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笑答:“很好的。我阿家非常心疼我,小姑子与我也亲近,如今天天来我院里同我读书习字,我看见她们便想起崔英崔衡他们,自然也欢喜的……”
太夫人哪里不知崔婉不过是报喜不报忧,不由冷哼一声:“你也不用蒙我老太婆,我一眼就看出你们夫妻不对劲,你夫君是不是怪你替嫁?”
崔婉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们好着呢,方才我们两人还下了好大一会儿棋来着,夫君他不过是初来乍到我们府上,有些不自在罢了,祖母您对您亲手养大的孙女也忒没信心了。”
太夫人见崔婉还不高兴起来,还道她不喜欢听自己夫君记挂着自家姐姐,便将信将疑崔婉所言,不再提此事,转而叹了口气,说起崔婉的嫁妆:“你匆匆嫁了人,我早早给你备下的那些嫁妆都没来得及给你……”
崔婉一听,眼眶当即酸了起来,祖母知道她娘偏心,她出嫁她娘是断不会给好东西的,便自幼开始帮她一点点攒着嫁妆,老人家的这份心,叫崔婉如何不感动。
她吸吸鼻子,笑着对老人道:“那祖母更无需操心了,当知道,我拿的可是姐姐那份,那天孙女我一点嫁妆单子,啧,简直发大财了都,祖母手上那些,就给我兄弟姐妹们吧……”
太夫人难得被逗得哈哈大笑:“瞧把你给得意的,既然瞧不上我老太婆手上这点东西,那我就分旁人去……”
姑爷陪二娘子回门,今日的得静院注定静不下来,而二房那边,几个丫鬟回来了,故而也不比得静院少却几分热闹。
碧柔一五一十地将吉府大小事皆报与郑如意和崔玥知晓。
当听闻崔婉把那对双生花收下不还时,郑如意当真阵阵肉痛。
可惜了她在庄子上养了那么多年的一对绝色双生子。
当年,她怕被自己夫君瞧了去,才一直在自己陪嫁的庄子上偷偷养着。
而那对姐妹,更是自幼便日日用各种避子绝育的汤药灌下去,前些日子,她特意请了几个郎中看过,都说是决计生不出娃娃的。
这孪生姐妹花就为了给自己嫡亲宝贝闺女固宠用的。
她郑如意早想开了、看透了。
世间男子皆风流,是个男人就免不了朝三暮四,不可能一辈子尽守着一个过日子。
“唉……”郑如意重重叹了口气。
谁知养了这么久,养得这么好的陪嫁,竟阴差阳错给小女儿得了去。
可崔玥听了却异常高兴:“阿娘,你莫不是糊涂,哪有人往自己女儿房里塞人的,那不都是婆母才干的事么!反正我原来就不想要那俩媵妾,二娘愿意收了去正好。”
郑如意轻轻一戳女儿脑门子,怨她不晓事:“你懂什么!当年,阿娘就是怀你之时,被你祖母往你阿耶那塞了萧姨娘那贱蹄子,才平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楚。后来阿娘也想明白了,男人都免不了三妻六妾的,与其被动的教人往自己夫君房里塞人,倒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好歹这样能确保小妾是自己人,毕竟小妾身契都在手上,好拿捏。而且家里从小养大的婢女,知根知底,又忠心,好叫你在婆家也能多个助力。如今倒好,好处全让你妹妹得了去。”
碧云听到此处,忍不住大胆插嘴道:“奴婢觉得,这也不见得,夫人有所不知,二娘子在姑爷那边日子也不好过,若非吉家的夫人盯着,姑爷本是不打算陪二娘子回来的。而且……而且姑爷因却扇时一看,发现不是我们小娘子,便勃然大怒,至今都未同二娘子圆房,倒宁愿夜夜宿在书房里头。”
碧柔点点头:“没错,在奴婢看来,姑爷委实一颗真心全挂在咱们小娘子身上,所以二娘子才着急,想拿姐妹花去邀宠。”
郑如意听闻自己小女儿在吉家过得不如意,不免有些愧疚,前头还心疼自己给大女儿备的嫁妆还有滕妾,如今却只能认了:那些权当是补偿小女儿的了。
崔玥心里是有些不便为外人道的小窃喜的,毕竟她从小就样样落在崔婉下风,从未在崔婉手上讨着好过,却没想到在一个男子的心上,她却赢得利落,崔玥难免有些奇怪:这吉家大郎是何时喜欢上她的?她想来想去,也就记得在多年前草草见过一次,难不成那时他便对她一见钟情?
