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声音脸颊通红，眼神羞怯，低头垂眸不敢看两人。
“黄叶媳妇，”黄大嫂似是见怪不怪，“你五婶想收点白菜，一文一斤，你家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一文一斤？”少妇捂住嘴巴，眼睛也因为惊讶而睁得很大，“怎么会这么高价钱？”
“你三婶想拉扯乡亲们一把，”黄大嫂笑着解释，“你也知道，她以前做了些许浑事，现在悔悟过来，就想弥补弥补，你也不用多想，全村都这个价钱，不是特意便宜哪家。”
“谢谢三婶、五婶，”少妇忙不迭地点头，感激地看着两人，激动地说，“我家还有四十棵白菜，约莫两百斤，我这就给送去五婶家。”
“不用，”姜暖摆摆手，“过会儿我让人过来拿就行。”
说完，姜暖拿出两百个铜板，递给少妇，“这些铜板给你，过会儿称一下重量，多退少补怎么样？”
“不用，”少妇急忙甩开姜暖的手，“搬完白菜再给钱。”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暖，连忙问，“五婶，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姜暖脸色沉了沉，“即使你信不过，你也该相信你三婶，她给我担保。”
“对，我来担保，”黄大嫂立刻接话，“你五婶耍赖，我来给你。”
“那行，”少妇立刻保证，“我这就把白菜摘干净，保证没有一点坏根烂叶。”
达成合意后，两人也没有多呆，寒暄几句去往下家。
路上，姜暖疑惑地问，“大嫂，黄叶媳妇怎么穿男人的衣服？”
“多正常啊，”黄大嫂摇摇头，“这种情况虽然不多，咱们黄家口还是有几家的，爷们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吃喝穿用全都要紧着他们先，咱们女人只能凑合着呗。”
“那也可以把衣服改改呀，”姜暖凝眉，“男人的衣服穿起来到底没那么方便。”
“不能改呀，”黄大嫂叹口气，“你当黄叶媳妇为啥那么晚开门，她在穿衣服呢。”
第78章 加更
黄大嫂叹口气解释，“黄叶的腿掏空了家底，黄叶媳妇的嫁妆都贴了进去不算，棉衣棉裤也拿去换了药汤子，他们家没几身好衣裳的。”
“居然这样，”姜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大嫂，咱们黄家口，这样的人家多么？”
“不算多吧，”黄大嫂想了想开口，“也就两三家，咱们村前面那个码头，汛期到的时候涨水就能用，听说可以到府城，咱们村的爷们可以扛麻袋，比周边村子好过一些。”
“那个码头还没废弃？”姜暖满眼惊奇。
不怪她这样想，而是码头特别简陋。
河里几块大石头搭着几个木柱，只有一臂宽，比独木桥也就强那么一点点。
“当然没有，”黄大嫂微抬下巴，一脸骄傲，“咱们村的这个码头，可帮咱们赚了不少银子呢。你看咱们村的房子，整整齐齐的土坯房，房顶还压了几块瓦，这可不是一般村子能做到的。”
这话，听得姜暖微汗。
若不是亲眼看到黄家口又矮又破的土坯房，只听大嫂这么说，她都以为自己住的是小别墅呢。
什么时候，土坯房都能成了骄傲？
不过，这话，姜暖却不敢说出来的。
“这码头确实功高劳苦啊。”
“那可不，”黄大嫂满脸笑意，“也是祖宗保佑，给咱们找了这么块福地，周围村子可是羡慕的紧，他们也想在码头搬货，咱们的码头为啥让他们占便宜？打了好几次架才没人敢打主意。”
“还打了架？”姜暖感觉很不可思议，“怎么打的？”
“你不是亲眼见过？”黄大嫂疑惑地转过头，“你把这事给忘了？”
“是，是吧，”姜暖摸了摸鼻子，说出自己的理由，“可能给吓忘了。”
“确实挺吓人的，死了好几个呢，”黄大嫂一脸唏嘘，“幸好咱们村的爷们强壮，没有伤亡。”
“还死了人？”姜暖紧了紧喉咙，“大嫂，官府不管？”
“怎么管？”黄大嫂解释，“这种两个村子的斗争，都是靠拳头说话，官府也管不了，官府掺和进来就坏了规矩。”
“这……”姜暖震惊地说不出话。
什么时候官府的威慑力这么低？
“别这那的，”黄大嫂敲了敲姜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官府平常不怎么管咱们的，他们最在意的是赋税徭役，只要这两件事没差错，别的事，他们根本不会插手。”
“为啥？”姜暖呆呆地问，“百姓伤亡总不是什么好事吧，不会影响税收吗？”
“当然不会，”黄大嫂奇怪地看着姜暖，“咱们的赋税是按地数不是按人头，虽然按户服徭役，可一大家子那么多人，不差一两个，影响也不大。”
