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 (七月闻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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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纪素仪的耐性比之从前稍有长进, 静静看着他化形。
留着咸水的大河蚌落在一块褐色石头上,壳裂开缝,用这样蠢笨的原形与他面对面实在迫不得已。
“阁下收了这威压, 剑也收起来,我这原身有些许金贵, 担心……”
纪素仪单手用剑鞘敲了敲他的壳,淡声问:“你就是岛主?”
“是是是。”
他垂眸, 将这蚌壳撬了开来,道:“都会些什么?若是徒有虚名, 便将你捣碎了喂水鬼。”
河蚌岛主:“!!”
他从业百余年,从未见过这样不讲理的外地人,蚌里水出的多,哗啦啦留到地上, 他缩在壳里, 不得已道:“但凡您所求的,在下都可以帮您实现,只不过要阁下付出同等代价。这一舍一得平衡了, 才不算违背天道, 届时亦可躲避天谴。”
纪素仪嗤笑:“凭什么要我信你?”
河蚌岛主要给这个煞神跪下了, 见他随身佩剑,修为高出自己一大截,应当是从中洲来此的剑修, 于是道:“小的区区一个水妖, 怎敢欺骗剑仙。”
给他安高帽, 随后带着纪素仪来到了陆地上。
从昆虫口器中出来,河蚌岛主边走便道:“剑仙莫要害怕,此处不过是气氛有些阴森, 实则安全的很!”
到时候纪素仪若要杀人,自己往水里一钻,兴许还能留一命。
少年:“闭嘴。”
喋喋不休的河蚌岛主顿时尴尬一笑,那双淡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忽觉得自己不着寸缕,被看的一清二楚。
阴风阵阵,水汽氤氲。
河蚌岛主跟在纪素仪身后,像极了他的狗腿子。他暗暗打量这个少年,只见这人身量颀长,容貌清隽,乍一看与普通剑修毫无区别,但修为之高深,一时半会也猜不出到底是谁。
中洲的人跟物,与之千里迢迢,他是陌生居多。
若真有知晓的,便只有一个纪素仪,那人是盘踞中洲上万年的阳虚派当今掌门。据说他一手流光剑所向披靡。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风姿独秀,举世无双。
便是没有见过他本人,可传闻总是给予人无限幻想。
尽头无路可走,一片汪洋湖泊。
河蚌岛主战战兢兢开口问:“不知剑仙想求什么,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少年一身白衣,远望将要沉入水底的弯月,似在犹豫。
河蚌岛主等的壳也懒得合,水往下直流。
良久,纪素仪道:“封掉她这三年的记忆。”
“啥?”河蚌岛主担心自己听错了听漏了,便再问一声。
纪素仪于是重复一遍,目光深沉,又道:“若是能清除,最好不过。”
他鸦青的眼睫微颤,投下一线阴影落至眼睑,盖住眼中的狠戾。少年手摸着俞秋生的脸,脑海中从她那儿看到的画面再也忘不掉。
一千年前的事情,纪素仪记得不太清楚,如今回味一遍,真实的令人窒息,没有理由刦相信。
根据他自己的推断,自俞秋生伤害同门一事后才会慢慢有从前的记忆。两个人在浮空岛上一年多平安无事,如今在外,将近两年。谨慎起见,这三年中她所拥有的记忆可以完全消除。
毕竟俞秋生如今是他的徒弟,徒弟怎能如此厌恶师父?纪素仪盯着她的睡颜,心里裂开一条缝,缝里爬满虫,露出不堪。
他本是冷硬心肠,竟也患得患失。
天大笑话发生在自己身上,他面色极差,看着河蚌岛主时仿佛在忍耐边缘了。
风起云涌,仿佛要变天。
“剑仙的要求照理说是可以的。”岸边的大河蚌合嘴,有难言之隐。
“还缺什么?”
