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梅闻言脸色沉了沉:“就算你是我好姐妹,你这么说我儿媳我也不爱听。”
“我这不是替你们急嘛,你不知道,你们赵家这一中午都成了全村的笑柄了。”
“笑就笑吧,别人的嘴我可管不着。我们秀秀就是看到个新方法想试一试,又不是要害我们,就算方法不对,顶多也就损失一点儿粮食。可这地要是种好了,我们家就能有更好的收成。我们家太穷了,我儿媳妇也是希望家里能越过越好。”王青梅越说越伤感。
刘红也知道自己这老姐妹不容易,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赵年年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后各种嚼舌根,干了一天活,身上都是泥啊汗的,她只想快些回去好好洗个澡。
农忙之后,发家致富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她也得好好再想想。
那个健忘的小先知,她还是不要寄托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回到家,照例是先洗手上桌吃饭。
末末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还挺能干,不仅要剁猪草,照顾家里的那头宝贝猪,还要给家里下地干活的大人准备晚饭。
太乖了这孩子,真招人疼!
赵艺伟摆好桌子,几个人帮忙将饭菜端上桌,一家人围坐一桌享用晚餐,其乐融融的。
赵年年表面笑嘻嘻,心里苦哈哈。野菜粥她还能咽的下去,可那盘放了两天的鸡鸭肉,她实在难以下咽。
再吃一顿她就要疯了!
好在就剩桌上这些,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吃新鲜的菜式了欧耶。
也就这么安慰安慰自己,自己娘家的条件相对好些,还不是隔几天桌上才见荤腥。以夫家的条件,八成是一周才能见一次荤腥了。
赵年年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年代的认知有没有偏差,她逛怀古论坛时,在同一世纪其他年代的对比下,没觉得九零年代有这么穷困,这真的是她身处的那个时空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十里乡的位置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犄角旮旯之地,出村连一条好路都没有。如此偏远的地方,生活水平比同时代的其他地方要贫穷落后也不足为奇。
在哪个世纪都一样,繁华之外,总有一些身处繁华的人无法想象的生活。
赵年年吃了个七分饱,吃完饭休息片刻,就让赵艺伟给她提水到澡房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一桶水自然是不够的,她洗一次澡统共让赵艺伟帮她打了三次水。
知道这样很折腾他,可是没有办法啊,家里其他人都习惯在井边的高台上浇个通透,然后再到这澡房里洗,可她不习惯。
现在就先辛苦辛苦他吧,以后她会让他过上好日子的!
洗完澡,赵年年回屋,从皮包里翻出结婚时娘家随的礼金。
结婚时赵家这边给的彩礼是500元。十里村的人家结婚时给女方的礼金在600到1000元之间,可赵家太穷,500块的存款几乎要把整个赵家掏空,秀秀家要是再坚持,恐怕这婚就结不成了。
秀秀出嫁时,家里人给她打了这梳妆桌和两把椅子,几床铺盖陪嫁,还有200元的压箱底钱,出嫁那天,七大姑八大姨的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两块的。
这200多块钱,就是她赵年年带领这一家子人走上人生巅峰的本钱,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用。
赵年年将钱塞进皮包,将皮包重又塞进柜子里锁上,这才找小先知聊聊。
小先知这回总算说了点有用的:“今年地里会有好收成噢,还有——”
“还有?”赵年年本来兴致索然,闻言竖起了耳朵,期待不已。
“还有山里有宝贝哦。”小先知说道。
原本赵年年就想好了,种完晚稻之后就去十里村附近转转,不管是山里河里她都要仔细找找看有没有宝贝。家里物资匮乏,这山里河里说不定有什么只有她这个有后世知识储备的未来人才能发现的宝贝,就算弄不来值钱的宝贝,弄一点儿吃的回来改善家里的伙食也好啊。这会儿听小先知说山里有宝贝,就更坚定了赵年年进山的想法。
迫不及待了!
赵年年摩拳擦掌之时,赵艺伟洗完澡从屋外进来。他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沾着水,湿哒哒的。他拿着那条印着“囍”字的毛巾,站在一旁擦头发,不一会儿就擦得半干。
将毛巾挂好后,他走到她面前,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往床上放。
赵年年脊背僵直:“等、等一下。”
第8章 河蚌 哪家不都比赵家有钱……
赵年年赶忙用意识同小先知对话:“不许偷窥我的想法。”
从虚空处远远传来孔老夫子的十二字箴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赵年年:“……”
自动屏蔽的意思?
