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陆承见痛声呼喊,掠身而去的动作更快。
凤鸢也是在看见了尘出手时便动手了,可陆时非到底离了尘太近,她探手过去时,了尘已经得手,她以空着的右手接住坠落的陆时非,直接探向他的灵府。
陆时非唇角唇角不住地溢出鲜红的血:“夫人,对不......”
“暂时别说话了。”凤鸢没想到陆时非这时候开口竟然是想跟她道歉,立即便喝止住了他,“你没错,更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了尘是邪物却故意没有说明缘由,你生性纯良,以为我想杀同行的道友,要拦住我,这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没料到他会以这样愚蠢的方式拦她,她以为不会有人会蠢到赌上自己的命去护一个尚且算是陌生、还很是可疑的佛修的。
她渡了不少灵力过去,止住了他身体的疼痛,在见得了尘掠身飞向彭罗和梅揽月时,便收了手,重新拔了剑。
陆承见接住了悬在空中的陆时非,正要探向他的灵府,可却突然闻得一阵清越的铮然声。
他一抬眸,便见凤鸢一剑劈开了尘的同时,竟然也钳制住了梅揽月。
梅揽月被凤鸢钳制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待得对上陆承见的目光时,便止不住地摇头。
她被凤鸢制住了声音,只能无声启唇:“我不知道凤夫人为何要抓我......”
可陆承见看着梅揽月错愕惊惧的模样,探向陆时非的手缓缓蜷缩,却又始终一言不发。
梅揽月的目光便渐渐暗淡了下去,可却还是不住地摇头。
彭罗和了尘交缠在了一起,彭罗震惊了尘竟真是邪物的同时也没手下留情,可毕竟彭罗修为低于了尘,了尘出手又招招狠辣,没有丝毫佛门的慈悲,彭罗便渐渐有落了下风的迹象。
凤鸢抱着凤珩,又钳制着梅揽月,根本不好动手,便要掐诀点在梅揽月身上后去帮彭罗,然而一直安安静静窝在她怀里的小白团子便贴心地道:“师尊不方便的话,就让我和陆公子在一起吧,我会乖乖的,不会乱跑的,陆公子肯定也会照顾我的。”
凤鸢若对付了尘的同时,还要分神照顾他,又要钳制梅揽月,即便是修为高,只怕也要捉襟见肘。
闻言,凤鸢身体一顿,看向小白团子:“不害怕吗?”
对付了尘和梅揽月并不会分|身不暇,但她真正该要对付的,也并不是这两人。
小白团子的目光转向萤光珠:“有光,不怕。”
凤鸢也看到了散落满地的萤光珠,她又回转目光,深深地看了小白团子片刻,见得他虽是自醒来后便不怎么开心,可却一直很是乖巧,便道:“那阿珩一定要答应师父,不可以随意乱走。”
方才凤鸢和凤珩说话时没有刻意遮掩,陆承见自然也是听见了的,他在凤鸢放下凤珩时便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陆承见一向清朗的声音喑哑,手臂也隐隐颤抖,凤鸢看了陆承见和他怀里眼眸半阖的陆时非一眼,思忖片刻,想又渡些灵力给陆时非。
陆承见却拦住了凤鸢:“多谢夫人好意,但还是不必了,时非的伤,我心里清楚。”
他的声音更低哑了些,“夫人还是先对付那邪物吧。”
凤鸢复又看了陆承见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然收回了手:“那我唯有在此先谢过道友对阿珩的照料之恩了。”
她放下小白团子时,见得他竟然又抓着她腰际的灵虚佩,本是有些不虞的心情顿时化作了哭笑不得,这只团子果然是喜欢抓着灵虚佩。
小白团子也在瞬间感觉到了凤鸢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在紧张之下抓了灵虚佩,立即就要羞愧地缩回手,可还没来得及动,便被她抓住了。
凤鸢取下灵虚佩放入小白团子手中,嘱咐道:“若是有危险,便立即唤师祖,知道了吗?”
凤珩手里突然被塞入了灵虚佩,分明是冰凉的,他的掌心却忽然像是被这灵虚佩烙了一下,滚烫炙热,他下意识地就要把灵虚佩还回去。
可凤鸢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道:“听话,若是师父有事,你也可以用灵虚佩唤来师祖救师父!”
强硬地把灵虚佩塞在凤珩手里,又吩咐了两句话之后,也不等凤珩反驳她,便在掐诀设了阵法之后就转身去帮彭罗了。
彭罗修为低于了尘,又不比了尘狠辣,坚持到此刻,已是明显地落了下风,就在了尘一掌便要劈向彭罗心口那一刻,一道白光如雷霆疾发,瞬息之间便将那狠戾的掌风削得干干净净。
了尘被突如其来的剑风逼退,踉跄着后退了好些步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第48章 弃之不用 为什么会弃之不用?
