殿外跑去,她推开殿门,对外面的宫人吩咐了几句,再回来时,虽然双目湿红,但她却没有再哭了,她将萧长渊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在龙榻上,转过身要走,萧长渊突然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娘子要去哪里?”
云翩翩眼眶湿红道:“我想收拾一下这里。”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跟萧长渊吵过架。
她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萧长渊现在失忆了。
皇宫里危机四伏,她担心有人会趁机加害萧长渊。
萧长渊皱眉道:“不要走太远。”
云翩翩纤柔地点了点头。
她将染血的凤印用锦帕擦干净,放到锦盒里,然后将锦盒放回御案后面的紫檀木书架上。
皇宫外廷有值班的御医,外廷距离内廷还有些距离,在御医抵达之前,宫人们先将云翩翩吩咐的清水毛巾用金云錾花盥盆送上来,云翩翩屏退左右,宫人对云翩翩很是恭敬,临走时替他们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翩翩执起搭在金云錾花盥盆上的毛巾,沾湿后拧干,小心翼翼地替萧长渊擦脸,清洗伤口,察觉到萧长渊一直盯着她看,云翩翩以为萧长渊是在困惑眼下的情形,于是她忍着泪意解释道:“夫君,这里是皇宫,你是皇帝。”
萧长渊装作怔愣的模样。
“我是皇帝?”
云翩翩眼睫轻颤,捏紧了手中的湿毛巾:“我其实一直在骗夫君……”
御医马上就会过来,云翩翩要在御医赶到之前,向萧长渊解释这一切。
萧长渊清冷如玉的俊脸上,适时地露出困惑的神情。
他装模作样道:“娘子骗了我什么?”
云翩翩看到萧长渊这副纯洁清澈的模样,心中愈加没有勇气将真相说出口,她脸色苍白,睫羽轻颤,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其实不是你的娘子,当时我在溪边醒过来,看到你躺在我的身边,我一时见色起意,就冲动地说下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