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鸢也暂时放弃了想邪物之事,在彭罗走到陆承见身边后,也过去了。
彭罗问:“道友这是怎么了?”
陆承见摇头:“劳道友挂心了,承见无事。”
说是无事,可陆承见的脸色明显这样难看,别说凤鸢了,便是彭罗,也不信他无事。
彭罗见陆承见不肯说,便直接伸手就要探向他的手腕。
凤鸢落后几步,看见彭罗如此简单粗暴的举动,有些好笑的挑眉,正准备开口调侃两句时,然而她才开了个头,便骤然顿住了音。
凤鸢的声音是戛然而止的,陆承见和凤珩当即便抬起了头,便是后知后觉的彭罗也察觉了不对劲:“怎么了?”
“他来了!”
他来了?
彭罗逡巡了一周,却没见着任何异常。
所以是从哪里来了?
凤珩能感受到所有修士的气息,即便是魔修也不例外,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被捆着的梅揽月和了尘方向。
凤鸢指腹一点,诛邪剑便豁然出了鞘。
寒光四射间,她旋身便飞向了了尘。
也是同一时间,本是空无一人的了尘身后不知何时竟突然多出了一道极为潋滟的红色身影。
凤鸢与那道红色身影同时飞向了尘,那红色身影明显离了尘更近,眼看着那红色身影指尖红芒便要斩断绑着了尘和梅揽月的长绳。
一道冷白的剑光便在同时闪过,干净果决地斩断了那红芒。
红芒与剑光在夜色里碰撞,激起的残影铮然四散,天地间都席卷起凌厉森然的锋芒。
凤鸢与那红色身影同时后退间,秘境里漫山的火红凤凰木花浩浩荡荡飘落在众人发间。
了尘和梅揽月被两道磅礴的力量冲击,当即便口吐鲜血。
那红色身影撩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没用的东西!”
幽幽夜色里,那低沉邪肆的声音尤为清晰。
“凤无尤,竟然是你!”凤鸢眼前尽是飘落的凤凰木花,根本看不清对面之人,但那样特别的声音,她不会听不出来!
沧山魔窟魔主凤无尤?
彭罗和陆承见错愕。
的确是凤无尤。
凤珩虽然也看不清凤无尤的模样,可却已经察觉出来了他身上极为熟悉的气息,一瞬间,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收紧,眼底尽是嗜血的冷寒,可与此同时,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捏紧了手里的灵虚佩。
有凤凰木花坠落在他握着灵虚佩的那只手上,他的手背像是被火红的凤凰木花烫了下,骤然一缩。
凤无尤抬手接住一朵坠落的凤凰木花:“小阿鸢,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是好久没见了,凤魔主!”那次她去沧山魔窟时凤无尤并不在,所以她才能闯得这样轻松,不过她也是特意挑凤无尤不在的时候去的,不然对上凤无尤可没那么轻松。
看来这次是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坠落的凤凰木花飘落在凤无尤一袭华衣间,如繁簇花枝掠过血色,灼灼夭夭,“我可当不起阿鸢你这一声魔主,不过就是下趟山,家里就被人搅得一团乱,连最宝贝的无垢草都丢了,怎么当得起这一声魔主?”
“凤魔主这样哀怨,是想要回无垢草?”
“怎么不想?”凤无尤幽幽反问,如怨如诉,更衬得那张本就妖媚的脸潋滟如葳蕤盛开的三月桃花。
“无垢草在我师尊那里,你既然想要,不如亲自去找我师尊要?”
凤鸢却恍若未见,只似是真诚地道,“师尊向来慈悲为怀,我想你要是说自己要没命了,去找师尊要无垢草救命的话,说不定师尊会看你可怜,把无垢草还给你的!”
她不无恶劣地问,“怎么样?我的主意如何?”
“小阿鸢啊,你这心思可真够歹毒的!竟然让我去找仙尊要无垢草,你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凤无尤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当我真的傻?”
仙尊?
凤夫人让那魔修去找她的师尊要无垢草,那魔修说凤夫人是要他去找仙尊?
那...凤夫人的师尊是......
彭罗和陆承见呼吸一窒。
可谣传里仙尊座下的那位不是个废物吗?
怎么......
旋即,两人便又想起了凤鸢自进入秘境以来的刻意伪装,不由得苦笑一声,到底是世人眼拙。
凤鸢不知陆承见和彭罗在想什么,她只是也如凤无尤一般轻笑一声,“你是不是真的傻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我比不得你的心思歹毒!”
