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虽然自己想通了,但这奴才却不能轻饶了,不能为主子周全分忧的奴才他要来何用。
“你自下去领罚,若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再跟着爷了。”
听到主子的话,高无庸心中一颤,连连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然后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正院里,许嬷嬷在福晋耳边轻声耳语几句,看福晋皱眉思索,她便静静的侍奉在一旁。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有些想不通,那武氏是爷自个要的人,可为何昨晚却没有临幸?
“嬷嬷,你说爷这是什么意思?”
许嬷嬷小心的看了眼福晋,想起福晋一心为着贝勒爷的心思,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自己的猜测。但主子问话,她到底不敢欺瞒,只好缓声道:“福晋不知道,那武氏今年不过十三岁,而且奴婢听说她至今还未来初潮,所以……”
“所以你觉得爷怜惜武氏,昨晚才没有宠幸她?”乌拉那拉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爷那样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个委屈自己。
但除了这个理由,她确实再也想不到别的。而且她自己就曾得过爷这样的厚待。
她嫁给贝勒爷时才十岁,还是个孩子。那时贝勒爷对她很好,虽然十三岁时她就来了葵水,但贝勒爷还是怕她损耗了身子,一直等到她十五岁及笄才与她圆房。
可她是嫡福晋自然与旁人不同,那武氏不过是个妾氏,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她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起了李氏,那也是个妾氏,身份还没有武氏体面,但爷就是喜欢她,给了她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若她没有弘晖,李氏只怕就要被爷纵得压在她的头上了。
乌拉那拉氏的心慢慢沉下去。李氏无才无德都能被爷如此宠爱纵容,那武氏不光样样比李氏强,而且还有与爷早早见过的情谊,只怕这就是日后的第二个李氏。
许嬷嬷在一旁看着福晋面色惨白,她不由有些担心。“福晋,您别担心,那武氏不过是贝勒爷一时图个新鲜,过两日也就撩开手了。”
“嬷嬷你不必哄我,爷向来是个长情的人。这些年我也看清了,府里来来去去多少人,可最终谁都比不过李氏在爷心里的份量。即便是我这个嫡福晋,在爷心里也只有敬重,没有喜爱。”乌拉那拉氏凄声道。
许嬷嬷听到福晋话语里的心灰意冷,担忧更甚,她尽力安抚道:“福晋,只要您是福晋,这府里就谁都越不过您去。再说您还有大阿哥呢,府里的孩子,爷最看中的就是大阿哥了。”
是啊,她还有弘晖。别人得宠又如何,孩子生得多又如何,别说养不大,就是养大了,也比不过她的弘晖。乌拉那拉氏神思瞬间清明起来,她抓住许嬷嬷的手问道:“弘晖呢,弘晖去哪儿了?”
许嬷嬷见提起大阿哥,福晋果然振作起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忙笑着道:“福晋忘了,大阿哥一向勤勉,这会子正在书房里描红呢。”
乌拉那拉氏一听便想去看看,许嬷嬷忙唤了丫头进来为她重新梳妆。
……
四贝勒府的事情南嘉自是不知道,她忙着准备了几日终于到了进四贝勒府的日子。
八月初三这日,风轻云淡,阳光正好。
西林觉罗氏一边送她出门,一边欣慰的笑道:“我儿有福,听说皇上已经出京去巡幸塞外,往年跟着一起去的四贝勒爷今年却留在了京里……”话语里的未尽之意到底顾及着女儿才要嫁人,并没有说完。
南嘉勾唇笑笑,并未说话,只转身看了看身后她住了三年的院子。今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藕香院里,下人们躬身候在院子里,终于在巳时中一顶小轿从院外被抬了进来,落在正屋门前。福晋身边的许嬷嬷面带喜气的从轿内扶出了个身量娇小的女子。
有胆大的奴才偷偷瞧了一眼,只觉眼前一亮,花开无数,这索卓罗格格容色竟然这般出众。她不由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打点好内务府,被分到了这里。跟着这样的主子,未来可期。
许嬷嬷一见南嘉,心里便咯噔一下,她没有料到一个六品小官家竟能养出这般容色气度绝佳的女子。她心里有些疑惑,这样的女子怎么没在大选时显露出来?