“原来这样！”姜暖真觉得长见识了。
“别多想，”黄大嫂以为自己的话吓着姜暖，连忙安慰，“咱们村的爷们个顶个的强壮，不会出事，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我知道，”姜暖扯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大嫂，咱们还要去哪？”
第79章 拍马不及
“天快黑了，再去最后一家，”黄大嫂笑着解释，“这次去族长他们家。这是件好事，咱们既然有心惠及乡里，总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姜暖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大嫂，怎么拖到现在才去？”
“不能做的太刻意，”黄大嫂语重心长的教导，“想要不着痕迹地做名声就得沉住气，村里有几个人精，咱们族长就是一个，有些小九九，他一看就明白。”
“居然用迂回之术？”姜暖摸了摸鼻子，“黄家口可真是人才济济。”
“什么迂回之术？”黄大嫂一头雾水，“你们读书人的事，我可不懂。”
你是不懂，你已经这样做了，姜暖心中吐槽，却对黄大嫂更加佩服。
这些人情长短，她真是拍马不及。
看来，还要好好学，姜暖暗暗决定。
黄族长的家，是黄家口最气派的院子。
三进的宅院，青砖灰瓦，只有围墙用了泥巴，大门是两人高的木门，显得非常厚重。
在一众低矮又简陋的土坯房之间，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敲了敲挂在门板上的门环，妯娌俩站门口等待来人。
期间，黄大嫂羡慕地说，“什么时候，咱也能住这么气派的房子就好了。”
“大嫂家的房子也不差呀，”姜暖接话，“一样的青砖灰瓦，就是小了点。”
当然，这话水分有点大。
黄村长住的房子，是黄老爹年轻时盖的，虽然用了砖瓦，却因为银钱有限只盖了五间房。
比起黄族长十来间的大片宅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哪能一样，”黄大嫂摇摇头，“这么大的宅院，不止说明家底厚，还意味着子孙兴旺，哪像咱们家，大山那个媳妇娶了七八年，至今没下一个蛋。”
“大嫂别急，孩子这件事得看缘分，”姜暖说完，试探地问，“有没有去看大夫？”
“看了啊，”黄大嫂眉眼间浮现愁苦，“大夫也说不出什么毛病，我这愁的，头发都白了。”
黄大嫂说着，指着自己两鬓间的白发。
“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来，”姜暖安慰，“大嫂别急，他们俩还年轻，会有孩子的。”
“什么还年轻？”突然，一个中年妇人出声。
两人说的起劲，完全忘记站在别人家门口。
“大嫂，”黄大嫂转头，就看到族长媳妇笑盈盈看着两人，“我们说大山夫妻俩呢，这么些年都没个孩子，愁的我头疼。”
“他们确实年轻，”族长媳妇柔声安抚，“别急，会有的。”
说着，把视线转向姜暖身上，“五弟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可是有什么事？”
“大嫂，”姜暖笑着说出来意，“我想收点白菜，一斤一文，你家有的话可以送我家去，我给现钱。”
“一文钱一斤？”族长媳妇眼眸闪了闪，“行，等家里男人回来我就让他们送，你们进屋歇会儿不？”
“不了，”黄大嫂直接拒绝，“天也不早了，我们不耽误你，先走，嫂子你继续忙。”
第80章 公牛
路上，姜暖偷偷地戳了一下黄大嫂，“大嫂，族长媳妇，看起来挺和善的呀。”
对她也笑眯眯的，感受不到一点排斥和不喜。
“她啊，”黄大嫂摇摇头，“对谁都这样，见人三分笑。”
“原来这样。”姜暖刚弯起的嘴角落了下来。
就知道不该有所奢望！
“放心，你以前没得罪过她，”黄大嫂安慰道，“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如果得罪了她怎么办？”姜暖小心地问，“她会怎么折腾人？”
黄大嫂愣了愣，拍了姜暖一巴掌，“胡说什么呢，乡里乡亲的哪能没点磕磕碰碰，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折疼人。”
黄大嫂说完，食指点着下巴，回想族长媳妇如何对待得罪她的人。
族长媳妇地位特殊，少有人会得罪她。
也不是没有，记得二嫂以前跟她闹过不少矛盾，后来怎么着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