崔玥心头得意,可终归与崔婉乃同根姐妹,何况母亲还在场呢。
于是把脸一板,轻斥道:“你们几个,今后不许乱嚼主子舌根知道不,别人要说我房里的丫头没的规矩。二娘子房里的事,更不能出去乱说,当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说着,又对着母亲幽幽叹口气:“妹妹一心帮我,却受了如此委屈,真叫我心难安,这次可算欠她一个大人情了……”
崔府夜宴正当兴头上,崔英闹着要行酒令,哪知在场诸人,除了崔婉,其余皆是个中好手,崔婉连着输了十几轮,一杯杯清酒下肚,没多大会儿,便觉不胜酒力,脑袋连连往下沉,却始终记挂着要收拾准备带去吉家的惯用之物,只好提前离席。
幸而吉顼与自己阿兄聊得投契,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崔婉便放心留下他与家人继续把酒言欢了。
再回到自己住了近十年的地方,许是酒引愁肠,崔婉一时突生万千感慨,却又不知从何道起。
她出嫁匆忙,自己屋里的东西几乎都未曾带走,便唤来翠芜三人打下手,开始细细拾掇起来。
祖母给的七宝璎珞、翡翠骚头、掐丝臂钏……
祖母不苟言笑,处事也从不偏向她,可她却打心底里疼爱她,她屋里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紧着她。
接着看到与崔英惯常一道玩耍的六博、弹棋、叶子戏,还有一副扑克牌,诸多兄弟姐妹,当属她与崔英呆在一块的时间最长,吃喝耍乐,念书习琴,她们日日粘在一起,连南宫县的祸事都是一道惹下的,博州城的险她们同样谁没落下谁。如今她出嫁,很快便也要轮到早已定了亲的崔英了,两姐妹往后处一块的日子终究越来越少……
知她喜欢收集陶俑,阿兄还有弟弟崔平在街上看到有趣的陶俑便会买来送她,如今也攒了半百只,放在后世,大概都能开个小型博物馆了……
如此带着回忆慢慢拾掇着,一直到她打开一只紫檀木长盒,见到裴光庭送她的玉佩和扇子。
蝴蝶玉佩被她当做扇坠挂着,她轻轻拿起那把纸扇,一点点展开,裴光庭作的画题的字一点点地出现在她眼前。
因为时光匆匆,这期间发生太多的事情,样样都让她措手不及,她甚至都来不及伤怀,便已嫁作人妇,嫁了一个想都没想过的人。
如今再看到此物,反倒没有收拾家人给予之物时那般大的触动,只有点淡淡怅然。
造化弄人,也只能概叹一句二人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小娘子,还有这些东西怎么办?”
秋彤一个问题打断了她的心绪:“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崔婉掀开秋彤拿过来的一匣子东西,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原来是武延基送的一些东西,除了第一回 送过来的翠羽簪,武延基后来还时不时给她送一些耳珰、镯子之类的小首饰。
崔婉想了想,指着武延基给的那些东西道:“这些带走吧。”
而裴光庭的那些,就留在这里吧:“这个,拿去和我那些不穿的旧衣裳放一起收着吧。”
不知裴光庭的病如何了,她本该将这些东西交还与他,可她不欲再拿这些旧物去刺激他,过去的,还是都与过去的东西一道埋了吧。
从前的事由不得自己,可好歹如今的夫君也算自己选的吧,崔婉这么安慰自己。
至于武延基送的那些,她是打算找机会还回去的。
夜渐深,崔婉眼看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离了,估摸着吉顼也快回来了,便着紧去浴房沐浴梳洗,再换过寝衣。
崔婉正奋力擦着被水汽打潮的发尾,吉顼进来了。
吉顼一进门,便看到灯下一美人,穿着桃红色的寝衣,身姿绰约,乌云似的长发散着,听见他的脚步,美人回过头,朝他展颜一笑,杏眼儿弯起:“夫君回来了。秋彤玲儿,快点备水。”
吉顼虽被大舅子小舅子灌得头昏脑胀,可脑子到底还是保留着一抹清明,扶了扶额,疑惑道:“今夜我寝于何处?”
崔婉忐忑道:“夫君放心,已安排妥当,夫君先去沐浴更衣,好了之后秋彤自会带你到寝房。”
不多时,吉顼沐浴更衣完毕,一边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边跟着秋彤走。
然后,又来到了崔婉闺房之中,又见到了崔婉。
随着“砰”一声关门的轻响。
纵是他脑子再昏沉,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在崔婉地盘上,他只能耐着性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箭在弦上!
崔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嗫嗫嚅嚅交代:“夫君莫急,是这样的。祖母并不知妾身至今与夫君尚未…那个洞房…,为叫祖母安心,今夜…今夜恐怕要委屈夫君…委屈夫君与我…与我那个同寝…一宿。”
看着吉顼逐渐瞪大的双眼和渐渐难看的脸色,崔婉吓得连忙举起手发誓:“夫君你莫生气,我…我保证…我发誓,发誓绝对不会碰夫君一根手指头!我一定保夫君清白之身,夫…夫君敢不敢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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