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哭求大结局/我薅绿茶那些年 (七月闻蝉)
那声音像是太子的声音。
寝宫中,惊醒的皇帝哇的一声吐出黑血,久久难回神,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心跳极快。
“太子呢?”他挣扎着起身。
跟着他的大太监跪地哭道:“太子前一刻薨了!”
宫女在为太子擦拭身体,东宫里死寂,众人扶着老皇帝,那只黑色的猫却在梁架上摇尾,声音愉悦。
不知从何而来,嘴里的小银鱼掉下来,砸在皇帝金冠上。
“这是……报应?”他喃喃道,不过下一秒陡然愤怒起来,下令,“召长平观观主林渡川!”
“要这群道士何用?!妖孽都进了皇城!快把那只猫给朕抓住了!”
胸中的淤血没有咳干净,说话间又感到胸闷气堵。
这一夜皇宫难平静,生辰硬是成了葬礼。帝都四方城门合上,闲杂人等一个也出不去,这叫本来打算游玩一日的俞秋生等三人发愁。
前几天抵制鱼,今天晚上就开始抵制猫。俞秋生难以入眠,买回来的灯摆在床前,她看了许久,终于倦意足了,一下子沉入梦境中。
梦里充斥着檀香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白色被子盖住头,露出几缕头发在外。她蹬着腿,失重感袭来,猛地一抽搐后睁大眼睛。
纪素仪似乎还没有回来,屋里面的柔光继续撞击剑匣,她揉揉脑袋赤脚站了会,凉风习习,吹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俞秋生认命了一般,自己把衣裳拉扯着,梦里面这身紫衣破破烂烂,虽说是有点个性,但穿着这样的出去必然是浑身充满故事。
“师父??”
她喊了几声,院里安静,但剑匣里的柔光动静更大了。
“别着急,我放你透透气。”俞秋生说道。
她把剑匣弄开,柔光几乎要闪瞎她的眼,在屋里飞了一圈后原本还算完整的摆设统统烂成一团糟,衣柜里的衣裳随着柜子到底,哗啦啦掉出来。
从他的外衫到里面的亵衣,清一色的白。
俞秋生跟做了坏事一样,东张西望,趁着他没回来感觉把屋里打扫打扫。
“你这把剑也太皮了。”她不好说柔光,自从有了富贵剑后,俞秋生发现原来这灵剑也跟人一样,说什么它们都听得懂。
纪素仪把它弃之不用,猜都能猜到它有多么不满。
她把花架上的花盆扶正,有把地上擦干净,落地的书籍一一摆放整齐……忙得一头汗,正要累的躺床上休息休息,那院门咔擦一声开了。
纪素仪在走廊里看到她,翻窗进来了,免了那一段路程。
做完早课,他那心情似乎是格外平和,审视了自己的屋子,而后看到了躲在俞秋生背后的柔光。
“你把它放出来了?”
俞秋生点点头。
吵着烦,睡不着觉。
纪素仪冷笑,当着她的面将柔光重新收回去,上了一道锁。
“不听话,就要关起来。关上几十年上百年才好。”少年轻轻说,剑匣随意丢在了床底下。
处理完柔光,现下就到了处置她的时候了。
察觉到纪素仪阴沉沉的目光,俞秋生发誓:“我对你忠心耿耿,方才柔光弄乱了你的屋子,还是我打扫的。我是个有用的人!”
知道他不要废物,俞秋生努力寻找自己的闪光点。
“我还会讲故事、唱歌、跳舞、画画!”
幼师会的她几乎都会,她也会弹钢琴,只是没有钢琴让她发挥。
纪素仪歪头,坐在桌案上,将她打量的仔仔细细。才生不久,这身体终于不再透明,灵智似乎也完整,竟会了讨好他。
他问:“谁教你?”
当然是老师教的。俞秋生怕说出来他也不信,于是挺起胸膛,为自己镀金,信誓旦旦道:“我自学成才。我自学天赋特别高。”
纪素仪不感兴趣,看她呆头呆脑的,哦了声,挥挥手:“滚到你的树上去。”
俞秋生:“???”
她扭头看着那棵云桂树,磨蹭着,被他冷眼一扫,立马跑出去,树干被他修剪过。如今抬头比划了一下,这要爬上去委实有点难度。
俞秋生呼了口气,心里酸涩,爬了几回,可这树干就跟抹了油一样。
还差一点点,硬生生让她滑了下。
纪素仪看她的傻样,隔窗淡淡道:“你的自学天赋就这?”
