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可真够诛心啊。
赵年年朝赵末末看去,却见她也看着自己,笑容很是自信:“我妈才不会把我们卖了,倒是她们几个看着像是会卖女儿的。”
“说的太对了。”赵年年很是欣慰。看来这老赵家虽穷,可对儿女的爱是真真切切的。
那三人还在说些有的没的,赵年年本来还想反驳几句,注意力却被前方河滩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在割猪草的半大小孩陆陆续续离开后,赵年年将竹篓里的猪草全部倒出,很大声地吩咐赵末末:“末末,把这些猪草装进你的竹篓里,你嫂子要去河边装点沙土,回家种菜用。”
这话赵年年是故意说给那三人听的,果然,听见她的话,那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拿河沙种菜?这赵家媳妇原来是个傻的,怪不得彩礼要得那么少,哈哈,王青梅也是个傻子,挑来挑去居然挑了个只长了副好皮囊的傻媳妇。
赵年年也没等赵末末回答,就抱着竹篓直奔河边。
她没看错,那河滩上的就是河蚌,个头比末末的手掌略小一些。
这里是河流上游,再往上就是大山,河水是从山里那个黑咕隆咚的山洞里流出来的。这么大的河蚌,如果是在她所在位置的河底,早应该被摸光了吧。她猜这河蚌应该是被水从那山洞里冲出来的。
赵年年蹲在河滩边上,背对着那三个嘴碎的,装作往竹篓里装沙土,实则一个一个往竹篓里捡河蚌。
被河边的大树枝拦截的河蚌共有六个,赵年年往那枯木下摸去,又捡了五个。
她往竹篓里弄了些沙土,抱起竹篓时,沙土从竹篓的缝隙里一点点往外冒,做样子给那三个看,不让她们发现这里有宝贝。
赵年年往上走去,几步开外,河滩就到了尽头,前面河边长满了灌木,而那灌木旁河水,光看颜色就知道很深。
在河滩尽头河水冲刷出的小凹槽里,赵年年又摸到了七个大河蚌,她不动声色地将河蚌全部装进竹篓里,背起竹篓往回走。
那边赵末末已经将赵年年倒出来的猪草腾出一部分到竹篓里,剩下的那些,她找了跟草绳捆住。
赵年年走过去,抱起她的竹篓:“末末,走,我们回家。”
赵末末跟在她身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嫂嫂挖河沙种什么菜,院子里的菜地每年都是种萝卜的,萝卜可以腌成萝卜干,可以吃好久。可种萝卜不需要河沙呀。
带着满腔疑惑,赵末末跟着赵年年进了家门。
赵年年将竹篓往厨房屋檐下一放,然后进屋拿来了那个大大的洗菜盆,一出来就看到赵末末扒着竹篓往里看,眼睛亮晶晶的:“嫂嫂,这是什么呀?”
“这是河蚌。”赵年年蹲在她旁边,伸手进竹篓里,把河蚌取出。
“这是河蚌吗?好大啊,我见过的河蚌只有这么大。”赵末末用手比出一颗鸡蛋的大小,“好几年前,哥哥在河里捞的,我还记得那味道,可鲜美了,我喝了好几碗汤,喝得肚子圆滚滚的。”
赵年年笑眯眯:“今晚我们末末又有河蚌吃了,开心吗?”
“嗯,开心。”赵末末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又憨又可爱。
“知道嫂嫂为什么要说去挖河沙吗?”赵年年问她。
赵末末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笑了:“嫂嫂是故意说给那三个坏心肠的大娘听的吗?”
“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不然她们可就要过来跟嫂嫂抢河蚌了。”赵年年也笑了,这孩子真聪明。她跟末末说这些,就是希望这孩子长点心眼,不要太实诚,尤其是对坏人,你却是实诚越是被欺负。
河蚌装了满满一盆,赵年年往里加了水,端到厨房里放着。
出了厨房,她抱起那捆猪草,去正屋屋檐底下坐着剁猪草。
赵末末虽然很喜欢那盆河蚌,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可看赵年年要去剁猪草,也跟着出来,拿了把已经钝了的砍刀在旁边帮忙。
剁完猪草又跟着赵年年回厨房,将猪草煮上。喂完猪,开始准备午餐。
这河蚌赵年年不会处理,还得等赵艺伟回来把蚌壳撬开,把肉取出处理干净,得晚上才能吃上。
家里可真是什么菜都没有,小鱼干昨天就吃没了,只剩下腌萝卜,还有半颗大白菜。赵年年将腌萝卜切块,用油炒了炒,出锅后锅里的余油拿来炒大白菜。饶是这样,还是用去了不少猪油,家里人平日做菜都用不了这么多。
哎,没进项之前还是先省省吧,不然她这么“奢侈”,公公婆婆非得心肌梗不可。
饭菜刚出锅,赵艺伟就和赵水生从外面回来了。
田里现在还没什么杂草,赵艺伟去田间没个把小时就把田里刚冒头的草给拔了,从田间回来直接去村里起新房的人家帮忙去了。赵水生也在,他做不了太重的活,但能帮一点是一点,回头家里起新房,人家也会来帮忙。
赵艺伟进门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他洗完手进厨房来,一眼就瞧见了地上那盆河蚌,惊道:“哪里来这么大的河蚌?”