彭罗趁势便径直追击而上, 凤鸢也疾速掠身而去,不过三两招之间便与彭罗一起擒住了了尘。
凤鸢掐诀将了尘与梅揽月绑在一起,顺带一道封了了尘的口。
可即便是这时, 了尘眉目间竟还是平和宁静的, 倒也难怪能骗过那么多人, 若非他突然出手对付陆时非,只怕陆承见他们都还不会相信了尘是邪物。
她一直在想了尘为什么不出手,现在看来分明是想引诱陆时非上当, 他倒是将陆时非的性子摸得透彻。
不过看来此前倒似乎并非是她在多想, 这秘境里的邪物是真的一心要杀陆时非。
为什么呢?
凤鸢一时之间捋不出思绪。
彭罗收剑后, 很是诧异:“道友为何将梅道友也捆起来了?难道她也是邪物吗?”
时至此刻,他已经完全不敢不相信凤鸢, 他此前从未怀疑过心性如此平和的了尘, 没想到他竟然是邪物。
他看了至始至终都满身佛性的了尘一眼,却蓦然想起了他方才出手时的狠辣,不由得满身寒栗。
“是。”
凤鸢轻飘飘一个字, 却像是压垮了陆承见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没有抬头, 更没有对上梅揽月的目光, 只是越发抱紧了怀里的陆时非,不断地渡着灵力过去:“承见可否请教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晓梅......他们都是邪物的?”
凤鸢深深看了在给陆时非源源不断地渡灵力的陆承见一眼:“我其实只大约猜到了了尘可能会是邪物。”
猜到了尘是邪物其实不难,他的举止太过违和。
分明是满身佛性, 可却进入酒楼后就如同事不关己的模样,偏偏又让酒楼中的修士那样忌讳, 纵然这可能是修士们在忌讳须弥寺,但也不由得让她多注意了了尘一分,所以她才会在那时盯着他看了那般久, 而他却又在众人都压抑着性子的酒楼里,和善地对她笑,就更让她觉得异样。
一旦从一开始就起了疑心,接下来的注目里,他身上的疑点就会被加倍地放大。
若说是对经书的印象不深刻,那了尘认错经书很是寻常,可既然了尘是有过目不忘之能,又能对经书倒背如流,那对经书的记忆便是融入骨血里的本能,纵然是心慌意乱,也绝不可能不记得的,何况她还反复问了他那么多次,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记错了,何况他从进入秘境后便一直很平静,又怎么可能是所谓的心慌意乱?
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固然这也不能成为了尘就是邪物的铁证,她最初也只是怀疑了尘这个人,却不敢一口咬定,毕竟了尘似乎也没有任何出手伤人的意思,所以她便一直没对付了尘,一来是想留着了尘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二来则是想确定他的身份,以免误伤了好人。
她将自己的猜测言简意赅地道来,又道,“最后我确定他们是邪物,其实是因为手里的这把剑。”
“这把剑?”彭罗看向凤鸢手中那把剑,那剑的确极为漂亮,剑体通直,微白的光亮之下,极薄的剑身之间寒光茫茫,竟还隐隐透出繁复古朴的纹路,即便只是安静地被人握在手中,却也锋利如雷霆万钧。
“我在用它唤醒你们时,它认出了梅揽月和了尘的身份。”
这世间很多灵剑有诸多其他本领,有些灵剑的确可以辨别邪物,陆承见和彭罗也是知道的,见凤鸢明显不愿多说,他们也就没再问下去,更没有追问凤鸢最初为何不用这把剑。
倒是凤珩,仔仔细细地望了那把剑许久。
他在想,一向懒到不能再懒的她为何最初不用这把剑,便是不谈一开始就用这把剑陆时非和其他修士是不是就不用出事,哪怕就是说这把剑可以节省她许多力气,懒散的她也不该弃之不用才是。
可偏偏,她就是选择了弃之不用。
彭罗别开视线间,见得陆承见始终一动不动地抱着陆时非,这才想起自己适才因为对付了尘,竟是忘了陆时非被了尘重伤了。
想起了尘那一掌,他本是想过去的步伐,蓦然间止住了。
彭罗性子虽然直来直去了些,但也并非真的就是蠢到不知世事,陆承见这般模样,他无论是劝慰还是说别的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何况他现在明显也不愿有人打扰。
思忖片刻,他便问凤鸢:“现在已经捉了邪物,不知道友对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可有主意?”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