“要付出同等之代价,日后好避天谴。”
纪素仪点点头:“何种代价,说来听听。”
河蚌岛主叹了叹,斜眼偷看他,声音低低,为难道:“要剑仙的一滴心头血。”
果然,下一秒纪素仪就一脚踩在他的河蚌壳上,一使劲儿,壳都要碎了,吓得他大呼:“这姑娘请容小的仔细看看。”
可少年就不给人,逼得河蚌岛主蹦啊蹦地张望,气喘吁吁。
“千真万确!”他说,“这记忆本就是根植魂魄之中,若要封存或是消除,凶险极了,稍有不慎极可能适得其反。”
“依小的看,剑仙妄图消除这位姑娘的记忆,应当是你们两人之间产生了莫大的伤害或是误会,一旦记忆消除,尚可重新开始,不得不说,这实为重生。”他仗着自己多年经验,将猜测说出。
纪素仪看了他一眼,半跪着将人放下,握住她的一只手,说:“既然如此,届时结果反了过来,你便以死谢罪。”
少年眉眼淡漠,先时还是拒绝的,此时此刻却毫不犹豫将剑身刺入心口附近,动作利索,眉也不皱一下,仿佛刺的不是自己。
这等忍耐,看在河蚌岛主眼里,不似一般人,他壳里水流的更多,忽觉压力大的令蚌难喘气。
“小的也无完全把握。”他战战兢兢道,可被纪素仪死死盯着,快哭出来了。
“尽力而为之。”
剑身上血液流淌,鲜红夺目。
纪素仪候在一旁,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与她相握。
俞秋生的手心汗津津的,也不知做梦梦见了什么,他低头看着这熟悉眉眼,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忘了她。
千回百转,最终这般,当真天意。
时光相隔千年,纪素仪在河蚌岛主消除她的记忆的这段过程中,视野渐渐模糊。那些纷飞而出的光点缠绕着他。
少年时的一幕幕,如历历在目。
河蚌岛主偷看到了一些欺负人的画面,忽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不由道:“小姑娘是要宠爱的,光欺负可不行。咱们无方湖的水妖中,有一妖最受欢迎,妖见妖爱,花见花开。剑仙可知为何?”
“闭嘴。”
纪素仪无暇了解这些,他并非是爱她。
他只是有稍稍的愧疚。
“她是我的,我想怎样便怎样。”少年喃喃道,黑漆漆的眼里水光盈润,屈膝坐在一旁,衣摆铺地。
河蚌岛主手抖了一下:“……”
说不通他,只好专注手头事情。从纪素仪那儿得来的心头血威力巨大,他都险些把持不住,消除记忆的最后淡红血液凝结成一颗朱砂红的珠子,他将其点在俞秋生的耳后。
“这是固魂的,三年之内,勿要被人划破,届时可能会记忆反弹。”河蚌岛主告诫道,整个施法过程中大壳里的咸水已经干涸,他实在渴的厉害,便往水里一扎,咕噜噜大喝特喝。
岸上便只有他与俞秋生。
纪素仪目光深沉而满是探究,指尖摸到她耳后,心头莫名松口气。
……
月牙沉到水底,朝日越出水天一线处,俞秋生在他身后悠悠转醒。
初时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眼里有一抹白,随着视野清晰,才发现那是少年挺拔的脊背,衣袂上带着淡淡檀香味,乌黑的头发被扎在脑后,侧颜俊逸,余光里是她懵懂初醒的样子。
俞秋生心口闷得慌,乍一见这难得一见的景色,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剧痛之下她连滚带爬到水边洗脸,清亮的水珠滚落,她从水面倒影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穿着一身袄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面容几许苍白,眼眶微红,浑然不似一个熬夜追书的学生!
像是个古装剧里的高级炮灰。
俞秋生惊诧的这段时间里水中浮起一个大黑点,忽然哗的一声,一只大黑河蚌张开壳,对她左看右看,满是好奇。
俞秋生咽了口口水,傻乎乎问:“你看什么呢?”
河蚌岛主见她犹如出生,这下安心了,猛地跳上岸,蹦蹦跳跳准备邀功,谁知半路被俞秋生抱住了。
她啊啊叫了几声,冲那少年道:“有妖怪!”
那人闻言扭头望过来,清隽的面容上带着薄薄橘光,一手摁住河蚌张大的嘴,当着俞秋生的面,将河蚌岛主插到土里,而后漠然道:“一只没用的河蚌,不是妖怪,你看错了。”
俞秋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僵住,杏眸圆睁,显然没有见过他这样干净的人。
她摸摸自己的脸,木木道:“我们见过么?”
像极了贾宝玉初见林妹妹的痴呆样。
纪素仪端的是沉稳姿态,说假话面不改色,看她如同失忆的样子,由内而外松口气,难得一笑:“我叫纪素仪。”
俞秋生大骇,捶捶脑袋,难以置信。
并非是当初审判的场面,此时此刻,良辰美景,往后多年,她想起了只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梦,梦里面他是如此之美好,而梦醒了,又是如此之可怖。
令人作呕。
“这是哪里?”
“无方湖。”
俞秋生想不起书中还有这样的剧情,不由向他确认了一些信息,最后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雷击了。
说好的大神竟是如此可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