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黄小四非常不服，“又不是我的错，小五胳膊肘往外拐，为什么是我被罚站？”
“谁让你是她亲哥，”姜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黄小四你也是厉害，都敢扔妹妹了，不教训教训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把老娘也扔了。”
“娘，你不讲道理。”黄小四撇了撇嘴，气哼哼站到墙角。
“小五，你四哥已经被我骂了，别哭了。”姜暖说着，笨拙地帮女儿把眼泪擦干净。
小五抽抽鼻子，放轻哭声，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看起来格外委屈。
“娘，赖子哥是好人，对吧？”她执拗地拉住姜暖的袖子，想要一个答案。
在她心里，姜暖特别厉害，知道很多东西，也肯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认真地沉思后，姜暖给出答案，“对小五好的人，无论别人的看法是什么，小五都应该感恩，他之于小五，就是好人。”
这句话很长，小五不太理解，但她听到了好人两个字，立刻破涕为笑。
抱着姜暖地胳膊，软软地笑道，“我就知道赖子哥是好人。”
姜暖的话，小五虽然没听懂，其他人却明白了。
这话让黄老大越发糊涂，“娘，照你来说，赖子又是坏人又是好人？”
“当然不是。”
难得有个教育孩子的机会，姜暖干脆把一大家子叫到厅堂。
“好人是个相对的定义，”姜暖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解释，“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能如此武断，单从旁人的耳语中就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
说着，姜暖把头转向黄小四，“小四，赖子可曾欺负过你？”
“没有，”黄小四摇摇头，“我还用石头砸过他，他也没揍我。”
“那你为何认为他是坏人？因为周围人都说他是坏人？”
“也不全是，”黄小四戳着手指辩解，“他到处偷别人家东西，还爬了钱寡妇家的墙头。”
姜暖点点头，转而问，“娘跟赖子并称黄家口三害，一样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在你看来，娘也是坏人？”
“当然不是，”黄小四连连摇头，“娘怎么可能是坏人？”
“为何不是？”姜暖摊手，“娘的名声，并没有比赖子好多少，也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这话，把黄小四难住了。
不仅黄小四，黄老大几兄弟也凝着眉毛闷头思考。
良久，黄小四红着脸憋出一句话，“娘对我们好。”
“既然这样，”姜暖敲了敲桌子，“对小五好的赖子，为何被你认定为坏人？”
第84章 教导
这话，让黄小四神情一顿。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大家都说赖子是坏人，他也看到赖子做了许多坏事，下意识就认为他是坏人。
仔细想想，赖子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即使自己每次都不理他，见面还是会给自己打招呼。
明明被石头砸的时候很生气，看到自己只是气呼呼的离开。
“娘，”黄小四紧了紧喉咙，迷茫地问，“赖子真是好人？”
“对别人来说，他是坏人，”姜暖柔声开口，“但他对咱们并没有恶意，算不上坏人。”
顿了顿，姜暖开口，“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个相对的定义，或许，对你来说是好人对别人却是坏人。
比如村里的瞎婆婆，对村里哪个人都很好，却经常不给孙女吃饭，你们说，她人是好是坏？”
姜暖的话，让众人纷纷低下头。
这个最简单的例子，却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即使赖子名声不堪，品行不好，他们却没有因其受害。
这个认知，让众人有点无法接受。
“娘，”黄小三最先开口，“咱们一定要承认赖子是好人吗？”
“当然不是，”姜暖摇摇头，“赖子做出盗窃这种事，说明他品性有瑕疵，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一棒子打死，否定他所有的一切。明明接受了他的善意，心里却不屑、鄙夷甚至感觉恶心。
小五做的虽然不全对，懂得感恩这点却值得称赞。”
“娘，”黄小四很纠结，“以后该怎么对赖子哥？”