南嘉自然不会在选秀时表现的太过优秀,宫里康熙和太子哪个不比四贝勒有权有势,若她太过显眼,难保不会被留在后宫里。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论许嬷嬷心里如何想,此时她还是小心的扶着南嘉进了屋里。等南嘉在主位上坐了,她才行了一礼,然后道:“福晋说今儿个格格也累了,就不必去请安了,等明儿一早您再去给她奉茶便是。”
南嘉温声笑着道:“福晋的意思,我知道了。嬷嬷替我谢谢福晋的体恤。”
许嬷嬷见这位索卓罗格格如此知礼,笑着点点头才告退出去。
南嘉见许嬷嬷出去,全身便松散了下来,朝一旁的香橼道:“今日起的早,这会儿累的慌,我去床上躺一躺,到了午时你再叫我起来。”
香橼忙笑着道:“格格去歇着吧,奴婢这会子出去认认人。贝勒爷晚上定是要来的,奴婢也着人先准备着。”
南嘉见她想的周全,也就放心的去睡了。
第7章 惊喜
因着圣上出巡塞外带走了朝中六部大部分的官员,因此胤禛这几日一直闲在家中。每日除了处理些闲杂公务,就是教导弘晖念书。
弘晖是嫡子,被他给予了厚望。所以虽才不到五岁,但已经早早开蒙读书了。
乌拉那拉氏见贝勒爷带着弘晖进了屋,忙吩咐丫头们摆饭。
饭毕,她让奶嬷嬷带着弘晖下去歇午觉,然后伺候着胤禛歇在了榻上。
下午时胤禛午睡醒来,她一边侍候着胤禛洗漱,一边笑着道:“今儿个索卓罗格格入府,爷下午不忙便去瞧瞧吧。妾身听说这位格格可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听到福晋的话,胤禛转头瞧了她一眼,然后随意地道:“就听福晋的吧!”
看着贝勒爷带着高无庸出了门,乌拉那拉氏看着西园的方向勾唇冷笑。
是她失算了,原想着让武氏入府与李氏相争,分了李氏的宠,却不曾想那武氏毛丫头一个,至今都没有侍寝。如此这府里依然是李氏一家独大,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
前日里更是借着三阿哥闹肚子的事,在爷跟前哭诉了一场,话里话外都是她这个福晋苛责了庶子。最后终是哄得爷给她在院里置了个小厨房。
许嬷嬷说索卓罗氏极为出挑,倒也正好,让这索卓罗氏先与李氏相争,而她暂避锋芒,再暗中扶持索卓罗氏,定要压下李氏的嚣张气焰才行。等李氏失了爷的宠爱,到时还不是任她处置。
小太监禀报贝勒爷来了时,南嘉正侧卧在榻上背书。她没有想到贝勒爷竟来的这样早,因此急忙从榻上起来穿上了鞋子,又理了理妆发,才急急忙忙的迎了出去。紧赶慢赶,还是在没跨出房门时,就碰到了进来的贝勒爷。
南嘉见到来人,心里一惊,连忙行礼请安:“妾索卓罗氏给贝勒爷请安。”
胤禛这会儿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刚看见这索卓罗氏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眼花了,紧着听到这声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在了脑后但这会儿听来却又极为熟悉的声音时,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看错了。
为何那日在普宁寺见到的女子会是眼前的这个皇上赐给他的索卓罗格格,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了。
此时他只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恍然大悟和失而复得后的酣畅淋漓的惊喜感,他感觉到先前那股子被他刻意忽视的不平之意至此被抚平消散了。
南嘉半蹲着行礼,紧接着并没有听到叫起的声音,她偷偷瞧了一眼,见贝勒爷正定定看着她,她心里一紧忙请罪道:“妾迎迟了,请贝勒爷责罚。”
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传来一声低沉却富有磁性的轻笑:“迎迟了?这是什么罪名?”
南嘉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眼前便伸过来一只大手扶在了她的手臂上,然后轻巧的带着她起身。
她从未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陌生男子,因此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但那手的主人却并不愿意,他转过身与她并排站着,那只手也顺势握住了她的。
胤禛瞧见了南嘉脸上的羞怯,还有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因为受惊而微微泛起水光,再不复那日回眸时的好奇与疏离。
他扫了一眼四周,见有几个大胆的奴才正偷偷瞧着他们这处,心里不虞。他示意高无庸去处理了这几个不守规矩的奴才,然后拉着南嘉进了内室。
南嘉看着坐在榻上翻看她刚刚背过的书的胤禛,脑子里一时有些发懵。这情形可与她之前想像的有些不一样。原本她该穿着漂亮的旗装和花盆底,仪态万千的站在灯下迎了贝勒爷进屋,然后再灯下看美人……
可如今,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幸好她谨慎,虽是才午睡起来,但因着是第一日进府,所以便穿了件绯色斜襟立领绣金纹银杏叶的罩轻容纱旗装。但脚上因为出去的急,只穿了双软底绸鞋。因此刚刚与贝勒爷站在一起时,她便显得格外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