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如果这内里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钟六小姐在等着衣衫,那一切便说的通了。六小姐被五小姐救下,只是衣衫不整无法出行,于是五小姐回去帮她取了衣裳,这才造成了玲儿看到的,二公子和五小姐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钟紫茜已然白了脸色,眼中噙了泪水,摇晃着身形仿若不堪风暴的纤弱花朵一般,委屈着道:“刑婆婆,我知你向来和瑜姐姐要好,在徐城时便帮着她出头,可如今……你我素无仇怨,你便是再向着她,也不能捏造事实来冤枉于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仿佛委屈到了极点,低着头落下泪来,伸手轻轻试了试,抽抽嗒嗒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刑婆子并不为所动,道:“钟六小姐,我刑婆子与两位小姐均是在徐城时同处过几日,与任何人都无恩情仇怨可言,上述所言只是我自己看到的事实而已。小姐若是清白,面对事实自然坦荡,如若不然,无论是玲儿也好我也好,都不会枉顾真相改言虚假之辞。”
钟紫茜泪水一滴滴的落下,抽了抽鼻子,柔柔弱弱的道:“我要你们说的就是实话啊,你们为何一个两个的都要诬陷于我,若是茜儿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几位,我愿意向你们赔不是,可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呢?”
钟瑜冷漠的看着她不值钱的泪水,直视着她道:“她们也好,我也好,若是真的想害你,大可不必说什么见到我的证词,毕竟这流言本也与我无关,她们只需要说确实见到了你和肖二公子在一处,便可以坐实了此事,为何要大费周章供出我来,再供出你意欲收买加害之事?”
钟紫茜摇着头,一副有苦不能言的模样,碎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瑜姐姐,我也想问你,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令我不仅名声尽毁,还要再加一条恩将仇报,陷害姐妹的罪名?”
钟瑜冷笑,行至婢女玲儿面前,道:“钟紫茜口口声声说是被陷害,我想问你,你之前说收了她的财物,那东西你可有带来?”
玲儿点点头,从怀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缓缓解开了,内里是一条金黄的项链,底下的坠子也是纯金制成的,做成了蝴蝶的样式,上面还镶着两颗红色的宝石。
钟紫茜脸色苍白的看着钟瑜接过了东西,便要去呈给钟将军和肖夫人,连忙走过去拦了她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若是有心陷害,自然要盗了我的东西去做伪证。”
“是不是伪证,怕不是你自己来判断的。”钟瑜边说边一把推开了她,行到钟将军面前,将手里的物件呈了上去。
那金饰,正是肖夫人来退婚时,钟将军答应了王夫人给其他女儿一人一件的那些,当时几个女儿中除了得了肖夫人首饰的钟瑜,其余人手中都有。
钟将军只觉心痛难忍,为何他的孩子们一个两个都要这样,钟紫蕾的事已经让他屡次失望,如今又出了这般败坏门风的事,只怕他以后在同僚中要成为个教子无方的笑柄了。
钟紫茜打量着父亲脸上浓重的失望,几步扑在他膝边,眼中含着雾水,抬头白着一张脸,眼中尽是脆弱,颤声道:“父亲……女儿是自小长在您身边的,我的性情如何您最是了解,我怎会有这样的心机去计算这么多?何况我一向知晓自己不甚优秀,一直忍让谦逊,从来没去争过什么,如今又怎会害我唯一同母的姐姐?”
有一瞬间钟将军有些动容,这个庶出的小女儿在这十多年间给他的印象都是乖巧顺从,什么事都是谦让着他人,这样的她怎么会去害别人呢?
钟将军正想伸手去摸摸这可怜孩子的头,门外便缓步走进一个人来,那人似乎是脚下不好使力,走的极慢,好一会儿才进了厅中,不甚甘愿的一揖道:“母亲。”
肖宛超对这个嫡母满心的不喜,只是他和钟紫茜的事若是传到祖母耳中,又要惹得她老人家生气了,如今嫡母愿意出面平息此事,他自然要敬她三分颜面。
肖夫人嗯了一声,凛着面色,威严的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给我跪下!”
肖宛超一时不肯,垂着头僵了一会儿,可毕竟是自己惹下的祸事,也怕再闹大,终究还是缓缓的跪下了。
肖夫人于是将前面的事简述了,道:“超儿,你来说,究竟事实如何?”