听到黄小四转变的称呼，姜暖眉头挑了挑。
这小家伙接受能力很强啊。
清了清嗓子，她开口，“不要带有偏见，下意识把他假想成敌人。把他当成普通人，在平日点滴的相处中，感受他是怎么样的人。”
“娘，”黄小四底下头，小声地说，“赖子哥对我，其实挺好的。”
“对我也不错，”黄老大跟着开口，“以前他上山时经常带着我，后来，慢慢疏远了。”
“对我也挺照顾的，”黄小三一脸懊恼，“当初酒楼招工的消息，就是他透出来的。”
即使现在已经回来，黄小三依旧很感激。
走出家门的两年多，他见识了很多，也学到很多。
想到这，他心里极为后悔。
虽然没像小四那样看不起赖子，却也因为他人品问题心生防备，一直躲着人，生怕自己受牵连。
“或许，”姜暖轻声开口，“你们应该对他说声抱歉。”
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儿子和外甥，姜暖轻叹一声，走出厅堂。
好人与坏人的划分，自古都是难题。
世间的事哪能黑白分明，不到盖棺之际，怎么好下定一个人的好坏。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姜老爷子，即使姜暖多次劝说，他依旧固执的在牛棚里搭了地铺。
一旁的姜老太，也有些蠢蠢欲动，想一起睡牛棚。
“亲娘，咱别闹了成不？牛棚有什么好的，”姜暖一脸一脸无奈，“又冷又硬，你老的身子骨，经不起这些寒气。”
第85章 体面
“你不懂，”姜老太横了闺女一眼，“多少人想睡牛棚都睡不到，这可是件特别长脸面的事，信不信，我出去说一句睡牛棚马上就有一群小媳妇儿挣着抢着过来。”
噗！
姜暖真的忍不住了，简直笑喷。
亲娘是认真的？
睡牛棚还能睡出体面？
为啥猪圈没人睡？
“娘，”姜暖忍住笑，努力劝说，“稀罕的是牛，牛棚有啥稀罕，以后赚了钱，闺女给你买一头，你就别跟着凑热闹。”
“你要帮娘买牛？”姜老太欣喜地回过头，“真的？”
“真的，”姜暖认真保证，“给你买母牛，比这头还好。”
闻言，姜老太浑身的喜气止不住往外冒。
须臾，脸顿了顿，有些犹豫，“还是算了，别人知道了又该说嘴，万一惹你公婆不高兴就不好了。”
“没事，我买两头，一家一头，这样就没事了。”
“那得多少银子，”姜老太连连摇头，“有那银子，买地多好，谁也拿不走，这牛要是被偷了，可就打了水漂。”
“不会的，”姜暖安慰，“这牛在官府备了案，过了户就是自己家的，偷了咱们报官。”
“傻，官府有那么好指使，”姜老太冷哼一声，“更何况那些偷牛贼精着呢，杀了偷偷卖肉，照样能赚不少钱。”
亲娘如此认真的反驳，让姜暖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这些？怎么可能！
无非想宽慰老太太而已，偏偏，老太太格外较真，让人头疼。
“不管，”姜暖干脆无赖起来，“反正不许睡牛棚，爹也是，你们两多大年纪心里没数吗？今儿睡一宿明儿就要请大夫。”
“那不成，”姜老爷子一脸不高兴，“地铺我都搭好了，加床被子就能睡。”
“好了也不行，”姜暖强硬地开口，“实在放心不下，我让老大睡这里看着，你们全都回房睡。”
都说越老越小，跟老人家讲道理真是心累。
轻不得重不得，还要让他们听进去，好难。
这要是换了黄小四，啪啪两巴掌打过去，立刻乖乖回房。
“不然，我只睡半夜？”姜老爷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后半夜让小川接我。”
“您就别折腾了，”姜暖无语，“赶紧回房间，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泡泡脚去睡觉。”
姜暖说完，一眨不眨地盯着二老，大有二老不回房就不罢休的感觉。
“老头子，”姜老太拉了拉姜老爷子的衣袖，“算了，咱们还是回房睡吧。”
她能感觉到，继续闹下去，闺女真的会生气。
到时候还要自己反过来哄人，这不是找罪受？
不就是牛棚吗？有啥好睡得，四处漏风又臭烘烘的，还有各种虫子……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毕竟牛棚里，可放着家里最值钱的物件……
幽怨地瞟了瞟姜暖，姜老太与老伴相互扶持，一步三回头的走回房间。
看的姜暖牙疼！
就一个破牛棚，有必要这样难舍难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金山银矿！
老人家的心思，真让人搞不明白。
第86章 夜
等所有事忙完，姜暖抱着小五躺在床上，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
“奇怪，到底忘了什么事？”
沉思片刻依旧想不起，姜暖只好放下，“算了，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