“爬树这关系到了一个人的体力、树的本身状况。”俞秋生一本正经掩饰自己的不足,“这棵树,太滑了,等会儿。”
她等了很久。树影西斜,日落时分纪素仪还在窗前看书,小院子沉浸在柔和的光芒里,远看他安静又美好。
俞秋生休息够了开始爬,这一回费了老大力气,好不容易坐到了枝干上,纪素仪终于看好书。
他负手,站在檐下 ,看着她晃脚,白皙的脚腕上擦了些伤痕,像雪里的几枝红梅。
她爬上去累脱了,半阖着眼,昏昏欲睡。
纪素仪心里却使坏,故意拍了拍手掌,面无表情朝她道:“下来。”
“你把这些衣裳洗了。”
第43章
俞秋生想骂他, 但敢怒不敢言,在树上待了半天。月上柳梢头,秋虫声微弱, 他看到树上的人默默不语,睁着眼睛发呆。
淡紫色的衣裳裹着纤细的身子,树阴里一动不动,夜里乍一看其实难发现。被树冠遮挡, 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她, 小腿上的衣裤卷了起来, 一双鞋面上染了脏污。
纪素仪手掌握拳,顷刻间就见她掉落,裙摆盖在头上。
出神俞秋生:“……”
她要是不摔个脑震荡出来想必纪素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揉了揉脑袋, 她吸了几口凉气, 面色阴沉,仿佛再来一点火星便能引爆她。
“我又不是你的下人, 给你洗衣服, 你他妈做什么美梦呢?”
以上是俞秋生心里话,但她说出口则是:“我现在是个伤号, 手跟头都受伤了, 那堆衣服用清洁术即可,干净又方便。”
俞秋生打死也不想再给他劳动,如今硬着头皮站在那里,想象自己是一匹北国的雪狼, 一身傲骨,经得起风吹雨打。
而纪素仪自己却捧着茶,屋里温暖的烛火在周围照亮了四方, 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同情,指着后院,声音凉薄:“去后面,洗。”
他没有多少的乐趣,看到俞秋生这倔脾气,纪素仪想给她套上绳子,同自己抓到的狐狸一样。
那双杏眼里有多少不甘心,他就有多少折磨她的法子。
“跟我唱反调?”
俞秋生无动于衷,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花了多大勇气,要是打起来,定然是她单方面被打。没有女主一样的光环,对上没有多少善心的人,她心里给自己打气。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月光清寒,秋风瑟瑟。
纪素仪慢慢走过来,他换了件深衣,发带解开后乌黑的长发及腰,那把剑抵到了她脖子,眨眼功夫发丝飘落。
原本参差不齐的发尾这回平整了。
纪素仪给她修了个丑爆的学生头。
俞秋生:“……”
她脑袋又开始嗡嗡嗡响,他的审美为什么这样独特?
“还要我说几遍?”他低头,指尖碰到了俞秋生的脸蛋,替她擦去一侧的灰尘,俯身在她耳畔道,“我脾气不好跟你说过了,届时若是绑着你,废了手脚怎么办。”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唇瓣几乎要贴着肌肤,若有若无的距离最为危险。
“你是狗么?”俞秋生面无表情看着他,声音低低,手碰到了他的胸膛。
由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她推开纪素仪的同时,这人不动声色往前一顶,俞秋生踉跄着跌倒树根上。
巨大的、隆起的树根上生了苔藓跟地衣,她一屁股坐在上面,纪素仪看她的眼神极其具危险性。
因为,她骂这人是狗。
“再说一遍。”
树影摇动,他面上神情晦暗不明。
俞秋生这时赶紧在心里细数自己还有多少片安眠药。
这一数才发现,还有五片,等会儿她就一口吞下去!长眠不醒。
他要折磨一个熟睡中的人么?但是到时候她睡死了就会什么也不会知道,什么也不会感觉。
“我说!咳咳咳。”俞秋生咳了几下,冲着纪素仪道,“你是狗么?”
她在笑。
纪素仪袖着手,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游移,胆敢这般,应当是有后路。
那她的后路是什么呢?
这边俞秋生见他没有动作了,哼了声,抬起下巴躲到树后面。衣摆飘飞,像是紫色的蝴蝶,翩然而去,飞起来时露出一双又添新伤口的脚腕。
纪素仪似乎没了话,格外沉默,隔着一棵树,最后回到了屋里面。
当夜又下大雨,俞秋生吞了安眠药后一无所知。她浑身都是雨水,青苔从她的指尖,鞋面上开始生长。一夜功夫陆陆续续爬到腰腹,第二天,第一缕阳光降临时,她头上开了一朵野花。碗口大小,却是晶莹剔透,长茎微微弯曲,似乎不能承受那样的重量。
纪素仪练剑时发现的异样,她雨中睡了一夜,那种困倦似乎抵挡了一切,像是一件坚不可摧的盔甲,将人裹在里面以后逃避尘世的万千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