肖宛超听完眼神一溜,小声道:“都不是事实,我……和钟家两姐妹什么都没有。”
钟紫茜直起上身,急着朝他道:“你之前不是还来求娶瑜姐姐的吗?有什么不能认的,若是你认下,肖夫人和我父亲都在,他们便会做主帮你把瑜姐姐娶进来了啊。”
肖宛超听完一脸骇然,道:“你、你别瞎说啊……”
第76章 今日之耻,我一定要你用……
钟瑜走至他面前, 平和的道:“你不用听别人如何说,今日之事,有刑婆婆和玲儿的证词, 你想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你意欲强迫茜妹妹却为我所阻, 还是你当真和我有什么私人的干系,你想好了再说,毕竟现下这么多人在, 此事若传了出去, 可能不只肖府和钟府, 便是连京中贵族,甚至世子,都有可能听到, 影响甚广。你想明白了,说清楚了, 才不要给你自己找麻烦。”
一段话说的极慢,还暗暗加重了世子二字, 肖宛超越听越慌,不过沉思一瞬,便满脸惊恐的大声道:“母亲,钟将军,是钟紫茜在房里把我当成了世子,意欲勾引,我、我一时没把持住, 与她差点……母亲, 求您别告诉祖母,这不怪我啊,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钟紫茜,是她勾引我的!”
钟紫茜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跌坐在地。
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他认下是和钟瑜相会,既不用担了强|暴的罪名,又能将自己看中的人娶回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肖二公子要站在钟瑜那边?
肖二公子的模样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钟紫茜无从辩驳,只流着泪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哭了一会儿,似又想到了什么,跪到了肖夫人和钟将军面前,道:“茜儿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可这些都是他们言说的,并无证据啊……那项链,瑜姐姐和我同住偏院,也有可能是她拿走的啊。
再说,在去徐城之前,二公子便是对我存了觊觎之心的,也可能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收入房中,便胡乱认下了啊。”
其实肖宛超自回了京,京中的名妓花魁便迷的他想不起这个什么钟家的庶女了,毕竟世家女子哪比这些女子知情识趣,后来又娶了妻,早对她没了念想,如今听闻她提及,当时便嗤笑一声,不屑的道:“我觊觎你?怎么,你是有春湘院姑娘们的温柔,还是比倚兰馆的歌妓们娇俏啊?
啊,对了,有一样你倒是不比她们差的,做出脱了衣衫躲在男人房中这样的事,要说这不要脸和放的开,你可是当仁不让啊。”
钟紫茜被羞辱得一愣,没想到这厮当着长辈的面便敢说出如此放荡之辞,当下只觉得脸面全无,脸上红白交错着,哭道:“你、你竟如此羞辱于我,我没脸活了!”
说着,便要去撞柱,可钟瑜和钟紫桦都闲闲的旁观着,钟紫茜话音落下也没人去阻拦,只得硬着头皮控制着力道去撞了边上的桌子。
“咚”的一声,钟紫茜跌坐在地,一点点滑倒下去,仿佛是晕过去了。
钟瑜冷笑,道:“钟紫茜,你便不要再徒劳挣扎了,当真难看至极。”
钟将军这会儿仍是有些不愿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乖巧孩子会做出这样大胆无耻的行为,眼中尽是悲痛,恨其不争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钟紫茜。
肖宛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开口道:“若说证据,倒也不是没有。那晚在世子的院中……钟六小姐已然半裸,依稀间我似乎瞧见了,她右腿的大腿内侧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她既要证据,那便让嬷嬷们带下去验了,是不是当真有这块胎记,便知我所说是否为真了。
还有钟瑜,当晚她跳出来阻拦,我便吓跑了,话都没说上几句,真的,我和她不认识,没干系,当时求娶是一时疯癫,我二人全无往来!”
肖夫人点头,道:“我知晓了。刑嬷嬷,便由你带人将钟紫茜抬下去检查下吧。”
话音刚落,地上本来在晕着的泪眼美人忽的眼皮微动,幽幽转醒了,一脸迷茫的道:“这……刚刚……”
刑婆子走近,道:“请小姐随我去验一下身上的胎记吧。”
钟紫茜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扶着额,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依然头晕着,虚弱无力的道:“我、我有些难受,可否先寻了医者?”
肖夫人皱了眉,道:“管家,你去唤医者过来,刑婆子,你现下便带她去隔间验身。”
钟紫茜一副痛苦得不得站立的模样,不肯配合着去起身,刑婆子却是十分有力气,一下子便将她提了起来。
钟紫茜忙又伸手去拽边上的椅子,哭着腔调朝着钟将军道:“爹爹,你难道当真要女儿落得如此难堪吗?”
钟将军捏了捏拳,肖夫人带了几许威严,逼问道:“所以,你认了吗?”