“嫂嫂从河里捡的。”赵末末一脸的骄傲。
赵艺伟抬手揉揉妹妹的头,这才看向妻子:“这河里的河蚌三年前被捞得几乎绝了迹,这几年就没听说有人从河里捞到过像样的河蚌,你是怎么捡到的?”
“运气好,在河滩上捡的。”赵年年倒了一碗水递给他,又让赵末末端一碗水出去给赵水生,这才跟赵艺伟说,“我猜这河蚌是那山洞里长的,最近下了点雨,河蚌就被一起从山洞里冲了出来。”
“和我想的一样,我也认为这山洞里有蚌,不过那山洞又黑又深,也没人敢进去。”赵艺伟道。
“那河底下应该还有河蚌,回头你找上刘婶家的兄弟,找个没人的时间去这河里摸一摸。不过那山洞里有蚌的事千万别提,就当做不知道。”赵年年叮嘱道,“这万一有人听了去,觉得那蚌里有珠子,起了贪念一定要洞里去,出了人命,你这无意间透露洞里有蚌的人,也会被记恨上。”
“嗯,老婆说得对,我都听老婆的。”赵艺伟说着抓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花样真多,哪里学来的?”赵年年越来越觉得,他其实懂很多,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明明在这样的小山村里也看不到这样的亲昵。
“梦里学的。”赵艺伟又是一笑。
又是梦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梦?
第9章 天堑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那两道油水颇足的菜端上桌之后,赵水生愣了愣,不过想到儿媳妇弄回来的那一大盆河蚌,心里倒也平衡了些。
哎,还是怪这家里太穷了,不然顿顿都吃这样“油汪汪”的菜。
别说,儿媳妇炒的菜真好吃,赵水生想着给外出挣钱的老婆女儿们留点,可又忍不住多夹了几块。
家里人已经养成午休的习惯,饭后就都回屋去睡了。
赵艺伟帮她洗好碗,两人这才进屋休息。
昨晚赵年年就跟赵艺伟说好了,让他带她进山,所以赵艺伟将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
午休醒来后,赵年年和他一人背着一个竹篓,沿着自家不远处的那条小路往山上去。
从小路进山路不太好走,绕的远了些,可总比走村中那条路好,不引人注目。
赵年年往裤兜里揣了一颗石子,将那水滴形石头拿在手上,一下一下地往那兜中的石头上敲。
进了山,赵艺伟要带她往左边林子去,小先知却告诉她往右走,往右走有宝贝。
“右边这片林子没东西的。”赵艺伟以过来人的经验道。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上山被踩出来的这条小路往右去的林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物产,再往前走出一百米就是一道跨越不过去的天堑,那天堑四周长满茂密的杂草灌木,往下瞧去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底下的情况,村里人都怀疑,那下面是万丈深渊。
“我想去看看。”赵年年道。
赵艺伟见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想着带她去转转而无妨。
右手边的林子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走出十多米开外连棵野菜都没有看到,更别说野鸡、兔子等小动物。
按理说两边林子也没有什么屏障隔开,怎么会一边物资丰富一边物资匮乏?难道是土壤的问题?
可赵年年仔细瞧了那土壤,以她从她爸那里学到的知识,还是可以分辨出,这片林子里的土壤挖回家种菜也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因为磁场?
这赵年年就没法求证了。
总之,这片林子真是有些邪门。要不是小先知一直要她往前走,她怕是走到这就要原路折返,往另一边的林子去了。
在小先知的带领下,赵年年一直走到百来米开外的天堑边上。
“前面就过不去了,这里是天沟,也不知道多深,石头扔下去都没有回音的。”赵艺伟拉住她的手。
这天堑边植物茂盛,根系深深扎在土里,土层应该是结实的,但他仍是怕有什么变故。
赵年年站在边上往下看去,底下雾蒙蒙的一片,还有一股森冷之气不住往上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