她道,“操纵邪祟引仙门修士跌入秘境,再阴毒地一一杀之,你这样歹毒的杀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凤无尤不置可否:“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你能抢走无垢草、带走那个小东西是你的本事。”
他轻飘飘地看向陆承见身边的凤珩,直到被凤珩冷酷暴戾的眼神剜了一眼,才笑着收回了视线,“他们敌不过我,被我杀了自然也是他们活该,这算什么歹毒?我更歹毒的你可还没见过呢!”
凤无尤没有否认。
凤鸢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这样杀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而且以凤无尤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可以操纵这上元秘境的?
凤无尤看着凤鸢明显冷下去的脸色,更加肆意地笑了起来:“不过若真是要说歹毒,我歹毒,你也歹毒,我们岂不是正好相配?不如你嫁入我沧山魔窟?”
“嫁给你?”
“是啊,嫁给我,你我夫妻二人一起歹毒地为祸人间。”
凤鸢也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怕我要的聘礼你给不起!”
虽然知道凤鸢只是随口一说,但凤珩还是忍不住微微蹙眉,他厌恶凤无尤,也就厌恶凤鸢和他扯上关系,哪怕只是口头上随意一说。
但他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悬在空中的两人,无论他到底是有多厌恶,他现在都没有能力做什么。
何况即便不是凤无尤,也或许会有其他人那样对他,所以与其说他厌恶凤无尤,倒不如说他厌恶人性,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他越发捏紧了手中的灵虚佩。
凤无尤又笑着看了看凤珩,见得他手背青筋都崩起,却还故意开口问:“那不如说说你要什么聘礼,我看看我给不给得起。”
末了,他又含着笑特意看了凤珩一眼,见凤珩明显的浑身绷紧,顿时身心愉悦,舒畅至极。
凤鸢问:“我要什么聘礼?”
“是啊!阿鸢且说出来看看,或许我可以给你呢?那我们不就可以喜结良缘了?”
“你真想知道?”凤鸢复又问道。
“自然!”凤无尤肯定地道,似乎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抱得美人归。
“那好,那我真说了?”
凤无尤极为温柔地道:“阿鸢且说!”
“自然是要你的项上人头!”凤鸢手中的诛邪剑剑光一闪,残花卷地间便掠身而起,飘逸灵巧如与诛邪剑化为一体。
“竟然是要我的项上人头。”凤无尤却是半点不慌,甚至在不无惋惜地叹息,“这可真是给不起了。”
“看来我们二人之间是有缘无份了!”他的语气颇为伤怀,似乎真的为凤鸢无法成为他的妻子而伤心,可出手的动作却狠辣至极,红绸缠上凤鸢的剑光间,手势竟径直扣向凤鸢的咽喉,直接要取凤鸢性命。
凤无尤出手狠辣无情,动作又极快,眼看着那玉白的手便要扣到凤鸢咽喉。
“凤道友小心!”
凤无尤修为极高,彭罗担心凤鸢对付不来,可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凤鸢什么,冒然冲向去也不过是累赘而已。
电光火石间,凤鸢运力便震碎了凤无尤缠绕上来的红绸,血色红绸漫天飘飞,与火红的凤凰木花交织在一起,如世俗界的大婚之仪时飘扬的红绸,然而红绸之下的两人却是各自要取对方的性命。
凤鸢侧头避开迎面而来那只手,错身间竟是径直便扣手就要捏断凤无尤的手腕。
凤无尤疾速翻转手势,堪堪避过凤鸢直逼而来的手与剑光,冷笑一声:“好一个兵不厌诈!”
“怎么比得上魔主直接要取我性命的狠辣?”凤鸢继续逼近。
一时间,两人的身影交缠在夜色深沉的空中。
两人皆着红色,可即便如此,所有人也不难分辨出谁是谁,凤无尤着红衣是妖媚的,凤鸢着红衣却是温和的,却也是清冷的,连她的剑招剑气都如人一般冷寒至极。
彭罗望着打斗的两人,心都被高高提起。
陆承见抱着气息微弱的陆时非,见着两人胜负难分,气息越发不匀。
凤珩也看着两人,他看不出两人的修为,可看样子,两人吃得很紧,胜负是一时难分的。
若是这时候,双方有任何一人分神,只怕都会被另一方重伤,甚至若是恰好那一方出手更重些,被伤的那人当场毙命都有可能。
他捏着灵虚佩的手紧了紧,追着两人身影的目光也更紧,她是设了阵法保护他们的,若是无事,没有邪祟能伤得了他们。
凤鸢正在专心与凤无尤交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凤无尤的修为,似乎近来又高了许多,她现在对付起他来都很是吃力,甚至隐有不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