她这才放心,抬手搂住上方赵艺伟的脖子,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
其实赵年年渐渐感觉到,在某个瞬间,她会有自己是赵秀秀意识,只是因为属于赵年年的意识更强烈,所以总是让她忽略掉她是赵秀秀这个事实。
木板床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过这床不中看却很中用,很能经得住折腾,随着他的动作吱吱呀呀的叫,却一直稳如泰山。
赵年年虽然是个黄花大闺女,但某方面的知识储备却是丰富得很,相比较之下,赵艺伟就太纯情了。在她时不时的引导之下,床笫之事有了一个很美妙的开端。
第二天,当了三天新媳妇的赵年年终于起了个大早。赵艺伟很难得的还在火锅床上睡着,她学着他的样子,将窗户打开,让室内空气流通。
出门洗漱再进屋,才见他从床上爬起。赵年年坐在椅子上擦脸,他忽然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下床穿衣,洗漱去了。
赵年年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好,出了房门,直奔厨房,在赵慧慧淘米时,她生火烧水,烧好的水倒进一个铁皮水壶里,下地时喝。
干活的人多就显得活少,赵年年这边把水倒满两个铁皮壶,赵慧慧就往锅中加水,放入淘好的米,转身又去切萝卜干,而赵末末那小布丁也抢在她前头把碗筷洗了。
她出了厨房,去看赵艺伟劈柴,看他一下一下大出力气,赵年年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不累。”赵艺伟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劈完最后一根柴,将斧头放下。
赵年年过去帮他捡柴火,他趁人不备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赵年年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
赵艺伟笑得神秘:“我在梦里学到的,让你开心的方式。”
“什么梦还能学到这些?”赵年年确实很喜欢这种肌肤之亲,听他说是梦里学的,哪里会信,觉得他是经过昨晚的事后开窍了。
“好梦。”赵艺伟刚想腾出手捏她的脸颊,就看到他妈从外面回来,手立刻缩了回去。
吃完早饭,一家人除了老幺都下地去了。
六亩的田地,不到一周就种完了。
种完地的第二天,王青梅带着赵慧慧和赵敏敏,天没亮就和村里的农妇一起,坐牛车出村外找活干。
一里村至五里村这一片的人家农田多,每年这个时候都需要请人插秧。牛车沿路驶去,在本村里找不到人插秧的富户就等在田间路边,看到牛车过来,从车上点几个人,带到田里干活,中午管一餐饭,下午干完活,结算当日1.5元的工钱。
牛车拉着一车人来,会负责将这一车人送回,按路程收0.3-0.6元不等的交通费。
赵年年怕水蛭怕得要死,这工王青梅没法带她一起去,就将扯猪草煮猪食的事交给了她。
早上家里只有四个人,吃完早饭,赵艺伟要去田里拔草,赵末末带赵年年去河滩边割猪草。
河滩边的猪草长得很肥,前来割猪草的都是一些半大的小孩,只有赵年年一个成年人混迹其间,而且割猪草的动作极为悠闲。
河滩不远处有三个妇人在放牛,在十里村,家里有牛的都是生活条件不错的,而这三个,有两个家里是住的瓦房,一个家里是住的油布房。虽然不是村里顶富的,可家里的条件,也是赵家万万比不上。
这三人就是之前坐在田间嚼赵年年舌根,说话很难听的那几个,一个是孙家大娘,一个是李家大娘,一个是张家大娘。
三个嘴碎的人原本坐在一起聊别人家的闲事,看到赵年年在一旁不紧不慢割猪草,难听话一句一句往外冒,也不怕赵年年听见。
李家大娘:“你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就是因为懒,彩礼才要的那么少。”
孙家大娘:“家里娶了这么个懒婆娘,赵家怕是翻不了身咯。”
张家大娘:“怎么翻不了,把几个女儿一卖,钱就到手了。”
李家大娘:“赵家也就老大出挑,那几个女娃娃都柴火棍似的,一看就不好生养,哪家有钱的看得上她们。”
张家大娘:“哪家不都比赵家有钱?”
三人捂着肚子笑开了。
那些难听话断断续续传进赵年年的耳朵里。被人说是懒婆娘,她还能笑得出来,倒是听见那张家大娘说卖女儿时,笑容顿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